喂老娘喝了些粥,老太太的一口氣沒倒騰上來,把喝進的粥又吐了出來,咳嗽道:“兒啊,娘也不瞞你,娘現在不是活人了,土地爺封娘做血婆婆,也是一個地仙了,你不會怕娘吧?”
鄒軍軍嚇了一跳,尋思啥叫血婆婆呀,木訥了半天沒敢說話。
“咳”老太太又嘆了口氣:“不管娘是啥,娘總是你的娘,不會害你的,只是.....你能給娘找些血來喝嗎?雞血鴨血,狗血,都行”
鄒軍軍見娘跟活著的時候一樣,心里一陣陣翻騰,娘說的沒錯,不管娘是啥?總歸是自己的娘,生咱養咱不容易,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說來這血婆婆喝血的方式十分奇怪,是從自己肚子里抽出一截兒腸子來,交給兒子。
兒子偷偷的,把這截兒腸子送到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家,那東西自己鉆進院子里,喝牲口們的血,喝完后,變得鼓鼓囊囊,蠕動到房根墻角。鄒軍軍再用皮口袋把它背回來,如此往復倒是做的滴水不漏。
“今年四月份開始,俺娘要喝人的血了,一開始我有點兒害怕,但娘說了,一個月只喝一次人血就夠了,俺娘從小養俺不容易,俺才.兩位師父,我現在明白過來了,真的好后怕呀,我咋就當時不知道害怕呢?”鄒軍軍渾身戰栗的說,他余光瞟著那床上黑黢黢的炭團,滿眼的恐懼。
江曉蕓輕嘆了一口氣:“尸和妖,不要隨便搭話,不然會迷了你的心,你現在明白過來...知道害怕了,但這半年的時間里一直都是這邪物的行尸走肉!”
二叔松開了他,好奇的問:“那今天晚上也是你娘讓你來害我們的對不對?”
“恩!是的,這位大哥,我不是壞人,我真不是壞人!我不是有意要害你們的,”鄒軍軍緊張害怕的解釋。
“沒事,我們不怪你,迷途知返就好,”二叔說道。
鄒軍軍抽了抽鼻息繼續說:“話說也怪了,俺娘自從活過來后,就跟諸葛亮一樣神機妙算,哪里有人丟了錢呀,誰家發生了啥事啊,她全知道,還告訴我,哪里有廢品收,在她的指點下,我還掙了一些錢,雖然不多,但糊口夠用了。”
“今天晚上,俺娘跟俺說,村子里飄著一股子血腥味,俺以為她是又要喝人血了,挺發愁的,最近公安局查的嚴,俺怕自己被逮住,結果娘真的是要喝人血了,她告訴我,外地來了個妖人,不是個好東西,要俺.....拿截兒腸子去,把她的血抽干,結果...結果兩位師父,俺娘到底變成啥了?”鄒軍軍膽顫心悸的問。
江曉蕓冷笑,起身走到那死老太婆殘骸旁,拿著寶劍劃開炭化凹凸不平的肚皮,像是打開核桃殼兒一樣,里面扭曲干涸,如同海帶一般的腸子打卷窩縮簇擁成了一堆,十分的惡心麻應人。
“你看像啥?”江曉蕓笑問。
二叔搶先回答:“我看像個烤糊了的大核桃。”
此時那老太太的四肢還有頭顱,全部都窩縮成了贅生物般的疣子狀,已經看不出輪廓了,只有這個烤糊的“大核桃”十分醒目。
“這位大哥...說的不錯,可是.....俺咋看起來,像啥東西的腦子,”鄒軍軍說道。
江曉蕓哈哈大笑,沖二叔說:“你的悟性還不如他,確實.....這東西是個腦子。”
“腦子?”鄒軍軍和二叔兩人都懵逼了。
江曉蕓點點頭:“不錯,只是...還處于初級階段,沒有完全發育,再說的通俗點,死人腸子里的腫瘤遇到某種特殊的影響,發生了尸變,從而形成了這種特殊的僵尸,一起步就吸血,足見其危險程度。這些腸子聚而成腦,分而成蛭,吸收血液滋養本體,對了,你這個娘,是不是從來不上廁所呀?”
鄒軍軍驚顫的點點頭:“是...是,自打她回來后,從來不去廁所.....可是,這...已經不是俺娘了,她喝的都是稀的。”
“哼,”江曉蕓冷笑了一下,用劍挑起來那“炭化腸腦”,但見老太太尸骸屁股下面,延伸出了無數焦黑的,像是根須一樣的東西,直直的通往地下,看得二叔和鄒軍軍都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徒兒,看見了吧,包子有肉不在褶兒上,這東西為啥自己不去吸血呀,她動不了,所以必須要找一個傀儡來幫它獵食,咳.....植物從地下吸收水分,妖物從地上吃人鮮血呀,這東西現在還是個幼僵,到了成熟之后,怕是這一個村子的人都要死光!”江曉蕓說道。
她的話把鄒軍軍給嚇傻了,癡愣了一會兒后嚎啕大哭,說自己的娘可憐了一輩子,為啥最后還要落這么個下場。
江曉蕓輕嘆口氣,安慰道:“你也不要傷心了,世間的很多事...都是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趕上了就要認命,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我們發現你發現的早,等到她的根須生出兩條腿來,自己可以走動了,你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師父,這老太婆...不是有腿嗎?”二叔不解的問。
江曉蕓哼笑了一下:“這老太婆,只是個殼兒啊!剛才這后生不是也說了么,她娘剛回來的時候,表情木訥的跟木頭人一樣,尸變的東西占據了尸體,吸收養分的同時也汲取了死者的記憶。”
“真是好恐怖的僵尸呀!”二叔唏噓后怕道。
江曉蕓說:“其實...這種僵尸并不是第一次出現,《漢中縣志》中記載,明朝末年在秦嶺也出現過不過那個老僵已經成氣候了,當時死了好幾個村子的人。”
她向我們講述了當年的事情,當時...也是有這么一種僵尸尸醒后,誆騙一個光棍漢娶自己回家,然后在茅草屋里“扎根”。
那個血僵發育的就比較好了,以至于成了氣候,到了成熟階段,根本不用偷雞摸狗的去吸血吃人了,她給全村的老百姓托夢,家家戶戶,男女老少,晚上的時候夢游般的向那茅草屋走去,排著隊,一個一個腦袋往僵尸肚子上杵!然后像是融化的漿糊一般粘在尸身上,彼此相融,絡繹不絕
據當時一個幸存回憶,原文是:夜有異夢,乃夢觀音,居寒舍超度世人,遂率全家老小祈福祭拜,恐有落后失緣者,全村皆然.無不喜笑顏開,以為福報。
江曉蕓講著,二叔腦補著當時的場景,全村男女老少大半夜光溜溜的,前仆后繼的鉆到那恐怖的尸腸大腦中,一個個融化成肉泥,眼睛,耳朵,內臟,還有牙齒全都稀糊成一片,不禁渾身哆嗦,猶如置身地獄之中。
鄒軍軍也是聽的三魂飛了七竅嚇的魂不附體,驚問江曉蕓,這僵尸死透了嗎?
江曉蕓點點頭,吩咐他在這尸骸上澆上汽油,連床一起燒了,然后遠走他鄉,莫要再回老家
這件往事,二叔雖然沒遭受什么危險,但可以說遇見了最可怕的邪物,尤其是...那已經死了的老太太,身子干枯的如同骷髏一般,居然還活著往外抽自己的腸子,這曾給他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而這么多年真正讓二叔后怕的一件事,莫過于2003年,他回老家給母親上墳的經歷。
二叔的母親身體不好,他當完兵轉業的第二年就去世了,這無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打擊,也促使他拋棄了地方給安排的工作,走上了收寶從商的道路。
二叔心想,要是家里有錢.....母親按時吃藥,調理身體,也不至于走的那么早,身上有病一直拖著早早的離開了人世,歸根到底還是窮害的!所以,這輩子做什么也行,就是不能再當窮人了。
跟著師父學了四年,他自我感覺已經是個高人了,別的不說,畫畫抓鬼,降服僵尸,甚至克制妖物都略有小成,收寶致富的同時也兼修法門,人生不可謂不成功!
90年到2000年,他收寶致富,2000年后又成了一個高人,某種程度上彌補了不能結婚生子的遺憾。不過一切都不是死的,只是這幾年運氣不好,沒碰見墓虎罷了,這東西師父也在找,等有機會逮住一個,完全可以恢復成正常人。
當然...二叔也有暗戀的人,那就是自己的師父,這丫頭神秘的很,這都好幾年了.....二叔對她的底細依舊不了解,師從何門?親友家屬等...一概不知!師父也從來不提起。甚至連.....她獲悉哪里有邪門的事,帶著二叔前去處理都是個迷,說是寫信,卻總感覺問題沒那么簡單!
2003年的八月份,師父突然“大發慈悲”,提前給二叔放假,不用等到臘月了,似乎她有什么事兒,要先單獨離開一段時間,約定好第二年農歷三月十五,在西安大雁塔下再相聚。
此時正好趕上要過中元節,二叔好幾年沒在中元節給母親上墳了,著著急急的趕回老家,給母親上墳。
山西這里民俗文化非常講究,中元節更是不能馬虎,這一天在村后山上墳的人很多,到處都是各種花圈紙錢祭品啥的。
八月份的天很熱,一般上墳祭祀要趕在中午十二點以前完成,不然過了十二點先人就收不到錢了,結果到了十點左右的時候,天突然轟隆隆下起了暴雨,嘩嘩嘩的水很大,很多人紙錢還沒燒完呢,就給淋了個落湯雞。
二叔也是紙錢燒到了一半,郁悶的直跺腳!天公不作美,大上午的,你下什么雨呀?
這雨下的邪了門兒,比瓢潑還大,眾人紛紛下山,然而在剛走到山腳下時,突然“轟隆”一聲,一座沒有墓碑的野墳突然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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