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鄉

第一二五 其實是訂貨會

第一二五其實是訂貨會

第一二五其實是訂貨會

第一二五其實是訂貨會

云氏的盛宴,超越了所有人的預料。

不論是在巨大的鐵鍋里翻滾的羊肉,牛肉,還是裝在精美瓷器里的各色菜肴,讓所有前來飲酒的勛貴紈绔們大呼快活。

即便是用泥巴荷葉包裹后燒烤的叫花雞,也能在這一群大漢國最頂級的食客中間找到狂熱的擁護者。

在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誘惑下,所有人的食欲都被激發到了極點。

于是,吃飽之后,嘔吐掉,然后再繼續吃的人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梁翁痛心疾首的向主人稟報的時候,云瑯一笑了之。

投壺,猜枚,擊劍,摔跤,射箭,擲矛,吟詩,作賦,舞蹈,高歌,賽馬這些酒宴上的活動在美食,美酒的刺激下,很快就達到了高潮。

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最好的,于是,腰肢最柔軟的歌姬,身形最壯美的武士,黑衣高帽的博士,滑稽古怪的優伶,無不使出渾身的解數來博取最多的眼球。

喝醉的人被家仆背到一邊的席子上酣睡,醒來的貴客繼續加入戰團,狂吃濫飲。

云氏莊園外邊,依舊有絡繹不絕的馬車前來,那些收到云氏請柬的勛貴從踏進云氏大門的那一刻,就陷入了瘋狂。

柔柔的風將云氏的酒香帶進了長門宮,隱隱還有鼓樂在耳邊響起。

劉徹看了一眼云氏所在的方向,喝了一杯酒,抽抽鼻子對阿嬌道:“那邊好像很熱鬧。”

阿嬌哼了一聲道:“居然不請我!”

劉徹非常明事理的道:“朕在這里,誰敢請你?人家把最好的酒菜都送來長門宮,已經是在冒險了。”

阿嬌怒道:“他就是做給我們看的!明知道我喜歡熱鬧,偏偏在您來長門宮的時候舉行酒宴。”

劉徹呵呵笑道:“二三子取勝歸來,慶祝一下也在常理之中,只是沒想到云氏的庖廚手藝居然豐富到了如此地步。”

說完話,就用筷子夾了一片溫熱的松鼠魚放進嘴里,品味之后搖頭道:“比魚膾,魚粥的滋味更好一些。”

阿嬌見劉徹的筷子又要伸向一盤子還沒有見過的菜肴,阿嬌連忙搶先吃了一口,還壓住了劉徹的筷子。

劉徹笑著挑開阿嬌的筷子,夾了一塊肉片,自如的放進嘴里,點點頭道:“比肉糜好吃,朕不以為云瑯想要害朕,以他謹慎的做派,敢把食物送來,就不擔心中間有什么意外。”

阿嬌瞅著丈夫笑道:“你倒是放心!”

“哼,云瑯自詡寶玉,把自己的命看的珍貴無匹,即便是用他的命來換朕的命,他心里恐怕都有意見,遑論其他人了。”

阿嬌往劉徹身邊湊湊,給他倒了一杯酒道:“您說他這種心思是怎么來的,會把自己看的如此之高?”

“他生于民間,長于荒野,自然求生不易,又目睹親友師長死于非命,自覺身負大任,他的命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代替那些隱居荒野的大賢人繼續活著。

你只要看看他的所作所為就會明白,只要看看他慷慨無私的做派就會明白,他在極力的傳播他西北理工的學說。

為了傳播這些東西,盡快的讓這些東西傳揚于世,他不惜投靠儒家,不惜將別人視作生命的秘傳,白白的傳揚于世。

他會的那些東西很明顯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創造出來的。

就這一點來看,云瑯此生活的很辛苦。”

“辛苦?您看看,他正在荒淫無度!”(古代的荒淫可不僅僅指的是男女之事)

“替自己活著他應該活的很快活,替很多人活著,再快活也是有限度的。

這個自以為高士的小子,這一生又會有多少可以毫無顧忌的安眠的日子呢。

朕,給他永安侯,就是要他明白,朕不會殺他,輕易地殺掉他太便宜他了,朕要他這一生都要為大漢江山鞠躬盡瘁,耗盡他腹中最后一滴才華,如此,才能讓他安心的死去。”

“所以,您就隨他胡鬧?”

劉徹冷笑一聲道:“縱情胡鬧之后,他只會覺得更加無聊,就像朕以前總喜歡歌舞,美人,喜歡過了之后,還不是覺得睡在你身邊才覺得安穩?

胡鬧?讓他胡鬧,胡鬧過后,就該努力干活了,即便是牛馬,也有貼膘的時候。”

阿嬌咯咯笑道:“既然如此,妾身就派人送一簍子蓮蓬給我家的大牲口過去,給他們添菜。”

劉徹哈哈大笑,舉杯干掉一杯酒,心情大好。

很多人喝酒的時候總會喝醉,云瑯喝酒就很麻煩了,即便是酒精讓他的身體麻痹了,他的腦子卻是非常清醒的,甚至比平日里還要清明。

視野里的人的每一個舉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他們說的話,邏輯是那么的清晰。

身為主人,他今天就必須待在宴會場上,不論他多么的疲憊,多么的想要睡覺,也不能離開。

阿嬌派人送來了一大筐碧綠的蓮蓬,這東西用來下酒不錯,只是一定要抽掉蓮子芯,那東西太苦了,卻能醒酒。

不知道為何,云氏的菜肴要比這寡淡的蓮子好吃的太多了,在場的所有人,卻以拿到一個蓮蓬為榮。

云瑯嚼了幾顆蓮子之后,就舉起酒杯高呼“諸君,飲甚!”

從者如云……

云氏酒宴整整進行了四天,在這四天里,云氏賓客如云,車馬簇簇。

不僅僅是云氏,諾大的富貴鎮也人滿為患,來云氏宴飲的貴人們帶來的仆役幾乎全部留在了富貴鎮。

劉徹預料的很準確,轟轟烈烈的熱鬧過后,留給云氏的不過是一團狼藉。

云瑯困倦至極,早早地睡下了。

原本應該松懈下來的云氏卻比大宴賓客的時候更加忙碌了。

宋喬很忙,蘇稚也很忙,霍光更是忙得四腳朝天。

云音靠在錦榻上呼呼大睡,霍光給她蓋上了一條薄毯子,然后就用涼水擦洗一把臉,把剛剛計算好的清單拿給宋喬。

“師娘,瓷器的清單出來了,共計七百八十一套,有幾家要求訂購十套以上的,被弟子拒絕了。”

宋喬接過霍光拿過來的厚厚的冊子,翻看一下問道:“沒有漏掉誰家吧?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霍光搖頭道:“弟子核算了三遍,沒有誤差,只要原始記錄沒有錯,弟子這里就不會有錯。”

宋喬親昵的拍拍霍光的臉蛋道:“家里總算是有一個能幫到我的人了。”

蘇稚怒道:“我也很辛苦好不好?”

宋喬瞪了蘇稚一眼道:“馬車,鐵器,麻將,這些雜項清算出來了?”

蘇稚惱火的拍著桌子上的賬簿道:“亂死了,一時半會怎么能理清楚。”

霍光連忙來到蘇稚身邊道:“我來,我來……”

蘇稚立刻歡喜起來,抱著霍光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道:“真是乖孩子,師娘沒有白疼你!”

說著話就把面前堆積如山的賬簿往霍光懷里一放,伸個懶腰對宋喬道:“我要去睡一會。”

說完了,就把云音往里面推推,翻身倒在錦榻上。

宋喬嘆了口氣,憐憫的瞅瞅霍光道:“好吧,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繼續干活吧,我已經吩咐廚房送宵夜過來,知道你肚子餓了,馬上就來。”

霍光把賬簿放在案幾上,按照順序攤開第一本,開始提筆記錄。

“師娘,明明是訂貨會,師傅為什么要搞成酒宴的模樣啊?”

宋喬笑道:“你師傅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咱家的東西定價很高,如果不讓他們吃喝好,恐怕拿不到這么多的訂單。”

霍光嘿嘿笑道:“那些傻子,走的時候一個個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真是笑死個人。

師傅用云錢來定價,也就是說,那些人用咱家的錢來買咱家的貨物,這一進一出多大的利潤,那些人都是瞎子嗎?”

“你師傅想讓云錢通行天下,這是必須的手段,如果天下人都用云錢了,咱們家以后就算不種地了,也能賺到錢。”

“師傅要那么多的金子跟白銀做什么?”

“你師傅說,銅錢這東西太混亂,他準備收集很多黃金之后,用黃金,白銀做基礎,繼續發行云錢,統一天下的銅幣,讓秦半兩,莢錢,鄧通鑄造的鄧錢,吳王劉濞鑄造的吳錢,以及陛下準備鑄造的五銖錢全部廢除!”

“陛下準備收繳郡縣鑄錢的權利了,師傅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就不怕血本無歸嗎?”

“不一樣的,錢這個東西很復雜,你需要請教你師傅才能徹底弄清楚。

我聽你師傅說帝王的旨意確實可以斷絕郡縣,封國鑄錢的惡習,可是,真正說了算的,卻是錢真正的價值。

有黃金,白銀做擔保的銅錢,銅已經不是主要的價值標的了,到時候,同樣重量的錢,我們可以把它標注上單位,比如,現在一個錢就是一個錢,等銅錢跟金子掛鉤之后,一個錢就能當十個錢用,中間多出來的九個錢,其實就是黃金價值的隱形體現,不過呢,這很難,需要的金子,銀子非常的多,你師傅正在存儲金子,所以呢,我們家才要賣多多的貨物,先讓云錢成為大漢第一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