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鄉

第一二一章 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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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捉襟見肘

第一二一章捉襟見肘

羌人婦人越來越富裕,也變得越來越彪悍,這是云瑯特意給羌人婦人培養的一種氣質。

以至于他的腦袋被打破,都沒有追究任何人的麻煩,這讓那些婦人更加的驕橫跋扈。

做主人就要有主人的氣質。

為了保住這股氣勢,受降城的勞動報酬給的非常的不合理,男子們在工地上累死累活的背石頭,一天賺到的錢,也僅僅夠他一人溫飽。

而女子們則利用各種編織,一個人就能輕易地養活一家子。

經過云瑯不斷地挑揀,最終發現,軍中對羊毛口袋的需求幾乎沒有止境,羊毛口袋居然才是受降城最暢銷的一種貨物。

這種口袋細長,可以放在騾馬背上托運糧食以及別的物資,雖然不算輕便,卻極為結實。

即便是送到內地,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經濟能力急劇上升,讓羌人女子的地位得到了立竿見影的提升。

而地位最高的婦人,則是跟隨蘇稚一起照料傷兵的那些婦人,她們每日里只要照料好傷兵,就能獲得羌人男子想都不敢想的金錢。

由于婦人的數量眾多,大部分還帶著孩子,所以,對于受降城這樣的經濟政策,只要婦人們沒有意見,那些男子是無話可說的。

更何況,大部分的男子都是奴隸……

郭解經歷了那個難熬的夜晚之后,終于收獲了騎都尉軍士的信任,這對他的捕奴大業極為有利。

有了軍隊的許可,他甚至可以將羌人奴隸運往關內銷售,從而獲取更加愛豐厚的利潤。

草原上或許能看見放牧的婦人與幼童,絕對看不見幾個放牧的男子,他們或者死于兵災,或者被匈奴人,或者被漢人給捉走了。

雙管齊下之后,河曲地形成了微妙的和平。

云瑯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微妙的平衡維持下去,維持的越久越好,時間如果能再長一些,羌人就會認為他們的社會本來就該如此。

這樣的平衡其實不難理解,就像很多種族拿女人去做交換一樣,只不過對于羌人來說,處在交換位置的是男子。

拿女子做交換的部族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么,現在的羌人婦人們認為拿男人去做交換也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

于是,在匈奴人與漢人不懈的努力下,一代,乃至兩代的羌人男子就這樣從河曲地完全消失了。

現在,云瑯的憂慮不是來自受降城本身,而是來自于西部將軍府,那里的形勢一直不明朗,蘇建對于受降城跟白登山的經濟交往并沒有異議,只是在軍事交流這方面,他就顯得極為吝嗇。

眼看就要到四月末了,蘇建依舊沒有來受降城的意思。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得住的只有我們自己,把過多的期望放在別人身上殊為不智。”

云瑯終于下定了決心,不再指望白登山,準備將受降城作為一個單獨的個體進行規劃。

霍去病道:“本該如此,騎都尉雖說名義上受白登山轄制,我們自己卻有獨自出兵的權力。

因此,蘇建不想要我們也是人之常情,估計是害怕我們不尊將令,最后惹出麻煩來他不好收場。

就如阿瑯所說,我們還是各自為戰吧。”

李敢有些憂慮的道:“我們現在可戰之兵不到八百,想要依靠這點力量在河曲立足,是不夠的。”

趙破奴道:“能否組織奴兵?”

躺在躺椅上的謝寧道:“奴隸深恨我們,不可能為我所用,我的意見是,等受降城修整完畢,將城里的奴隸全部交付郭解送往關中。”

云瑯跟往常一樣拋出一個誘導性的問題之后就閉上了嘴巴,主動聽取別人的意見。

受降城是一個四戰之地,屋子里的每個人都有權力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從而做出抉擇。

不過,看起來他們四個人對自己目前面臨的局面并不感到擔心,至少還沒有到火燒眉毛的時候。

過多的傷亡,已經讓騎都尉的士氣下降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而霍去病先前做的那個實驗,又讓軍卒對云瑯這個軍司馬充滿了懷疑。

好在這件事云瑯一個人背了,否則,沒他們就會對霍去病產生不信任感,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一場大戰結束之后,軍卒就該休息,這是一個常理,久戰之下無雄兵,是很多將軍在安排戰事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的。

在過去的一年中,騎都尉整整戰斗了半年,每一場戰斗都是極為慘烈的,雖然結束的比較快,戰損卻非常的嚴重。

最早從跟隨霍去病,云瑯從上林苑出發的軍卒不到一千八百人,在白登山就有四百多將士血染疆場,云瑯不得已又從謝長川那里騙來了五百雄兵,總算是將缺少的兵員補齊了,結果,受降城一戰,又戰損八百多……

缺少合格的兵員一直是受降城的軟肋,如果匈奴人知曉受降城如今是如此的捉襟見肘,想必一定不會放過這座對他們來說極有戰略意義城池。

“春夏兩季對于匈奴人來說極為重要,這個時候他們一般不會跑來跟我們作戰,一旦到了秋季戰馬肥壯有力了,恐怕就瞞不過去了。”

云瑯將對自己一方最有利的一點說了出來。

“不能總靠糊弄,這樣下去只會害了我們自己,兩軍交戰,實力就是實力,或許能哄騙一時,時間一長就無所遁形了,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倒霉的開始。”

很顯然霍去病不這樣認為,他認為當務之急就是補充兵員,徹底的恢復騎都尉的實力。

“我估計阿襄能給我們帶來兩千戰兵,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一件事情,畢竟,在我來邊寨之前,陛下答應過我,給我足夠的將士!”

云瑯點頭道:“現在就看阿襄的能力了。”

沉默了良久的趙破奴低聲道:“我們還要出兵草原,繼續我們的宣撫大業?”

云瑯嘆口氣道:“不宣撫,誰知道這片土地已經是我們大漢說了算啊。

我還準備在今年秋天收稅呢,已經宣撫過的部族還要加強聯系,沒有馴服的部族還需要持之以恒的打擊……”

霍去病沉默了片刻道:“給我三百騎……”

這是一個危險的不能在危險的數字,如果遇到大一些的部族,或者遇到幾個部族聯手,霍去病統御的三百騎兵未必就能啃的下這些硬骨頭。

五百人守城,也是一個極為危險的數字,這點人手,可能連城墻都戰不滿。

李敢猛地一拍桌子道:“那就不出城,不宣撫,放棄,全面放棄城外,一心經營城池,等待阿襄帶兵過來,我們再殺他個血流成河!”

云瑯苦笑道:“阿敢,我們說的其實不是宣撫不宣撫的事情,如果我們放棄了草原,匈奴人馬上就會占領草原,并且知道我們兵力薄弱,后果更加糟糕。”

李敢看著云瑯道:“必須宣撫?”

霍去病笑道:“這是以攻代守,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謝寧哀嘆一聲道:“但愿阿襄能早點來,再這么下去,我們真的會崩潰的。”

沒有兵力,就沒有實力,受降城就算是有一萬條辦法也沒法子展開。

云瑯放棄夏稅,還能以戰事頻繁為借口安撫一下民心,如果連秋稅都放棄,那些牧人們立刻就會知道漢人沒有統治他們的力量了。

不知不覺的,受降城成了一個漩渦,一個能吞噬掉所有人的漩渦,跟匈奴人的戰爭一定會繼續,而曹襄弄來的兩千兵馬到了明年,恐怕依舊會戰損大半。

這就形成了兵家最忌諱的添油戰術,形成了第二個白登山,如果真的成了那個模樣,霍去病與云瑯就是第二個謝長川與裴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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