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功利性的挖掘,粗暴自然是他的本意,謝長川在得到了一部分財富跟黃金冠之后,連那個女人的名字都沒有興趣知道,對他來說,今年的挖掘工作已經全部完成了。
臨走的時候,他順手殺掉了僥幸活下來的那群鬼奴,一個都沒有留下。
高世青雖然是一個盜墓賊,卻也是一個高雅的藝術家,云瑯拿走了棺槨里面的一些羊皮卷,他就很想拿來看看。
一個沒有好奇心的盜墓賊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盜墓賊,能有傳承的盜墓賊也絕對是一個好盜墓賊。
云瑯拒絕了高世青,那些羊皮卷的主人快要到來了,無論如何,也該是司馬遷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第一個看那些珍貴的史料。
折騰了一夜,云瑯剛剛睡下,就聽見匈奴人的號角聲大作,翻身坐起,見橋頭堡上的軍卒亂紛紛的上了城頭,他也只好披上甲胄,隨著人群來到了城頭。
說起來,橋頭堡并不大,占地不過五畝,如今只是勉強修建好了外墻,里面的城墻還在繼續加固中,好在,城墻之上還算寬闊,大軍調度并無障礙。
云瑯上了城頭,覺得有些暈眩,不論誰只要一低頭就看見數不清的腦袋,都會有些暈眩的。
匈奴人似乎一下子全部擠到鉤子山來了,就站在弩箭的射擊范圍之外高聲喝罵。
說來也怪,白登山那邊早就打的不可開交了,對于鉤子山這邊,匈奴人似乎并不看重。
霍去病雖然已經跟匈奴人打了十幾仗,跟白登山比起來還算不上什么大戰。
跟匈奴人作戰,只要有城墻,哪怕這個城墻只有一丈高,也能起到阻攔匈奴人戰馬的作用。
對于全民幾乎都是騎兵的匈奴人來說,城墻就是他們攻擊的終點。
羅圈腿的騎兵一旦離開了戰馬變成了步兵,他們的戰力就會成倍的往下掉。
云瑯可能是大漢國最重視用城墻來抵御匈奴的人,他堅信,既然趙國的名將李牧,秦國的名將蒙恬,都非常喜歡修筑長城,并且都取得了對匈奴,蠻族的大勝,那么,城墻就該是一種最有效防御匈奴的武器。
鉤子山很容易受到攻擊,云瑯就是利用了木樁林,壕溝,高坡,達到減緩匈奴騎兵進攻速度這個目的。
加上霍去病非常堅決的反擊,匈奴在鉤子山占不到足夠的便宜,只好將戰場轉移到了相對容易攻擊的白登山。
如今來到橋頭堡也是一樣的,由于是倉促間修建的城池,所以,橋頭堡城墻不算高,也就一丈四尺高,城墻也并非是磚石造就的,而是用荒草與膠泥夯制而成,直到現在,依舊沒有干透。
利用城墻抵御匈奴算不得一個聰明的法子,卻非常的有效,即便是謝長川,在看到騎都尉的作戰效果之后如今也承認,白登山上的大漢軍隊,應該堅決的將山道兩邊的城池連接起來。
匈奴大軍觀望了一陣之后,就散去了,只在鉤子山上布置了一些人馬,似乎對攻擊橋頭堡并不是很感興趣。
這與以往的遇見的匈奴人有很大的不同,他們似乎不愿意用人命去換取城池。
“對面是右谷蠡王的軍隊是吧?”
云瑯到現在也認不清楚匈奴人怪異的旗幟。
“打著白色巨狼旗幟的就是右谷蠡王的軍隊,黑色巨狼旗幟的是左谷蠡王的軍隊。
左右谷蠡王是盟友,他們的關系一向不錯,在戰場上也是相互照應的伙伴。”
云瑯仔細看了一會匈奴人的旗幟,皺眉道:“左右谷蠡王的軍隊應該有很多吧?”
“不算少,八萬余人。”
“他們把八萬余人一起浪費在鉤子山也不愿意去白登山幫助別的匈奴軍隊?”
霍去病哼了一聲道:“這是在保存實力,我聽阿敢說,白登山那邊傳來的消息證明,今年匈奴人好像對作戰失去了興趣,那邊也不是很激烈,似乎有敷衍的意思。”
“如果真的是這樣,劉陵說的應該沒錯,軍臣單于應該快要死了。
不論是左賢王,還是左谷蠡王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自己人身上,所以才會有這么奇怪的狀況。”
“大帥并不知曉,下達的軍令依舊是拼死防守,不得后退一步。
我們要不要把這個事情跟大帥說一下?”
云瑯嘆口氣道:“謝長川跟裴炎這兩個老賊,哪一個不是人精啊,他們跟匈奴打了二十幾年的仗,如何會不明白匈奴人的作風。
我看啊,匈奴人沒有作戰的心思,我們的大帥估計也沒有什么作戰的心思。
他只想把今年平安熬完,好回到長安當他的太平侯爺。”
霍去病怒道:“已經廝殺了一輩子,沒想到臨到解甲歸田的時候了,卻沒有了殺敵報國的膽子。”
云瑯笑道:“當初跟他們一起作戰的袍澤都戰死了,他們兩個背負的重擔你都想不到。
既然他們活下來了,就有義務照顧好戰死袍澤的親眷,尤其是這個馬上就要收獲的時候,他們更加的不敢冒險,一旦他們戰死了,或者戰敗了,就沒法子幫助那些戰死將士的家眷了。
知道謝寧為什么會有十一個老婆不?“
霍去病怒道:“怎么又說到謝寧老婆的事情了。”
云瑯扶著霍去病坐下,指著正在遠去的匈奴道:“都是跟匈奴人學的,謝寧多娶一個老婆,就有一戶沒了頂梁柱的家庭能活下去。
只要謝寧能多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將來就能多一處封賞,有很多人就有好日子過。”
霍去病迷茫的道:“怎能如此蠅營狗茍?”
“謝長川,裴炎他們打了一輩子的仗,該看透的早就看透了。
知道不?昨夜謝長川居然跟我說什么紅粉骷髏,還說這四個字是一個煉氣士告訴他的。
這四個字的含義可就很深遠了,從這四個字的含義里,我能體悟到謝長川那顆已經死掉的心。
他已經無欲無求了,只想擺脫目前的瑣事,去跟著煉氣士一起去煉氣求個不死不滅。
這種心態下,你還指望他大破匈奴,完成什么蓋世偉業不成?”
霍去病回頭看著戰火四起的白登山,不由得感慨道:“舅父曾經說過,越怕什么,就越是會來,他們害怕跟匈奴人死戰,匈奴人說不定就會跟他死戰!
你說匈奴單于就要死了,說匈奴人就會內斗,怎么就沒有想到只要有人徹底完全的拿下白登山,奪回匈奴王的陵寢之地,誰就會毫無爭議的成為新的匈奴單于?”
霍去病說的事情很可能會發生,當然,發生的前提就是匈奴人中間也出一個真正的英雄,因為霍去病的想法是一種真正英雄的想法。
云瑯不認為陰鷙的伊秩斜或者粗暴的於單敢在這個時候消耗他們仗以保身的軍隊。
云瑯想了很多,他認為歷史會按照原有的道路繼續走下去,伊秩斜會自立為單于,會跟於單在武州塞來一場生死大戰,最后讓大漢平白無故的撿拾一個非常大的便宜。
劉陵也在努力,她努力的目標就是伊秩斜,從於單羞辱她的做法就能看的出來,於單不是一個好的王位繼承人。
因此,在一個紅霞滿天的傍晚,劉陵做了滿滿一鍋黃燜羊肉,讓彭春親自提著,帶著侍女如意走進了伊秩斜的帳房……
她堅信人的欲望是無窮的,只要欲望存在,就能讓很多不可能的事情成為可能。
充滿欲望的伊秩斜這時候需要幫助,需要一個能隨時告訴他軍臣單于病情的人。
或許,也需要一個能隨時殺死軍臣單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