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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漢北方道州開始承受著一輪輪寒潮侵襲時,遼闊的東北大地,已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了,風雪漫天,冰寒刺骨。
雖然太子劉旸有移遼東治所于北邊沈州的意思,但對于初下的遼東,穩定恢復才是第一位的,目前軍政中心,仍舊設立于東梁河陰的遼陽城。
隨著以布政使宋雄為首的州縣官吏陸續到任,經過幾個月的規整,遼東的安撫工作,已具成效,雖然還遠遠談不上安定,但屬于大漢的統治秩序,已然初步構建。
比起入冬前,遼陽城冷清了不少,此前遍布饑民、難民的景象,已然不見,在遼東官府的調度下,安置在新設的鄉村之中,重建家園,艱難生存。席卷整個遼東的戰爭固然殘酷,但對于當地的各族百姓而言,更殘酷的還是這個寒冬,也就是大漢官府有所擔當,給每鄉每村,都發放了一些救命的糧食,給予希望。
遼陽最大的變化,還得屬大軍的撤退,城外龐大的軍營,已然一空,木料都任由百姓拆除,用以生火取暖,因此幾座營壘,顯得很殘破。
被安排留駐遼陽的漢軍,人數不算少,足有兩萬步騎,不過全部屯于城中,里邊有足夠干整的營舍,可供將士休養訓練。
而遼陽城內所余官民人口,甚至不滿兩萬,比之駐軍更少,其中還包括一部分從難民中選出的壯勞力及青年男女,方才充實了些堂堂道治的人氣。
由此可見,兩國在遼東的鏖戰,對當地的破壞有多嚴重,可以從人口的變化直觀地反應。基本沒有疑問的,眼下大漢諸道,人口最少的地區,就是新設立的遼東道了。
按照對遼東善后最終決議,留兵六萬駐守遼東,拱衛新占土地,并且保持對遼軍殘部的壓迫,隨時調控東北局勢。
對六萬戍卒的挑選,算是給劉旸的有一個考驗,那些軍隊留下,那些將領留下,都需要慎重考量,畢竟,沒有多少人愿意留在東北,尤其是在遼東殘破的情況下。
這不是靠軍令強硬推行就可以的,軍心問題,不得不顧及,否則必生波折。對此,需要綜合考量,權衡各方面的因素。
最終,以劉皇帝的訓示為基礎,輔以趙、高二國公參謀,方才定下。六萬軍中,一萬五千為禁軍,從隨征的各支禁兵中挑選,這些人是最不樂意的,畢竟是禁軍嘛,但是命令也最為強勢,習慣兩京繁華的他們,必須得在邊地磨礪一番,去去身上的浮麗。
一萬五千卒為北方邊軍戍卒,有戍期已滿或將滿的,延期一年,一年之后,朝廷再行調戍輪換,當然,得期待這年平穩度過。
剩下的,多來自燕山、河北、河南的地方都司軍隊以及鄉兵,還包括五千番騎。到如今,大漢軍事體系中的番兵,是越來越好用了,每有戰事,總免不了征調,此番北伐是征召規模最大的一次,這些軍隊自主權很少,但很好用,就是一塊磚,朝廷哪里需要,就填那里。
遼東駐軍,主要屯于四個地方,其一乃是新奪取的通州地區,留兵兩萬駐守,控制松遼平原中部,向北威脅黃龍府,向南拱衛遼東。
其二自然是遼陽了,剩下兩處,一為遼東南來遠地區,針對高麗國,只有駐兵五千,不算多,就是看不起高麗的威脅。另外就是扼守遼西走廊尾端,控制燕山、遼東進出口的錦州了。
余者,多分布于遼東諸州城,在地方官兵及治安體系構建完成之前,承擔著戍守及治安的職責,協助各地官府管理地方。
到十一月中旬,隨著最后一批五千人軍隊自遼陽起行,遼東大撤軍也基本宣布結束,而這也意味著,劉旸在遼東的差事也差不多結束了,距離他立刻遼東,也不遠了。
北伐雖然結束了,但東路軍機構并未撤除,北伐行營仍舊設置在遼陽,行營下屬直轄的護衛兵馬也在整備之中,各級軍吏也在做著最后的收拾,準備隨太子返回。
近段時間以來,趙匡胤與高懷德兩位統帥,倒是進入了一種放松的狀態,這是自通州之戰以及來遠之戰后的事。都有意識地卸下軍權,放手讓太子去操持事務。
不得不說,在此前遼東的戰事中,趙匡胤實際掌控著大軍以及一切軍中事務,太子殿下寬和大度,敢于放手放權。
但不得不說,這對太子的權威,是造成了一定傷害的。雖然是為了戰爭服務,為求軍令通達,追求勝利,但戰事既然結束,就得考慮其他因素了,最重要的,得顧忌太子以及皇帝的想法,可以肯定的是,軍中密布著皇帝的眼線,對于那些情況,皇帝一定知道。
政治覺悟很高的趙匡胤,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哪怕是杞人之憂,也得多想想,以免犯忌。因此,趙匡胤由大軍統帥,轉換成顧問一般的角色。
倒也有幾分自在與逍遙,趙匡胤同幾名親近的將領,喝酒吃肉,或許于郊外冬獵,高懷德更有雅興,除了騎馬射箭,更喜歡玩弄曲樂。
越到最后,就越覺匆忙,事務繁重,接見的人也多。遼陽官署內,劉旸也接見著一批官吏,有二十余人,多身材魁壯,帶有一些強悍氣息。
遼東缺少官吏,州縣命官可以從內地調動,但一些吏房職位,卻不是段時間內可以填補的,于是,直接從軍中選拔了一批軍吏,充實地方。
對這些人,劉旸也親自接見,既安撫其心,也做些囑咐,在軍中為吏,與在地方為吏,終究是不同的,要注意方式方法。在此事上,劉旸這個太子還是很細心的。而劉旸對遼東的影響,也通過這些細微之處,潤物細無聲般地展開,可以說遍及方方面面。
叮囑了一番,命慕容德豐引他們下去,另賜一頓酒食,一干軍吏,感激退下。書房內只余他一人,一股疲倦浮上面龐,劉旸不由得抬手捏了捏額頭。
“殿下,宋使君求見!”馬懷遇前來稟報。
“快請!”劉旸當即打起jing神。
很快,宋雄入內行禮,雖然年紀不小了,但jing神矍鑠的,身子骨看起來還挺硬朗。劉旸禮賢下士,親自將宋雄扶起,說道:“使君不必多禮!”
落座敘話,侍者奉茶,劉旸看著宋雄,問:“我將返回幽州,本欲同使君商談一番,使君已來!”
放下茶杯,宋雄問道:“不知殿下何日起行?”
劉旸道:“后日!”
“屆時,臣當率遼東僚屬,恭送殿下!”宋雄表示道。
劉旸笑了笑,對宋雄道:“這些時日,遼東安置,漸入條理,都是使君調度之功,有使君在,遼東可定,朝廷可安了!”
“臣只是初理一些俗務,遼東距離安治,尚有不少差距,臣實不敢居功!”宋雄說道:“一切未入正軌,真正施政,還需待明歲,天氣回暖之后再進行。農為國本,食為民安,只有待農事理順了,遼東方可真正安治,百姓方可逐漸歸心!”
“有使君此言,遼東安治可期!”聽其言,劉旸露出了點笑容,很是認可他的想法:“遼東殘破,恢復治政,困難重重,有需要幫助的,盡可開口!”
“錢糧、耕具、種子等物資固然需要朝廷,但以臣巡視諸州所見,物資缺乏,可以迅速彌補,但要遼東發展夯實,最重要的,還在于丁口的大量損失!”宋雄道:
“臣察問過,比起開戰之前,遼東人口,十不存三,就如今而言,過于稀少了,且多為老弱。人口若不充實,遼東永遠難以振興,無法自足,單靠朝廷調撥支援,短期尚可,若長期,恐為朝廷負擔......”
聞言,劉旸凝眉思慮一番,抬眼道:“使君所言,乃是根本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