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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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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案發

路承周回到仁安里,換回西裝后,還是回戈登堂附近的宿舍過夜。!

為了應付臨時突發**件,警務處要求所有的巡警,必須在宿舍過夜。路承周剛參加工作,又是巡長,晚一般都要住在宿舍。

與路承周同宿舍的巡長叫廖振東,個子不高,臉有點尖,像只猴子似的。

進警務處已經有六七年,一直跟著阮健公,與本地幫會關系很深。

此君不到半夜不會回來,而每次回來,都是一身的酒氣。

路承周到警務處三個月了,與他正面見面,還沒有三次。

而與廖振東的交流,還沒有隔壁顏海榮那么多。

路承周回到宿舍后,廖振東果然還沒回來。

路承周也沒在意,今天下餉,如果廖振東在宿舍,他反而會覺得怪呢。

躺在床,路承周久久不能入睡。

他在檢討自己!

張奉新的行為如此怪異,自己一直沒有察覺。

特別是跟蹤張奉新后,也沒有馬意識到他的身份可疑,這讓路承周很慚愧。

自從秘密入黨后,路承周總是提醒自己,處處要小心謹慎,時時要睜大眼睛。

然而,真碰到事情,卻沒有應有的警覺。

路承周的作息較有規律,不管多晚才睡,早六點半準時會醒來。

先到外面跑兩圈,再回來洗漱,換正式的警服街巡視。

昨天晚,他很晚才睡著,除了檢討自己外,他還在猜測著張奉新的真正身份。

張奉新肯定不是一般的商人,在廣發旅館老板背后,一定還有其他身份。如果張奉新只是從事非法生意,想拉自己下水,路承周倒還不怎么擔心。

路承周最擔憂的是,張奉新會與日本人扯關系。

雖然昨天晚沒怎么睡,但穿警服的路承周,還是精神抖擻的去了二十四號路。

路承周是巡長,主要職責,是負責二十四號路的治安。

四個路口,各安排兩名巡捕。剩下的四名巡捕,則在路承周的帶領下,負責整條路的巡邏。

如果面沒有特別任務的話,路承周的工作還是很輕松的。

作為二十四號路的巡長,整條路都在他的管轄范圍內。

這條路的店鋪,包括酒店、茶樓、雜貨店、商行、洋行、住宅,都在他的巡視范圍內。

三個月的時間,路承周盡量去熟悉二十四號路的所有人。

路承周讀書的時候很用功,到警務處后,也把這股勁用到了工作。

二十四號路所有住戶和人員的資料,他像當初記英語單詞一樣,想全部記下來。

當然,三個月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他全部背下來。

但是,超過一半以的人員檔案,他都有印象了。

傍晚快下班的時候,路承周從二十四號路的東頭再走到西頭。

別的巡長,一般每天巡視兩趟,他則走四趟。

有的時候,只要巡警走在路,對犯罪人員是一種震懾。

整個英租界五百名巡捕,白天基本都待在街,每個路口都有人。

碰到突發情況,只要一吹哨,附近的巡捕馬會過來。

時間一長,警務處的警車,會載人過來支援。

在海沽目前的四個租界,英租界沒有賭場,也不準公然開設煙館,所以治安是最好的。

當然,治安好,并不代表沒有罪案。

因為英租界住了很多富人,因此,英租界的綁架案時有發生。

十年前,英租界的巡捕,才兩百多人,現在,已經近五百人。

整個警務處的人員,更是達到了七百人。

路承周最后一趟,只走到一半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但路承周還是決定,走完這一趟。

路承周走在路,目光四處掃射,仔細觀察著路的行人。

據說,偵緝股有些厲害的探長,碰到犯罪嫌疑人,只要看一眼,能知道有沒有犯事。

路承周快到15號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面有兩個人鬼鬼祟祟。

他快步走過去,然而那兩人卻突然轉過身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一般人看到巡捕,只會謙卑的笑笑,最多也是膽怯的低下頭。

像這種,幾乎拔腿跑的,肯定有問題。

路承周當了三個月的巡長,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路承周馬追進巷子,卻失去了那兩人的身影。

這條巷子,連著好幾條街,算路承周有心,也無力了。

況且,他只看到對方半邊臉,又沒有發現他們的犯罪行為。

總不能因為躲著自己,將他們抓回巡捕房吧。

回到二十四號路后,路承周原本想將附近的巡捕叫來,但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路口的巡捕已經走了。

回到宿舍后,換下衣服,吃過飯后,天已經完全黑了。

路承周心里記掛著張奉新的事情,趁著天黑,又去了仁安里。

他對張奉新的身份,已經有了懷疑,當然要查個水落石出。

然而,他在廣發旅館外面,一直待到半夜,也沒有發現異常。除了透過門口的玻璃,偶爾能看到張奉新的身影外,并沒有其他發現。

路承周也沒有認為,一個晚能查到張奉新的身份。但今天晚沒有收獲,明天晚再來是。他有的是時間,也很有耐心。

第二天才到巡捕房,路承周接到通知,今天早有人來報案,二十四號路12號的孫保全,昨天傍晚在家門口被人綁走。

路承周一聽到此案,腦海里馬浮現出昨天下午,在15號看到了那兩個人。15號在12號的斜對面,在那里,是觀察12號的理想場所。

但此時,路承周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這件事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二十四號路12號的這棟大宅子。

孫保全是怡和洋行的職員,他的哥哥孫祝齡,卻是怡和洋行的買辦。

這棟院子是三層的西式洋房,路承周每天都要在門口路過四回。

今天趕到的時候,大門打開,里面有一群人正在問話。

路承周走進去,正要與為首之人打招呼,對方卻突然看到了他。

路承周注意到,對方的眼神滿是鄙視。

“路巡長,這里的事交給我們可以了。”為首之余,正是負責此案的探長溫秀峰,沒等路承周開口,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的說。

溫秀峰相貌堂堂,偵緝股的人也不用穿警服,他喜歡穿西服、戴禮帽,有的時候還拿著一根明棍。

溫秀峰崇尚西方的偵探技巧,據說在英國進修過警察專業。

他審訊犯人的時候,旁邊必然有臺打字機,把問話的要點打在紙。

警務處的人,在背后喊他假洋鬼子。

“不需要我們協助?”路承周雖然看不慣溫秀峰的態度,但還是問了一句。

此案發生在二十四號路,是路承周的轄區。

同時,受害者又是怡和洋行買辦孫祝齡的弟弟孫保全。

路承周在巡捕房,已經接到了司阮健公的命令,要全力以赴配合偵緝股的調查。

“你們協不協助,對破案都沒幫助。與其添亂,不如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溫秀峰看了路承周一眼,一臉的輕蔑,淡淡的說。

“此話我能否向阮巡官原話述說?”路承周不卑不亢的說。

他所說的“阮巡官”,大名叫阮健公,是負責這一個區域的巡捕頭頭。

路承周手下有十二名巡捕,在巡長之還有副巡官,副巡長之是巡官,而巡官與探長的級別是一樣的。

溫秀峰之所以在路承周面前頤指氣使,除了因為案子發生在二十四號路,路承周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外,也是因為兩人級別不對等,他路承周高出兩級。

“你不要拿阮健公來壓我,你們的任務是巡邏,如果自己的事做好了,也不會出現這種綁架案。”溫秀峰被路承周的態度激怒了,冷笑著說。

這一帶的治安,本是巡捕負責。

現在出了案子,只能說路承周沒有盡到責任。

當然,巡捕也只能裝模作樣,真要辦案,還得他們這些偵緝人員。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況且沒犯案前,誰知道會發生綁架案呢。我們巡捕,又不會未卜先知。”阮健公突然從后面走了過來,接過了路承周的話。

阮健公長得高高大大,國字臉,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

他在警務處已經效力十年,從丙等巡捕干起,雖然沒讀什么書,但資歷溫秀峰要老。

“阮巡官。”路承周聽到阮健公的聲音,馬向他敬了個禮,恭敬的說。

他其實早看到了阮健公,要不然,也不會跟溫秀峰說那樣的話。

不管阮健公對自己有什么看法,現在都只會將矛頭對準溫秀峰。

阮健公原本確實有責難路承周之意,可他聽了溫秀峰的話后,在心理,馬站到了路承周一邊。

巡捕不能辦案了?別人他不敢說,在他手里,曾經辦過幾個漂亮的案子。

否則,也不會積功升為巡官。

“這個案子,面已經交給偵緝股了,由在下負責,你們無需再插手。”溫秀峰見到阮健公,臉絲毫沒有愧疚之意,反而振振有詞的說。

“既然如此,我們還不想沾這個案子呢。路承周,你帶著手下去執勤吧。”阮健公冷冷的說。

“是。”路承周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