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忙碌的準備和期待中,華夏春節如期而至,貝加爾湖畔,燈火通明的雷達站外,各式各樣的煙花飛上夜空炸開了一團團美麗的花簇。
溫暖的天井中央,幾個大圓桌已經坐滿了人,今年的春節格外熱鬧,不但已經放假的涅涅茨人們都帶著家人們過來蹭吃蹭喝,就連大伊萬的父母以及安德烈父女兩個也都來了。
雖然至關重要的廚師一家不在,但每張桌子上極具華夏年味兒的各種硬菜卻是一個都不少。
而在同一時間華夏境內的倫多縣,一家已經關門好幾年的“鄧家飯店”也在鞭炮聲中重新開業。
大年三十晚上開業的飯店可不多,開業之后直接貼出大紅色的告示,從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餐餐免費的更是絕無僅有。
僅有八張桌子一個包廂的鄧家飯店里,賴大嬸兒換上了最好的衣服坐在吧臺的后面。雖然明知道這大大根本不可能有食客光顧,但她仍舊熟門熟路的拽了下固定在吧臺上的一個老式拉線開關。
隨著電源的接通,門口那只已經收起來好幾年的燈箱也跟著再次點亮,同時掛在墻上的那臺電視也開始播放起這些年根本沒心思看的春節晚會。
在這家小飯店的后廚,鄧師傅正帶著鄧書香處理著回來這些天重新開業為了買好的各種食材,看他們父子忙碌的樣子,和幾年前好像沒什么太多的變化。
近乎守歲一樣從大年三十的晚上等到了大年初一的早晨,僅僅只在餐桌上趴著瞇了一覺的鄧師傅一家趕在拜年的人出門之前,便提前打開了反鎖的卷簾門。
漸漸的,陽光透過帶有水珠的玻璃打進飯店內部,接替了頭頂那幾個日光燈光的照明工作。
掛著厚實棉簾子的玻璃門被推開,幾個曾經是這家小飯店老顧客的本地人好奇的走了進來。
“鄧師傅!還真是你們?!”
一位和鄧書香年齡差不多的小伙子拍著大腿喊道,“你們這是回來重新開業了?嘿!小香豬也回來了?!”
“回來了!”
鄧師傅吧嗒著手中的老煙袋,指了指貼在飯點最顯眼位置的判決書說道,“看看,看完了之后想吃什么都我請!”
“這寫的啥?”
這個年輕人湊上前看了兩眼,隨后眼睛瞪的老大,“臥槽!這**比過年還開心的大喜事啊!”
“你小子嘴溝子干凈點”鄧書香慢吞吞的將手中的抹布疊好放在柜臺上,“吃什么?”
“這回我可得點個貴的”這年輕人也不客氣,“鄧師傅,裝鍋子,最大號的裝鍋子,全要肉不要菜!另外再來一盆兒大鍋菜,兩箱酒!”
“吃不完就過來幫忙洗一天盤子”鄧書香依舊溫溫吞吞的說道。
“吃得完!”
這年輕人掏出手機,“我這就叫人,這還拜什么年啊,今天非得把你們家吃垮了不行!”
從這個年輕人進來之后不到半個小時,鄧家飯店僅有的幾張桌子已經坐滿了相熟的食客。這些從拜年的路上被叫過來的人可謂有老有少,但無一例外都是這個小飯店的老熟人。
雖然隔了幾年的時間沒營業,但該有的默契卻絲毫不減當年,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全都點了最容易做的裝鍋子,同時無一例外的要了一大盆兒鄧家飯店招牌似的大鍋菜。用當年鄧師傅的話說,這大鍋菜還是從省摔跤隊里學回來的。
這些原本出門拜年的老朋友們吃完或是往吧臺上拍上幾張紅票扭頭就走,或是有別致的,直接把不久前騙到手的壓歲錢紅包直接往吧臺一摔就走攔都攔不住。
當然,也有些不想給錢或者沒帶錢的,吃完了自動幫著收拾了桌子上殘余,朝著吧臺里手忙腳亂的賴大嬸喊一嗓子“我給你叫人去”,這才拿上鄧書香塞給他們的飲料,掀開棉簾子,隨著濃厚的水霧離開了溫暖的小飯店。
鄧家飯店門外,恰巧帶著劉小野出門兒拜年的何天雷在短暫的詫異之后,緩緩踩下油門兒,繼續他們拜年以及顯擺女朋友的行程。
“別走啊”劉小野扒著冰涼的車玻璃,眼巴巴的瞅著那家在后視鏡里越來越遠的熱鬧小飯店,“雷哥,那家小飯店生意這么好,咱們要不要去嘗嘗?”
“他們家騙人的,不好吃。”何天雷憋著笑,根本沒多做解釋,“我帶你去我四嬸兒家吃羊蹄子去,順便弄幾個紅包回來。”
“真的?”劉小野半信半疑的問道。
“信我沒錯兒!”何天雷轉動方向盤隨便拐上了一個岔路口,徹底絕了劉小野這個吃貨的心思。
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整整半個月的時間,鄧家飯店一天比一天的熱鬧,每天的食客絡繹不絕的同時,柜臺里的一個塑料箱子里也堆滿了一個個造型各異的紅包。
忙碌了整整半個月,正月十六的一大清早,鄧師傅親自將復印出來的判決書貼在了卷簾門上,往后倒退了幾步最后看了眼經營了大半輩子的鄧家飯店的招牌,這才重新在門口的竹竿兒上掛起了一掛鞭炮。
噼里啪啦的炮聲中,大紅色的紙屑和藍色的硝煙漫天飛舞,他們一家人卻已經迎著日出離開了倫多縣。
就在同一天稍晚幾個小時,貝加爾湖畔的半山腰,石泉的老爹等一眾親朋好友,也在石泉的挽留中登上了直升機,緩緩升空直奔伊爾庫茨克的機場。
“我再說一遍啊”
伊爾庫茨克機場,石泉老媽一手拉著自家的傻兒子,一手拉著艾琳娜,“別的我不管,明年我得在石家屯給我孫子或者孫女辦滿月酒,你們倆到時候不回去沒關系,孩子得回去。”
“我們哪來的孩子?”艾琳娜轉過頭傻乎乎朝石泉問道。
“知道沒有還不著急?”石泉老媽被這傻姑娘給逗笑了。
“肯定有,明年肯定有。”石泉胡言亂語的做出了一連串的保證,這才把他們送上了飛機。直等到航班起飛徹底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送行的眾人這才搭乘直升機返回了雷達站。
“尤里,我們是不是該說說今年的安排了?”跟著一起回來的大伊萬頗有些頭疼的說道,“安德烈先生已經不止一次問我們什么時候去找那條破船了。”
“別急”
石泉從長條桌上抓起一把花生,一邊吃一邊說道,“一周前平頭哥號和哈士奇號就已經帶著我們的第一批乘客從華夏出發了,這連玩帶走的還得至少十天才能抵達摩爾曼斯克呢。”
“也就是說我們十天后出發?”
石泉聞言點點頭,“十天之后,我們從摩爾曼斯克港登船,搭乘哈士奇號跟著第二批游客往回走。等到了熱核燈塔之后,換乘在那里等著的平頭哥號破冰船往北。”
“十天的時間足夠拿來做準備了。”大伊萬掏出個酒壺抿了一口,“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到了”說起這個,石泉倒是有些頭疼,自從鄧師傅一家回去之后,他就刻意沒和對方聯系過。如今這家人還能不能回來繼續工作都要打個問號。
雖然當初何天雷把他們大老遠從國內介紹過來的時候簽了好幾年的合同,但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大家早就成了朋友,而且這一家人全都老實巴交的,真要是想在國內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算強扭過來,這飯估計也吃不自在。
人沒到齊,接下來的安排自然沒辦法進行。大伊萬索性要來了何天雷等人的航班信息之后,帶著娜莎駕駛著租來的直升機酒駕直奔機場,樂此不疲的做起了接機的工作。
等到中午的時候,海寧和根妮雅最先從芬蘭回來,順帶著倆人還顯擺了一番他們拍攝的婚紗。這倆倒是成了俱樂部最先結婚的一對,其余的別說石泉和艾琳娜,就連大伊萬兩口子都還是合法戀愛違法同居的狀態呢。
隨著夜幕降臨,俱樂部的核心成員在大伊萬的親自接送中相繼趕到,雷達站也漸漸重新熱鬧起來。掃了眼幾乎坐滿長條桌的眾人,石泉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不等了,先吃”
“老板,有車開上來了。”咸魚一句話將石泉的后半句給堵了回去。
眾人聞言紛紛抬起頭,看向了掛在門樓正上方的大屏幕,只見開啟了夜視模式下的監控鏡頭里,一輛半新不舊的面包車蹦著雙閃,慢慢騰騰的開上了半山腰平臺。都不用看駕駛室里的人,僅僅那車速就讓眾人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啵!”
石泉開了一瓶起泡酒,蘑菇頭一樣的軟木塞在壓力的作用下,帶著好聽的聲音飛過長條桌砸在了大熊維尼的腦瓜頂上。
“看來有人遲到了,按咱們俱樂部的規矩好像得自罰幾杯。”石泉憋著壞說道。
“我這次帶來幾瓶卡門卡牌伏特加還在外面凍著”大伊萬拔腿就往門外跑,“60度的伏特加,喝起來絕對刺激!”
何天雷放下筷子,“既然鄧師傅他們回來了,這破火鍋還有沒吃完的剩菜是不是該收了?”
石泉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收了吧,等下讓鄧師傅多弄幾個菜,大家今晚多喝點,明天正式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