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鄧書香,書香門第的書香。我爸媽想讓我以后多讀書才取了這么個名字,不過你們看我這體型也知道,我根本不是念書的材料。”
雷達站一樓,石泉等人圍坐在長條桌周圍,神色古怪的看著坐在鄧師傅兩口子中間,慢吞吞做自我介紹的壯漢。
原本在石泉的印象里,頂著“書香”這么個名字的,就算不是文質彬彬,怎么著不得帶著點兒書卷氣?
然而這個濃眉大眼兒的鄧書香,完全配得上“豹頭環眼”這么個絕對算不上好看的形容詞,甚至他那體型也完全跟“書香”沾不上邊。
尤其那兩條明顯長出來一截的胳膊,就算達不到傳說中劉備那種手長過膝,怎么也比和他身高體型差不多的阿薩克長出至少一個巴掌大小。
“所以你就不念書了?”
石泉好奇的問道,這位鄧書香唯一配得上名字的恐怕就是這慢吞吞的性格,說話慢,動作慢,甚至連端起茶杯喝水都像是慢動作似的。
“念了三年武校和六年體校,后來實在念不下去了。”鄧書香說這話的同時,還慢悠悠的轉頭,歉意的看了看坐在兩側的父母。
“打籃球的對不對?!”劉小野嗑著瓜子猜測道。
“打籃球我反應不過來,球都摸不到。”鄧書香略有些尷尬,“扔鉛球、扔鐵餅、扔鏈球、扔標槍我都練過,成績還算不錯。”
眾人面面相覷,這慢吞吞中帶著一絲絲憨傻的性子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把別人打成植物人的品種。
“小老板兒”
賴大嬸兒咽了口唾沫,“要不你給俺家書香也安排個工作?他性子是慢了點兒,但手可巧了,俺們用的那些廚具都是他自己做的,他也能開車,還會...”
石泉溫和的朝賴大嬸兒笑了笑,“不著急,有他的工作,你們一家人剛團聚,先休息兩天再說。”
賴大嬸還要再說些什么,卻不想何天雷和咸魚卻不分先后的說道,“讓他先跟著我吧!”
石泉詫異的看著這倆人,神色古怪的點點頭,朝鄧書香說道,“那你就先跟著他們倆吧!何天雷你肯定認識,有不懂的問他就行。”
“誒!成!”鄧書香慢吞吞的說道。
“剛才賴大嬸說那些廚具都是你做的?”石泉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鄧書香的一雙牛眼明顯變亮了不少,連語速都加快了些,“都是我自己打的!”
“你給賴大嬸弄的那個不銹鋼搟面杖不會是從動畫片里學來的吧?”劉小野追問道,她當初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無比的熟悉了。
“就是從動畫片里學來的”
鄧書香劃拉著后腦勺,略有些得意的解釋道,“另外,那搟面杖是我自己用的,而且它不是鋼的,是鈦金屬做的。”
這話題似乎勾起了鄧書香顯擺的興趣,慢悠悠的起身,哼著某海賊動漫里的著名船歌,邁開大腳丫子去廚房里把那根搟面杖給取了過來。
“這根搟面杖是我費了挺大力氣才加工出來的”
鄧書香將兩截裝在帆布袋子里的搟面杖放在桌子上,“你們誰要是喜歡我也給你們做一個,不止搟面杖,我還會做刀,平時用的,動畫片里的、電影里的我都能做出來。”
這特么其實是個鐵匠吧?而且還是個癡迷二次元的鐵匠?
石泉神色古怪的拿起半截搟面杖看了看,這玩意兒遠比自己想象的更輕,而且拿在手上的重心竟然意外的合適,別說賴大嬸兒這種有底子的,就算是他這種體格的揮舞起來也不是太費力。
本來并沒有人在意的兩截搟面杖在眾人的手中傳了一圈之后,所有人終于對這個性格和外表以及名字完全矛盾的壯漢看法有了明顯的改觀,甚至連過來湊熱鬧的海寧都動了把他忽悠到自己的維修車間里長期工作的心思。
似乎是生怕石泉這些人小看了自己的兒子,剛剛一直沒說過話的鄧師傅拍著兒子的肩膀說道,“俺兒子也會開大車,而且他的燒烤手藝我都比不了,這事兒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小何。”
何天雷點點頭,“鄧師傅這話是真的,以前我可沒少去書香的燒烤攤子上喝酒,那小燒烤絕了。”
石泉聞言將桌子上的兩截搟面杖推給鄧書香,“既然這樣,今天晚上咱就吃燒烤吧!”
“先等等”咸魚趕在所有人開口之前說道,“老板,我想試試他。”
“你打算怎么試?”石泉揶揄的看著咸魚,“你這小體格估計都不夠他一搟面杖的。”
“我又不是面團兒,挨他的搟面杖干嘛?”咸魚說著將懷里的冰糖放在桌子上,“書香是吧?跟我來,給他們看看你的能力。”
“他這要干啥?”石泉跟著人群一邊往外走一邊朝臉上掛著笑意的何天雷問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何天雷笑了笑,“泉子,不出意外的話這次你算是撿著寶了。”
“啥意思啊?”石泉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你啥時候把大伊萬的臭毛病學會了?”
“你這么說我可不樂意了”大伊萬捏合大拳頭威脅道。
“你樂意了我們就不樂意了”石泉壓根兒懶得搭理大伊萬這個坑貨。
“等著看就行了”何天雷自動和大伊萬站遠了一些,卻根本沒有點明咸魚的打算。
一群人跟著咸魚走出雷達站,在紛飛的大雪中穿過隧道溜達到了后山最邊緣的小靶場。
這地方如今建了一排小木屋,要不是最近忙著翻新列車炮,大家有事沒事兒都會來這兒打打靶放松放松。而那些涅涅茨漢子,每天早晨和晚上都會來這兒訓練一個小時,所以這木屋里除了格外的暖和之外,還積攢了濃郁的汗臭味兒、狐臭味以及臭腳丫味和永遠都散不去的酒精味。
捏著鼻子在小木屋中一頓翻騰,咸魚將一枚煙霧彈遞給了等在門口走廊的鄧書香,抬手指著100米外的靶子說道,“拉掉這個環之后,攥緊這個小把手往那個方向扔,能扔多遠扔多遠。”
鄧書香本就被這一路上看到的東西驚訝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待看到咸魚手里的煙霧彈之后頓時被嚇了一跳,“這這這不不會炸炸著我吧?”
“你哆嗦個什么勁兒?這是煙霧彈,只會冒煙不會炸。”咸魚嘴角抽搐的解釋道,他算是發現了,這位鄧書香別看長的壯,其實完全就是個大號老實人。
“讓你扔你就扔,哪來那么多廢話?”
鄧師傅看不過去了,“你小子當初往你們校長的車上扔鉛球都不怕,扔這么個小屁玩意兒你慫個啥?”
鄧書香聞言擼起袖子,露出來的兩條粗壯手臂上,各自紋著的一支蔓延到手背的蘇魯錠長槍。隨著肌肉的抖動,這兩支蘇魯錠也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在眾人的期待中,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用力搓了搓,接過煙霧彈說道,“那我可扔了啊?”
“你再廢話我把你扔出去!”鄧師傅吹胡子瞪眼睛的罵道。
“走你!”
鄧書香扔之前還極為搞笑的學著電影里的樣子把煙霧彈送到嘴邊咬掉了拉環,隨后掄起胳膊用力將其甩到了飄落著鵝毛大雪的天上。
也不知道是信不過咸魚還是自己給自己催眠了,鄧書香在扔出煙霧彈之后立刻撲倒在地捂住了耳朵。
煙霧彈自然沒什么太大的動靜,不過眾人卻也沒笑話他,反而全都神色古怪的看著站在阿薩克身后的那些涅涅茨人。
這幫子北極圈來的糙人最早被咸魚訓練扔手雷的時候就是因為知道是煙霧彈,扔完連躲都懶的躲,當時好懸沒把咸魚給氣的長出鱗片。可再看看人家鄧書香,這都沒教呢就知道該怎么做,這差距可一下就出來了。
石泉拍了拍鄧書香的肩膀示意他站起來,“走吧,一塊去看看扔了多遠。”
一群人踩著厚實的積雪朝著靶子慢慢溜達,不多時便在靶子附近找到了不斷閃著濃煙的彈體。
何天雷彎腰在地上畫了個標記,隨后抬腳將雪地里的煙霧彈踢遠了些,這才掏出一盒卷尺和咸魚一起量了量,“這小子不孬,差不多快有90米了,這要是早幾年去當兵,憑這一手說不定就能贏幾個比武第一回來。”
鄧書香咧著大嘴解釋道,“這都以前去牧民家里收羊收牛的時候用石頭趕羊練出來的。”
“算你小子命好”何天雷收起卷尺,指著不遠處的咸魚說道,“以后你就跟著他學吧,他教你什么你就學什么,有你的好處。”
“成!他讓我干啥我干啥!”鄧書香點著頭應承道,隨后便不言不語的站在了咸魚的身后,順便將剛剛那枚他偷偷留下來的煙霧彈拉壞揣進了兜里。
“老板,我是不是不用跟著擼那門破炮了?”咸魚激動的搓著手問道,這群人里包括海寧在內就沒一個不發愁這次的翻新工作的。
“你想的美”
大伊萬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咸魚的肩膀上,用胳膊攬著他的脖子說道,“以后上午訓練書香,下午帶他去給列車炮除銹,在列車炮弄好之前,你別想偷懶。”
“根妮雅,我們的幫手什么時候過來?”咸魚哭喪著臉問道,根本就懶得掙扎。
見包括艾琳娜在內的所有人都希翼看著自己,根妮雅敷衍式的說道,“等等吧,還要再等幾天才來呢。”
“都走到這兒了,擼炮去吧,這大雪天也沒啥可做的...”
石泉意興闌珊的咂咂嘴,在眾人的哀嚎聲中不情不愿的帶頭兒走向了不遠處的維修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