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海盜

119 趙總兵

會稽何府,何永強又喜又悔。

喜的是楊長帆終于受到教訓了,從此他怕是再沒膽子做這單生意。

悔的是沈憫芮被劫走了,轉了一圈自己的辛苦也付諸東流。

他即刻喚來下人,命下人包上一些補藥,送與瀝海楊府慰問一番,順便打探一下楊長帆的情況。

至于縣衙那邊,縣丞等人已經收到了紹興府的通令,即刻復工,否則革職論罪。縣丞那邊也遞來消息,海瑞已收到李天寵的書信,不再為難何永強。

何永強也不明白,舅舅究竟有什么能耐,一封信竟然真的讓海瑞停手。

一切好像又回到最開始的樣子。

不一樣的,只有楊長帆。

三日后,楊長帆縫合過后的傷口已經基本不疼,只是胸前難免落下一道很長的刀疤了,雖說要一個月才能痊愈,但此時他只要不做劇烈運動,身體已無大礙。先前街坊四鄰,何府家丁等人皆來探望過,他依徐文長所說,臥糙床,虛弱萬分,裝出一個月內不能出門的樣子,好為之后的行動打下幌子。

這一天,楊長帆接到了兩封回信。

其一是趙文華親筆所書,對于楊長帆的遭遇表示感同身受,倭寇不除,江南百姓永無寧日,他勸楊長帆好好養傷,此后專心經營瀝狐器坊,以成平倭大業。信中還透露,不日都司與工部的撥款和文書即將到位,現在還不是拼命的時候。

如同徐文長所料,即便書信已經聲淚俱下。趙文華依然犯不上為楊長帆出頭。畢竟不是他兒子。

與戚繼光那封書信則是楊長帆口述。翹兒代筆所書,并無太多的修飾,只是說清事情,包括汪直系海寇的洗劫與沈憫芮被掠。

奈何戚繼光回信也如沈憫芮所料,與趙文華類同,勸楊長帆好好養傷,從長計議,對于沈憫芮幾乎只字未提。好似這個人從未存在過一般。

總結看來,趙文華的意思就是“好好做事,做的夠好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械,。

戚繼光的意思就是“成大事者不拘洶,不要讓兒女私情耽誤”。

的確,不過是一個小的楊長帆,不過是一介瘦馬沈憫芮,沒人愿意冒那么大風險為他們出頭。

不過瀝海的遭遇,楊長帆的劫后余生也并非全無意義,這至少給了很多人發揮的機會,根據上司授意。龐儒將戰況添油加醋描述一番,瀝海所如何苦戰得勝逼退倭寇。倭寇如何大放厥詞“我們還會回來噠!”

相比于杭州灣北的情況,瀝海的遭遇實在不值一提,但在某人眼里還是覺得可大做文章的。趙文華的嘮叨又有了新的理由——爾等閉門不出,倭寇大猖,已經開始肆虐杭州灣南,屯重兵在嘉興杭州防守,難道紹興寧波就不要了么?

張經老而彌堅,遠在嘉興駐守,眼不見為凈,趙文華的一切言論自然對他沒有影響,但李天寵天天被趙文華騷擾總不是個事兒。趙文華就像個無底洞,剛剛滿足了他設立軍器坊的要求,如今又有新的由頭。

萬余倭寇在拓林,張經在下一盤大旗,分兵去紹興是不可能的,與趙文華講明白這個道理后,趙文華也不爭調兵的事,轉而拿出了一個溫柔的提議,至少需要一個能人將那邊的防務組織起來,不要再這么一盤散沙下去了,也不要你們嘉興前線的能人,杭州挑一個就是。

李天寵十分清楚,趙文華轉了一圈還是在安插自己的人,張經一定是不愿意的,手下一幫勇將等著安排,輪不到趙文華的人。

可張經的回話卻令人大跌眼鏡——趙文華要去,就讓他自己去吧。

李天寵收到消息一琢磨,這還真是個辦法,趙文華是決計不敢真的領兵打仗的,無非就是要搶些小權而已,塞他個虛職讓他滾得越遠越好。

于是這一次,張經李天寵徹底滿足了趙文華的要求,臨時委任下達,身兼二職的趙文華武袍加身,榮任寧紹總兵,即刻赴任督查海防。去哪里赴任不重要,不要在杭州就好了。

這個任命一下來,反倒是趙文華慌了,他本意是想推薦戚繼光過去,結果卻落到了自己頭上,工部混的人怎么可能領兵。主謂顛倒,這下變成李天寵催著趙文華赴任了,紹興寧波生靈涂炭,您老務必快去拯救眾生。

事到如今,趙文華也不得不走了,領了牙牌軍符上車。

也罷,總算有實權了,開始吧。

相比于倭寇,趙文華才是會讓寧波紹興十余衛所真正生靈涂炭的存在。總兵可以領兵出戰,也可以調動資源,管理軍餉發配等等,這就夠了。

按理說,寧紹總兵赴任,總該去轄內十幾個衛所轉悠一圈,巡視也好,收禮也罷,至少要了解情況。可趙文華不,他直接去了紹興府,在府衙院子里舒舒服服下榻,紹興知府自然不敢說個不字。相反,他還為其讓出最好的房間,最大號的簽押房,讓總兵舒舒服服地在府中辦公,不少府中的衙役,也被撥給趙文華幫差。

趙文華也十分負責,立即下達了第一道命令,不是嚴查海防,而是核實戶籍,讓各個衛所將在役軍士數量如實上報,以統軍餉。

這下麻煩可就大了,拿瀝捍說,原上報有一千人當兵,實際上還在的也就三四百,逃的比在的多。至于逃的人,有時報,有時不報,適當地報,這其實也是衛所的潛規則,否則那點可憐的軍餉在層層揩油下根本養不活留下的兵士。

可趙文華下令核查,這不是要人命么。

好在,他是趙文華是海瑞。

各衛所指揮使、千戶手上持籍冊、袖中藏著重禮紛至沓來。趙文華大大方方悉數收下。其實這些衛所的禮物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什么。關鍵是被重視了,被尊重了,別人認他這個總兵了,這才舒服。

龐儒自然也要來,生怕禮物不夠重,還拉上了楊長帆,只求他多說兩句好話。

府衙之中,楊長帆與趙文華再度相見。未等龐儒送上籍冊,趙文華便關切起身:“傷勢如何了?”

“已無大礙。”楊長帆在胸口比劃了一下,“就是留下了一道口子。”

“你說說,你說說你們怎么搞的!”趙文華轉而指向龐儒,“怎么就讓楊祭酒受傷了?”

龐儒尷尬萬分。

楊長帆在旁道:“若非龐將軍及時率軍抗倭,我怕是早已死在倭寇刀下。”

“哎”趙文華聞言,回身輕輕打開龐儒送上的木箱,掀開籍冊,看清下面銀光閃閃的東西后才說道,“龐將軍的確是我軍強將。平倭有功。”

龐儒見狀終于寬下心來:“謝總兵!我等誓死抗倭,絕不讓”

“好了好了。”趙文華隨手一擺。“瀝海所的籍冊我看過了,問題不大,后續還會有軍器坊設于瀝海,你這邊務必配合。”

“一萬分的配合!”

“你先下去吧,我與楊祭酒有話說。”

龐儒聞言十分慶幸,這樣最好,千萬別對我產生興趣。他這便興高采烈出了簽押房,進側面客房等楊長帆。

龐儒一走,趙文華便罵道:“本該戚將軍來的,誰知是我張經廄胡鬧!”

楊長帆笑道:“趙大人來好啊!剛好做出幾分樣子,讓他們好好看看!”

“話是這么說。”趙文華與楊長帆落座后苦嘆道,“可倭寇行蹤詭異,連瀝海都遭殃了,誰知道下面是哪里,防不勝防啊!”

“趙大人可知,襲瀝海的并非倭人。”

“嗯”趙文華眉頭微微一皺,楊長帆往日挺聰明的,怎么現在說起不該說的話來了,是不是被砍傻了,“當是倭寇就對了。”

“不錯,可以當是倭寇。但咱們得知道,他們不是。”

趙文華被繞得有些糊涂:“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于是楊長帆就開始說了。說來是真的話長,許多事情攪在了一起,目標與利益環環相扣,從開口到說清,足足用了三刻,這也不僅僅是他說的,更多的部分出自徐文長的腦袋。

趙文華全部聽懂后,又驚又喜,又怕又疑。

楊長帆簡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啊{正愁著離了杭州,沒有知己胡宗憲暢談,楊長帆這就送上門來了!

楊長帆最終比劃道:“不僅大計可成,且功勛赫赫。”

趙文華聽得心潮澎湃:“你就這么肯定能做成?”

楊長帆雙掌一拍:“做不成也毫無損失不是?”

趙文華聞言托腮沉思片刻:“不是不行,但缺少關鍵的東西。”

“趙大人一聲令下,這東西立刻出現!”

“你要多少人?”

“瀝海所。”

“嗯”

“此事若成定是大功,不成亦無過,何樂不為之?”

趙文華嘆了口氣:“我的確希望能成,但中間關鍵一點,只怕你太過自信。再者,也并非毫無損失,一個瀝海所是不行的,最多五十人,外加龐千戶。”

“多謝趙大人!”

“叫龐千戶進來吧”

四月初一,深夜,舟山雙嶼港,兩艘巨大的艦船緩緩靠岸。

夜色深深之中,此慈顯荒涼,破壁殘瓦依仙見,唯有遠處掛著一個紅燈籠,還算有些生氣。

毛海峰站在船頭,眉色間透出了一絲感傷:“多好的地方,變成這幅樣子了。”

“沒辦法啊。”光頭站在他身側,“那段日子好,自由通商,這雙嶼就是咱們的天下。只可惜那些狗官陽奉陰違,暗中偷襲,壞了船主的大事。”

“自那以后,咱們就只能晚上來了。”

“我寧可不來。”光頭瞪大眼睛四望,雖然什么都看不到,卻還是要警惕掃視,“若不是路途遙遠不得不補給,能少登岸便少登岸。”

毛海峰笑道:“怕什么,他們的兵和船都在嘉興呢。再者,咱們極少夜晚登陸補給,鬼知道咱們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走。”

他說著指向遠處的依響燈籠:“那燈籠亮著,就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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