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再生

71.一些人始終在行動

“但腦科學成像無法重構大腦經歷的真實狀況,如果你們已經做到了。”青口凌美已經說的夠多也不能再多了。也許她的大腦中也有這樣一個不足0.1毫米的東西。

“這是科學家的事情,我相信我們在做正確的事,弗利。”

“正確的事?”

“是的,那些我們無法解決的困境,我們的一無所知,也許人類在這條路上無論怎么行走都是錯誤的方向,只能等它們告訴我們上帝都沒有辦法解釋正確的事情。”

“聽起來你不相信上帝。”

“未必如你所想。”

弗利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已經不需要說話了,最好現在什么都不要思考。因為它們可能什么都知道。

“我要休息了。”

“好,保險和錢明天手術后就會到你賬戶,祝你順利。謝謝你為人類做的一切。”

“我沒為人類做什么。”

青口凌美嘴角慢慢上揚,她在微笑,這一次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也許是膠片在干擾弗利的判斷,也許他真的是累了。

青口凌美笑的很天真,像一個相信圣誕老人會帶著禮物來到她熟睡的小床邊的女孩,在那樣的笑容里一切都可以原諒,融化,一切都充滿希望。

“約翰會因為你的選擇而擁有美好的未來。”

“這是我最希望的事情。”

“那些孩子會比我成長的更好。強迫癥之類的問題將有效得到解決,遠勝于藥物和認知行為訓練,那些藥物沒有一樣讓人放心的,我們的大腦并不完美,但孩子們不用承受這一切,他們可以有更好的未來,我們終究能獲得更理性的頭腦。”

弗利感到一絲不安,心酸和同情,有一瞬間似乎躍過他的理性。

但僅僅只是一瞬間,弗利請她離開,他不選擇寬容,無論水母計劃的目的是否真如她說的那樣,為了讓人類擁有更好的大腦,或者不讓人類被人工智能侵占。

如果她更完美一些,也許弗利會誤以為自己正在成為救世主,或者災難的終結者。

但艾菲婭讓他回到現實,他只能照顧好周圍的人,不讓他們受到傷害,他能失去的已經不多。

看起來那個白蜘蛛更像入侵者,它真真實實的將一個東西放進大腦里,收集大腦信息并且反饋出來,那么還有什么它不能做的。

如果水母計劃的組織已經達到這樣的水平,看起來人工智能還遠不如他們。

弗利沒有進一步思考下去,他有自己的答案,存放在一個積木盒子里,不讓意識走進去打開它,這么做也許能夠暫時騙過那個膠片。

想真的不想一件事很不容易。

當一個人不去想一件事的時候,事實上已經在想,如果有人告訴你“不要想那只大象”大象已經從你大腦中走過,也許還在那卷了幾下鼻子。

弗利走到書房拿起一本小說,他需要走進另一個人的世界,讀小說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讓大腦誤以為書中的角色就是自己。

“我感到一股強烈的情緒席卷過來,不是喜悅,不是悲哀,是一種圓滿實現的感覺。”

這是克拉克筆下最后一個人類見證自己母星消失,見證自己種族成為更宏大東西的一部分時的感覺。

來自《最后一個地球人》。

克拉克是最偉大的太空預言家,1945年,克拉克發表“衛星通信可行性”論文,20年后成為現實。

1977年,“旅行者”號探測器應用了《2001太空漫游》中所預言的技術,于2013年9月13日代表全人類首次成功飛出太陽系。

弗利沉浸在書中,結尾將至,但只是開始,一直幾個世紀以來占據人類天空的高級智慧,也未自己的命運掙扎和妥協著,宇宙盡頭和智慧巔峰沒有種族親歷。

人類傾盡幾代人智慧只為了解和知道“超主”代表的真相。卻不知那不過是星辰中不足0.1秒劃過的星光。

但卻離我們無比遙遠,在幾代人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可總有一天也許一切都會成真,只是與人的初衷截然不同。

他捧著書入睡,夢或許也被收集著,這樣的未來有些可怕,但如果換一種方式思考,事實上我們早就時時刻刻處在無形的窺視中,大腦還不是幫我們忽略了這種危險嗎?

自動檢測身體狀態的馬桶,知道你一切的數據器,人們創造的工具早就不再是拿著石塊捕殺疣豬時的工具,人們創造的已經比人類本身更了解每一個個體,它們雖然未及科學家們在上個世紀所擔憂的“當人工智能智慧超過你的妻子”時你將如何面對。

答案顯而易見,你的伴侶遠不及你的數據器和無人駕駛車了解你,遠不及助眠藥更能給你安慰,更不用說虛擬游戲來一場翻云覆雨,感官體驗上更能滿足無法與愛人共享的趣味。

只是沒人看到這些,沒人真正看這些,媒體和專家心血來潮時發表一番鼓動人心的演講,人工智能超越我們時,我們該如何如何。

該如何?如果它們已經超越我們,或早就超越我們了呢。

大腦擅作主張的忽略它不喜歡的東西,何況它原本就不被我們掌控,由誰控制有什么區別嗎?上帝也許知道,但他沒法回答。

弗利夢到艾菲婭,一個完美的開始,親吻,喘息,沙灘上熱浪滾滾,南加州的高蔓延到洛杉磯,她的身體仿若隨時融化的漿果,唇齒間鮮艷的香甜,他沒有經驗。

卻清楚那就是記憶中的味道,不僅熟悉而且深刻,這種味道他怎么會忘記,人對味道的記憶刻骨銘心。

正是這太過真實的香味讓他驚醒,并且確定那不過是一場比真實虛假的多的夢境。

如果一些事情做的太真實了,就好像人造皮膚,人造軀體一旦很像真的,人就會自然的認定它們是假的,因為過于真實大腦得出虛假的判斷。

他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也許不到那一刻他永遠也無法知道,沒有對和錯,但存在不可接受。

水母計劃云集了很多專家,這項計劃也許很早就已經開始,從人工智能剛剛進入我們的生活就已經開始,當最終人類受到威脅時,該如何做?人類不會坐以待斃直到那一刻才做出反應。

一些人始終在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