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小雅陪著爺爺快步從山腳下走了過來,秦團長和萬林趕緊迎了過去,小雅依舊背著沉重的裝備,雙手分別攥著一把碧綠的草藥,臉上紅撲撲的。
兩人一邊快步走來,一邊注視著正從地上垂頭喪氣爬起的士兵,眼中都是詫異的神色。秦團長和萬林剛走過去,張連長也有氣無力的報出了最后一個射擊成績:“七號靶位一等士官何兵,五發子彈全部脫靶,零環。”
萬林和秦團長邁出的腳步突然停住了,正大步走到隊員們身后的爺爺和小雅的腳步也突然停了下來,現場的空氣好像隨著張連長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凝固了。
老人的眼中突然冒出了一股精光,眉毛劇烈跳動了一下,猛地扭頭望向垂頭喪氣、歪歪扭扭站在射擊位置上的隊員,又抬眼看了一眼百米處的靶標,眉頭緊縮地扭回頭頭盯著秦團長問道:“五發子彈打了多少,”
秦團長滿面通紅,喃喃地回答道:“五…五發速射,零……零環”,老人聽完,剛還有些紅紅的臉色突然變白了。
他大步走到射擊位置前,兩只精光暴射的眼睛迅速掃過衣衫襤褸、垂頭喪氣的士兵,跟著扭頭對秦團長大聲問道:“這就是你的兵,他們就跑了這點山路就成這樣了,”老人的眼中噴射著一股怒火。
秦團長的身子猛地震顫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他扭頭看了一眼周圍的軍官,隨即跑到爺爺身前“啪”地一個立正,抬手敬禮大聲喊道:“報告老人家,這就是我帶出的兵。是我秦剛這個團長的失職,是我沒有帶好自己的兵。對不起老人家了。”
秦團長幾乎是吼著喊出了這幾句話,剛還蒼白的臉上已經羞愧得猶如罩上了一塊紅布。
老人擺擺手,扭頭大聲喊道:“小雅,你是跟著他們一塊跑過來的,又跟著我在山中多跑了十幾公里,你去給爺爺打幾槍。”
“是。”小雅清脆地喊道,隨著喊聲,她已經將手中草藥塞到爺爺手中,肩頭一顫持槍在手,身子一閃已經跨到了一個射擊位置,還沒等周圍眾人看清她的動作,她兩腿微開、槍托已經牢牢盯在肩窩。
就在眾人驚愕的時候,小雅的左手已經一拉槍栓,舉槍“啪啪啪啪啪”連續扣動了扳機,隨即就向旁邊另一個射擊位置撲去,就地一個翻滾,采用臥姿“啪啪啪啪啪”快速射出了五發子彈,還沒等周圍眾人反應過來,她已經翻滾到側面的射擊位置單膝跪地,伸出槍身又是幾槍。
從小雅出槍到采用不同姿勢射出十五發子彈,時間也就十幾秒,整個射擊動作讓眾人眼花繚亂,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已經從射擊位置站起,身子一晃,提槍一道黑煙般跑到爺爺身前,雙腳立正大聲喊道:“報告,少校萬小雅射擊完畢,請您老指示。”
所有在在場的官兵都愣住了,瞬間,只是瞬間。十五顆子彈射擊的清脆槍聲仿佛沒有任何間斷,而這個看著柔弱的女少校已經飛快的完成了立姿、臥姿、跪姿三種姿勢的射擊,而且每種姿勢同樣是五發速射。
“報靶。”萬林冷冷地喊道,隨著喊聲,報靶員已經大聲喊道:“第一塊靶標五十環,第二塊靶標五十環,第三塊……五十環。”報靶員的聲音顯得異常激動,喊叫的聲音都在顫抖。
爺爺一把將小雅拉到身邊,抬手把手中的草藥又塞到了小雅的手中,兩眼中透著憤怒的神色掃了一遍前邊的戰士,見他們已經扭轉過身子,正滿眼驚愕地望著俏生生站在一旁的小雅。
此時此刻,他們每人的臉上都透著一種羞愧的神色,提著突擊步槍的手都在顫抖。眼前這個俏麗女兵的表現,已經讓這群大老爺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爺爺冷冷地盯著身前的秦團長和他身后站立的一群軍官,眼中突然暴射出一股精光,大聲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可看到你們這樣的軍人,我這個老頭子的心都在滴血。你們來到部隊就是這樣當兵的,你們就準備這樣以這樣的射擊成績,就準備以這種慫樣子,去保護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你們還算什么軍人,如果不行,就回家老老實實的去種地。”
老人的話音越來越大,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深深插進了每一個在場官兵的心上,每人的臉上都忽然變得蒼白,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忽然從臉上冒了出來。
就在眾人羞愧地回味著老人話語的同時,老人突然暴喝一聲:“如果你們不行,我們老百姓自己來。”隨著霹靂似的喝聲,老人的右手閃電般抬起,一把從小雅肩上抓下一顆手雷,扭身就對著百米外豎立的一個靶標甩去。
眾人大驚。都扭身向側面望去,那顆手雷帶著“嗚嗚”的強烈破空聲,猶如一顆出膛的炮彈“啪”地一聲,從百米外木質標靶的靶心正中穿過,跟著又飛出數十米遠才落到地上,靶標正中的十環位置瞬間就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整個標靶都在猛烈的撞擊中顫抖。
老人炸雷般的吼聲和手雷擊中靶標發出的聲波,猛烈撞擊著周圍的群山,一聲聲帶著憤怒的吼聲響徹在整座軍營之中。
整個訓練場、整座軍營突然變得靜寂無聲,只有老人炸雷般的吼聲在回蕩。不知何時,訓練場周圍早已經站立著一群群營地內的官兵,每人都聽到了老人炸雷般的聲音,都看到了那顆呼嘯著穿過靶心的手雷。
初春的山間空氣凌冽、透明,一群群空中飛過的翠鳥在老人炸雷般的吼聲中,“撲簌簌”驚叫著向地上跌落,跟著又振翅搖搖晃晃的飛起,驚恐的向著遠處的群山中鉆去,震耳的吼聲和手雷擊在靶標上的轟然聲,久久回蕩在每個將士的耳中,撞擊著現場每個軍人的心臟。
所有場上的官兵都隨著吼聲站得筆直、一個個肅穆而立沒有一人出聲,可每人的臉上都掛著羞愧的神色,眼神都忽然變得十分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