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世方話一出口,蔣君蓉和穆海波齊齊地就一震,這不僅僅是被省長大人的怒火嚇的,更是被蔣省長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
說句不客氣的話,黃漢祥的能量是不但對于主政天南一省的蔣家人來說,尊重是必須的,但是也沒必要專門低聲下氣地去向一個小副處表示親熱這不合身份。
可是撮合一號和國外的某個副部長見面,這里面的味道,就實在太多也太可怕了,穆處長和蔣主任雖然都還年輕,但是眼界和見識均不普通。自然明白對等原則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國與國交往的時候。
“我確實錯得很離譜”穆海波非常痛快地再次承認自己的錯誤。“原來他跟法國人來往,還真的”真的是忍辱負重。”
不過蔣君蓉卻是疑惑著發問了,“老爸,我也知道我錯了,可是這個”這個,,這個不是今天的《新聞播報》嗎?陳太忠既然參與了這件事,為什么,,為什么他沒在北京而是在天南呢?”
這個問題,她不得不問,因為這不符合邏輯。
“你”蔣世方真的有貞無語了。不過,這終究是他自己的女兒,他當然也知道其喜歡懷疑一切的性格,于是冷冷一哼,“這個答案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的是,一號問過同樣的問題。”
是黃漢祥胡說的吧?蔣君蓉腦中居然猛地蹦出這么個念頭來,然而下一刻,她就很想哀地發現一個事實:黃漢祥是否胡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黃家的老二真的這么說了,就算說謊,那也只能證明陳太忠跟他的關系太鐵了,姓陳的值得他說謊!
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啊?她的眼淚又禁不住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我堂堂的省長千金,居然斗不過一個普通工人的兒子?
事實上,黃漢祥是否胡說,黃家人自己最有發言權的。
陳太忠一得了自由,首先就給黃二伯打去了電話,感謝他的仗義執言。黃漢祥沒吃他這一套,反倒是苦笑一聲,“太忠,以后你不要這么來無影去無蹤的好不好,天南那小的方能有多大事兒啊?看把你急火的。”
“對黃二伯您來說,是卜事,可是對我來說就是大事兒啊”。陳太忠苦笑,原本他是不想這么赤裸地拍馬屁的,不過人家老黃今天挺仗義。他當然就不肯做忘恩負義的小人。事實上他這話也是實情,天南這一畝三分地兒,黃家搞不定的還真的不多。
“你差一點害死我,你知道嗎?”黃漢祥冷哼一聲,卻也不見如何地著惱,“老板都問起你了,幸虧我幫你掩飾過去了。”
這話他說得輕描淡寫的,可是陳太忠卻聽出了問題,一號的關注會帶來怎樣的影響,他并不知道一畢竟是沒到那個層次,但是他非常清楚省委書記的關注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打個比方說,下面一個小副科。被杜毅問起來的話,整個人生軌跡都要出現大的轉變,就像皇帝寵幸了某個不知名的宮女一般,一邊都要有太監做下記錄、跟蹤服務相當長一段時萬一至尊什么時候又想起。這邊無言以對就麻煩大了。
那還僅僅是省里的一號,整個國家的一號,那就更不用提了,而陳家人現在還沒被人騷擾到,這絕對不是相關人等的失職,那只有一種可能一一號根本就沒有問起過他!
來自這種級別的關注,恐怕是黃漢祥想攔都攔不住的!陳太忠基本上能確定這一點,于是干笑一聲,“呵呵,黃二伯您別嚇唬我,小陳我膽子做不了那么大的孽!”
“真的問你了,我哄你干什么?”黃漢祥有點惱怒了,不過下一玄,他就轉進了,“不說這個了,你這次又犯什么事兒了?”
這話他原本是不想問的,他才懶得關心小陳犯了什么小錯誤,要是大錯誤的話,怕是不等他提,小陳自己就要張嘴求救了,當然,在黃總眼里,剛才的求救那根本就不算求救,無非是跟個法國女人多說了兩句話。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了一下面這幫人也真夠閑得蛋疼的。
正是黃總覺得,這屁大的事情都有人折騰小陳,他才風風火火地給蔣世方打了一個電話,沒辦法,他看不過眼:就算你們不知道我跟小陳的關系,可是欺負人你也得找個差不多的理由吧?
不過他心里也明白,陳太忠犯的估計不止是那點事情,眼下陳置疑自己在一號面前說話的力度,說不的他就借機轉移話題,過問一下
說穿了,他的過問,無非就是掩飾自己剛才吹的牛皮,沒錯,一號是問了,不過問的可不是小陳這個人,領導只是想問一下:科齊薩這家伙。是不是所圖很遠,在法國能力如何。將來又能走到什么樣的位置?
按說,就算是這種問題,相關部門也應該找到陳太忠了解,畢竟是一號的疑惑不是?大家的答案不但要負責,還要全面,那么,牽線人的真見和看法也很重要。
不過此時,陳太忠已經離京了,而相關部門的其他專業人士也給出了完整的答案,如此一來,陳家人的看法就是可有可無的了,于是黃漢祥就表示,這個。人有要緊事走了,反正小伙子不是常駐法國的,也不是專業人士,那點意見征求不征求吧。
事情說起來挺簡單的,但是黃總也有點虛榮心不是?不但跟別人要說促成此事的是自己,而且還想在小陳面前顯擺一下,不成想聽對方隱隱有繼續探聽的意思,心說這話我就不能再說下去了。
“其他事兒,能有什么事兒啊”陳太忠苦笑一聲,“無非有人看我不順眼,想借機整我一下,值的計較的事情那么多,偏偏地我規規矩矩做事就有人找麻煩。”
還是有事,不過是不大的小事!黃漢祥知道這話該怎么聽,一時就更放心了,“我說你好歹收斂一點。生活有點不檢點啊,,嗯,對了,保華前兩天還問我你什么時候再來呢。”
這話相當不見外的,在黃總這個級數的人的眼里,生活不檢點根本不是問題,提都不值得提,那么眼下提出來,就是比淵的關心了,而且,何保華做為黃家的女婿直都是比技慨凹幕化的人物,黃漢祥跟他提起來此人,說明黃總也不是無情的長輩。只不過在很多人面前不方便提就走了。
“又要去北京了”陳太忠掛了電話,默默地嘆口氣,白市長的老爸已經到了北京小伊莎也犯騷了,何院長這邊也催了”真是分身乏術啊。
不過,在去北京之前,他有一件要緊事要落實,那就哪個王八蛋把鳳凰市紀檢委的人招到素波來的?
當然,這事兒跟蔣君蓉脫不了關系,不過。那爛女人我已經收拾過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姓蔣的再大能,再是省長的女兒,若不是有鳳凰市的配合,那邊怎么能過來人呢?
這件事,秦小方是脫不了關系的,所以,他剛才并沒有過于為難馬超和王漢,猶豫一下,他打個電話給唐亦壹,“小董董,秦小方的紀檢委,現在很不乖啊…”
唐亦董一聽說他居然又彬已檢委找去談話了,登時也是一愣,隨即關切地發問了,“怎么回事,你要緊不?”
等她聽完了過程之后,才嘆一口氣,“原來你到了素波,我說呢,”
哦啊,這是嫌我這兩天沒去陪她吧?陳太忠想起自己的承諾,一時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挺忙的,,算了,我現在就往鳳凰趕總可以
“不用了,你總是有正經要做的,有這話就行了”唐亦董笑一聲,終于將話題扯了回來。“能追你到素波去,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呵呵,看來秦小方也有想法,現在的人變臉還真是快啊。”
“我喜歡你被邊緣化。”陳太忠也笑一笑,這話的意思不言自明。
“既然你在蔣君蓉那兒沒吃了虧,還氣哭了她,那么,這件事情鳳凰市有誰參與了,你也就不要問了”唐亦董懶洋洋地答他。“拭目以待就行了,等大家知道蔣世方都要向你讓步的時候,真相自然就浮出水面了,,有的是人會找你撇清。”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陳太忠悻悻地順一砸嘴,他承認小費瑩這法子是最穩健也是最符合官場思維的,大巧不工大音希聲,他沉得住氣,自然就有人著急了。
遺憾的是,今天下午小的放肆,又讓他很難得地體會到了那股快意恩仇的酣暢淋漓,一時間情緒上有點轉化不過來,說不得重重地嘆一口氣,看來哥們兒還是不合適混官場啊,“等我離開官場的時候,會好好地陪著你到處玩的。”
他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并沒有避著劉望男和丁小寧。這不是說他有心泄露同唐亦董的私情。而是說在他先后兩次被紀檢委找麻煩的時候,這兩個女人都堅定的站在他一邊,剛才的事情雖然不大,可是他一時也沒有想到化解的對策。倒是劉大堂勇敢地闖了進來,而小寧居然就動手了。
面對這樣的情意。他要做出讓兩女回避的姿態,哪怕是他自己主動回避,都未免有點傷人了陳家人不怕傷人,但是不想傷自己人。
,觀章闖會場
陳太忠放下電話之后。兩女也沒有出聲,好半天之后,丁小寧才輕聲發問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太忠哥,你的電話是打給”唐亦瑩的?”
這也難怪她不可思議了,唐亦董,蒙藝的嫂子,蒙曉艷的繼母,鳳凰市里謎一般存在的人物你跟她也有超友誼關系?
“她其實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就背上了那么重的道德束縛,她才二十多歲啊”陳太忠嘆一口氣,又點點頭,“不過小寧、望男,這件事就你倆知道,我不忍心瞞著你們,你們能保證不說出去吧?”
“常去幻夢城的都知道,我的嘴很嚴的”劉望男笑一聲,最初的驚訝過后,她也承認陳太忠說得確實有理,唐亦董過的就是活死人的生活,于是率先表態。同時還不忘記打趣一下丁小寧,“到是小寧就不好說了,她脾氣不好,性格也沖動。”
話是這么說的。但是姓的心里,沒地涌出一絲酸楚來:別的女人,可不見他這么鄭重其事地交待,弈來這個唐亦瑩”唉,這個唐亦瑩一
“望男姐,你跟蒙曉艷的關系,可是很好的”丁小寧想得比較少,她知道望男姐平素一向穩重,但是瘋起來也不成個體統,少不得狠狠回擊一下,卻也是玩笑的意思,“回頭要是太忠哥被捉奸在床,肯定是你通知的。”
被蒙曉艷捉奸在床?那我還真的期待呢,正好協調她母女倆的關系,陳太忠笑一笑,網要說什么,冷不丁手機響起,來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
“陳主任,有些情況,我想跟您匯報一下”來電話的居然是王漢,經過跟馬主任的默契交流,他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有話要說的,“不知道您晚上有沒有時間?”
“晚上沒時間”陳太忠本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你一個小的正科居然敢上桿子欺負人,我不追究你,那是我肚量大,你要覺得請我吃頓飯就能化解前您。那真是找死!
所以,他的話相當的不客氣,“有什么話,直接說吧,這都說了一下午了,還沒說完?”
王漢哀怨地看了身邊的馬主任一眼,這一眼不用任何默契,是個。人就看得出來:陳太忠怨氣沖天吶,“陳主任你聽我解釋。我們是被騙來的
陳太忠默默地聽完他的話,心里就明白了,兀自是余怒未消地哼一聲,“我知道你們端的就是得罪人的飯碗,不過以后心里敞亮點,別總稀里糊涂地被人當槍使。知道不?”
“陳主任指示的對”王漢笑嘻嘻地在電話這邊點頭,都說紀檢委的見官大一級,不過他怎么敢大陳太忠?連馬主任也不存那奢望,雖然被了,心里反倒是舒坦了一點。
總算搞定了!掛了電話之后,他遞給馬超一個如釋重負的眼神,然而馬主任魂不守舍略略偏西的眼神告訴他,主任這是問了:鳳凰那邊屈義山處的同事,,咱們是不是得盡一點心意呢?
王漢無奈,又摸出手機,輸入了某個同事的電話,側
自家的辛任,發現馬豐任不再跟自只對眼。而是削疼用一空中細碎的雨絲若有所思,終于暗嘆一聲,手指重重地壓上了“發射”鍵,
陳太忠當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履行大貪官拯救小貪官的承諾,壓了電話之后,他無言地撇一撇嘴,唐亦董這話還一點都沒錯,手機掛了不到五分鐘,倒開始有人通風報信了。
曾學德受了蔣君蓉的攛掇,秦小方偽作不知。這都是陳太忠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消息一旦被證實,他還是有點無所適從,因為每個人都可以說是無心的。又可以說是有意的,陰差陽錯之下。形成了這種效果,他若是想要立刻報復,卻是無法鎖定目標。
同時對付秦小方和曾學德嗎?別扯了,只秦書記手里掌握的資源,就可以形成一個派系的,曾市長孤家寡人一點,不過蔣世方可能做出什么反應也不好說。
不能同時對付。他很快地就做出了決定,否則這就是硬生生地逼著秦小方和曾學德合作,共同對付自己呢,要各個擊破才是正理。
不簡單啊。哥們兒居然學會分化瓦解對手了,陳家人又開始沾沾自喜了。心情一時間就好了不少,于是又想到一這種事情提前爆發出來,其實是好事。單看結果的話,秦小方和曾學德簡直是主動把腦袋湊過來。主動做墊腳石給他踩的。
這次試探不的手,相信在一段時蔣內,很多人都該按捺住心里那份蠢蠢欲動的心思了吧?說不得,他也將心思轉移到了屈義山身上。
“太忠哥。你想什么呢?”丁小寧見他中天沉默不語,忽喜忽怒的,終于輕聲發問了。
“在想一個貪官,值愕不值得救”陳太忠下意識地回答。
“什么?”對這個答案,丁小寧顯然有些驚訝,“貪官,,為什么要救貪官呢?”
“因為”這個嘛”陳太忠籌措了半天語句,發現想說明這個問題真的比較費勁。于是苦笑一聲,“因為救這個貪官”它對我有利嘛”
他回答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答案,有些不太合適,這些界上有些事情,真的是做得卻說不得的。
不過,他總覺得自己有點愧對面前這雙清澈得一眼望得到底的大眼睛記的兩人初次相逢,勾動他的,就是小寧眼中的那份純真”
想到晚上六點半,邵國立要擺宴回請自己,陳太忠心說老邵既然還要在素波呆兩天。而我已經定了明天飛北京,哥們兒得找個人陪著他。要不然也不是朋友之道。
他是常來素波的,不過他對這里的娛樂場所還真的不是很熟,琢磨來琢磨去,想起一個人來:二七路的派出所副所長趙明博。
派出所所長可算是本地的地頭蛇,吃喝玩樂的場所肯定都走了然于心的,萬一遇到點事情也頂得上用場,根本不需要邵國立的保鏢出手,吃不了什么眼前虧。
當然,選擇趙明博,就是因為此人在他跟楊明的斗法中堅定地站在了自己的一邊;陳太忠雖然領的是王啟斌的人情,可是能順手提攜一下此人,那就提攜一下好了。
然而,打趙所長的手機不通,他琢磨一下,看還有一點時間。于是林肯車加速駛向二七路派出所。
林肯車有省委的通行證,派出所的門房都已經跑出來要攔了,一眼看到通行證,說不得身子一側,將車讓了進去。
停好車,陳太忠走進派出所,在值班室敲一敲窗戶,“問一下,趙明博在哪兒辦公?”
“哦,在二樓”值班室的女警員看他一眼,覺得眼前這人氣度不凡,猶豫一下又補充一句,“不過他在開會呢,估計要到晚上八點以后才有空。你有什么事兒嗎?”
“能幫著傳一下話嗎?就說陳太忠找他,有要緊事”陳太忠大大咧咧地發話了。
“改天吧。正處理他的問題呢”女警面無表情地回答,“趙明博犯錯誤了,你再要等的事情,他也沒空搭理。”
“哦,什么性質的錯誤?”陳太忠不動聲色的發問,心里卻是納悶,郭寧生真有膽子給趙明博穿小鞋嗎?王啟斌是走了,但是人家現在是省委組織部三大處的處長,就算姓郭的想動他,那警察分局里也不全都是沒腦子的吧?
再說了。這么小小的一個人物,郭寧生沒道理揪著不放,東城區是素波第一城區。簡直可以說是天南第一城區,姓郭的眼光會這么嗎?
女警又看他兩眼,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不過。最終她還是壓低聲音嘀咕一句,“是毆打外國友人,而且堅持不賠禮道歉。”
“哈,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膽兒”陳太忠聽得就笑了,這種事情跟派系打壓不一樣。別人想為難趙明博,還真是可以做到“秉公處理”不過,哥們兒既然來了,當然就不能看著老趙被人欺負了,于是搖一搖頭問那女警,“好了,會議室在幾樓?”
女警堅決地閉住了嘴巴,不肯再說話,卻是有意無意地使個眼色:樓上呢。
二樓會議室里,趙明博繃著臉坐在那里,他對面是分局皮副局長和所長汪峰,一邊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在旁聽。
皮副局長手里拎著一張稿紙抖一抖,“讓你寫檢查,半天就寫了這么幾個字?”
“我覺得我沒什么可檢查的”趙明博的膽氣還真夠壯的,“他侮辱我,我就可以打他,而且我保留向上級組織申訴的權力”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是在破壞素波市的城市形象”眼鏡中年男人一拍桌子,“受害者說了,你必須向他賠禮道歉!”
“哈,這么熱鬧?打擾了啊”陳太忠推門而進,笑著沖在座的諸位點點頭,又沖趙明博一招手,“老趙,走了,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