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夫人聽了蒙雁的話,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那眼神也尖銳了些,看得蒙雁心里有些發虛,低著頭不敢再看母親的眼睛。△¢四△¢五△¢中△¢文⊙,
“一點絲線而已,找不著就讓丫鬟去庫房再娶就是了,何必這般急匆匆的,你看你,頭發都亂了,也不先整理好就要出門。”蒙夫人轉眼又換上了和氣的面容替蒙雁理了理鬢發,不滿的瞥了丁香一眼,“你是小姐跟前的丫鬟,日后要隨著小姐陪嫁的,小姐一時忘記了,你這做丫鬟的怎么不提醒小姐一聲,又不是火燒眉毛,怎么能不整理好儀態就出門呢?讓外人看見了豈不是笑話蒙家小姐沒規矩?”
“奴婢知錯。”丁香不敢爭辯,很是誠懇的低頭認錯。
“母親,是我一時不注意,您就別怪丁香了。”蒙雁撒嬌似的拽著蒙夫人的胳膊。
“就會撒嬌。”蒙夫人越發的慈愛了,端過后頭丫鬟捧著的湯,含笑:“這是母親親手燉的蘑菇三鮮湯,快趁熱喝。”
“謝謝母親。”蒙雁就喜歡喝母親熬的蘑菇三鮮湯,比任何廚娘熬的都好喝。
蒙夫人等蒙雁將一小碗湯喝完,這才道:“雁兒,近來母親有些忙,有點忽略你,你規矩學得如何了?有什么困難么?”
“沒有,都挺好的,嬤嬤們很盡心。”蒙雁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忍不住瞟向梳妝臺,那項鏈本來是放在梳妝臺下的小盒子里的,她想要出嫁那天戴。好沾一沾二姐姐的福氣。
“真的?”蒙夫人說著,瞥向旁邊站著的丁香,道,“你屋子里的丫鬟也未免太不盡心了,我進來這會了,怎么就一個丫鬟伺候著?多不方便。”
“是女兒讓她們不必有事沒事就在跟前伺候的。”蒙雁停了一下,小聲道,“聽說二姐姐在王妃也是如此。”
蒙夫人看到女兒含羞帶怯的樣子,心里不禁嘆息,小福過得好。讓周圍所有人都羨慕。自己女兒沒有失去理智到也想嫁入高門,但還是免不了時不時的拿她二姐姐做比較,有意無意的學她二姐姐的做派。
須知這不過是一點皮毛罷了,很容易畫虎不成反類犬的。
蒙夫人并沒有當面提醒女兒這些事。只是拍了拍女兒的小手。讓丁香好好服侍小姐。之后就帶著丫鬟婆子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蒙夫人臉不禁沉了下來,看來她還是太過疏忽對女兒的照顧了。
在蒙夫人走了之后。蒙雁才想起,珍珠項鏈還沒有下落呢,就又跟丁香兩人急急商量,方才在母親面前,她下意識的就說了謊,現在靜下來想,后面卻有些難辦了,若是在大張旗鼓的去找蒙雨柔要珍珠項鏈,蒙雨柔痛快認了還好,若是不認,吵鬧起來必然要驚動母親。
那么弄丟珍珠項鏈加上說謊就是兩項罪了,錯上加錯,母親該對自己多失望呢?
蒙雁不禁苦惱起來,早知道還不如直說,現在真是有點騎虎難下。
丁香在一旁看著小姐苦惱的樣子,猶豫了許久,才獻計:“小姐,不然讓奴婢去找找雨柔小姐跟前伺候的丫鬟,讓她們幫著悄悄把項鏈拿回來就是了,至于那蒙雨柔,便宜她了,總不能真把她當賊送官查辦。”
蒙雁想想也是,畢竟蒙雨柔也姓蒙,傳出去對蒙家聲譽不好,只能如此,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便叮囑丁香:“你悄悄兒去,別聲張,讓那兩個丫鬟嘴巴也嚴些,拿回項鏈就算了,千萬不能讓母親知道。”
丁香道:“小姐請放心,菊兒和梅兒平日跟奴婢都極為要好,她們定然不會說的,再說了雨柔小姐偷東西,她們做丫鬟的沒看好,讓夫人知道,她們也少不得要受到處罰。”
蒙雁這才讓丁香前去。
丁香這一去,蒙雁還是有些坐立不安,做針線活險些扎到自己的手指頭。
越著急時間過得越慢,好容易等到丁香回來,她急忙著急的問道:“怎么樣?找著了么?”
丁香神情不是很高興,蒙雁不由得心一沉,難道沒找到?
正想要問,丁香捧出了一串項鏈。
蒙雁沒看清楚,就高興道:“原來你找到了,這鬼丫頭,嚇唬我呢。”
丁香似乎有所不忍的提醒:“小姐,您看清楚再說。”
蒙雁低頭,一細看,頓時不太高興了,這項鏈斷開了,想來是蒙雨柔粗手笨腳給弄斷了,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找個師傅修一修應該就沒問題,這珍珠項鏈珍貴的是珍珠。
然而丁香再次開口,“小姐,奴婢數過了,這珍珠少了兩顆。”
“什么?”蒙雁尖叫一聲。
“噓,小姐,別那么大聲,仔細夫人聽見。”丁香急忙做了一個禁聲的首飾。
蒙雁醒過神來,壓低聲音道:“怎么會少了兩顆,你們有沒有找清楚?”
丁香道:“小姐,奴婢和菊兒找得很仔細,并且墻角找到了一點珍珠粉末……想來是雨柔小姐將珍珠磨成了粉末……敷臉了。”
“那么貴重的珍珠,她拿來敷臉?”蒙雁氣得小臉通紅,富貴人家就算是敷臉用的珍珠粉也不過是那些不太圓潤的,反正磨成粉都一樣,誰人那么敗家用毫無瑕疵又大又圓的珍珠來磨粉敷臉?
“這大概……大概是聽那個碎嘴的丫鬟說府里小姐都用珍珠粉來敷臉吧。”丁香低著頭不敢看自家小姐,除了自家小姐之外,府里根本就沒有其他小姐了,她不敢明說是這雨柔小姐是學的自家小姐。
蒙雁氣結,她平時也不舍得的,只不過快要出嫁了,母親說用珍珠粉敷臉臉色會比較白皙紅潤。正好二姐姐命人送來了一盒,所以她才用的。
“小姐……”丁香猶豫著道,“奴婢是讓梅兒將雨柔小姐她們帶到花園里玩耍,這才跟菊兒進去尋的,沒驚動雨柔小姐,您看是不是將此事稟報夫人?”
“不……不用了。”蒙雁想想,都磨成粉了,也尋不回來了,更沒有必要讓母親知道,平添是非。也罷。不過是少了兩顆,自己也有幾顆上好的珍珠,尋兩顆差不多大小的,串在尾部。帶著料想也無人看得出來。
只是這斷裂的項鏈。也須得去外頭尋工匠幫忙串起來。她不能出門,此事也不能讓人知曉,該怎么辦呢?
最后又是丁香獻計。由她悄悄兒的出去,就說小姐有個首飾鏈子的扣子壞了,要去修,府里對丫鬟媳婦出府查得很嚴,但是若說替小姐修鏈子尋兩個婆子陪同,就去街口最近的那家小金鋪,料想也無妨,不會驚動夫人,即使夫人知道了,大概也不會說什么。
蒙雁覺得丁香的法子極為妥當,丁香這丫鬟真不錯,有這樣心思玲瓏的丫鬟陪嫁,日后她嫁過去定然能輕松許多。
決定之后,蒙雁覺得事不宜遲,當即隨便找了一根相對粗糙的金鏈子,把扣子弄壞,讓丁香拿著去修。
丁香就拿著兩條鏈子和幾兩碎銀子就出門了。
到了傍晚,還不見人回來,蒙雁不禁有些著急,生怕出什么事,但又不好大張旗鼓去尋,只能悄悄吩咐了另一個丫鬟青梅去門口瞧瞧。
待用過晚膳,不僅丁香沒回來,連去門口瞧瞧的青梅也沒有回來,蒙雁頓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妙。
此時平媽媽來請她,說是夫人有事請小姐過去商量。
蒙雁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卻也不得不隨著平媽媽走,走了一段,她覺得有些不對,停住腳步警惕道:“這不是往母親院中的路,平媽媽,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小姐,夫人在前面安寧居等小姐。”平媽媽笑吟吟的說著。
“為什么要在安寧居?”蒙雁更加警惕,那安寧居就是一個最偏僻的院落,平日里都甚少人去的,好像只有一個婆子看守,最大的作用就是丫鬟婆子犯了錯,就會被關在安寧居,聽年老的嬤嬤說,那就是蒙家以前用來關押犯錯的姨娘的,只不過現在蒙家沒有姨娘,那安寧居也就變成了關押一些有些體面嬤嬤丫鬟的地方。
平媽媽道:“這……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你不說我是不會走的。”蒙雁一副我不相信你的態度。
平媽媽一笑:“小姐,奴婢就一個人,您身邊可還有青梅以及兩位仆婦。”
蒙雁看看身邊三人,青梅不說,跟自己一般的丫鬟,但那兩個仆婦可都是膀大腰圓的,母親特意給她準備的,說是就算在自家里有時候也不能太過放松,院子里一定的有幾個頂得上男人的仆婦,免得有丫鬟婆子突然癔癥犯了,一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丫鬟們會不知所措。
母親表面這樣說,其實她知道,母親真實的意思是防止有人心存歹心,所以除非是在自己小院中,否則出了院子,她必然是要這兩個仆婦跟在旁邊的。
平媽媽說得也實在,蒙雁覺得自己這邊加上自己四個人,平媽媽看起來也沒多結實,在自己家里,帶了那么多人,還怕一個仆婦,那么自己這個小姐也太沒有威嚴了。
于是就繼續跟平媽媽往前走,天色已經近黃昏,大概心理作用,走到這偏遠的地界,就算身邊幾個人,蒙雁還是覺得磣得慌,幸好安寧居很快到了,院子門口亮著燈籠,兩個在母親院子里的仆婦在一旁站著。
遠遠看到她們一行人走來,母親身邊的丫鬟翠屏跟著就出來,迎來上來,笑著道:“小姐來了,夫人在里頭呢,小姐快請。”
蒙雁這才放心進去。
只是到了院子里,平媽媽道:“小姐,夫人吩咐,只讓小姐一人進去。”
這蒙雁立即又停住了腳步,一個丫鬟也不帶,這怎么回事?還沒有看到母親,平媽媽一干人等行事如此鬼祟,她又不放心了。
這時候屋內傳來蒙夫人的聲音:“雁兒到了么?”
平媽媽道:“稟夫人,小姐到了。”
蒙雁聽出是母親的聲音,徹底放下心來,這才進去。
一進屋,就看到母親沉著臉坐在上首,下邊自己的丫鬟丁香手腳被捆著,癱坐在地上,嘴巴還被一塊帕子塞著,見到她不斷掙扎,發出嗚嗚的聲音,滿臉淚水。
蒙雁驚道:“母親,這……是怎么了?”
蒙夫人不說話,只沖著跟著蒙雁進來的平媽媽使了一個眼色。
平媽媽不知道從哪里端出一個托盤,遞到蒙雁面前。
蒙雁一看,托盤上裝的是她的珍珠項鏈,當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著急的解釋:“母親,是女兒讓丁香將項鏈拿去修的,不關丁香的事。”
蒙夫人淡淡道:“你數清楚一共多少顆珍珠,再來替這丫鬟分辨也不遲。”
蒙雁便數了起來,一共二十二顆,沒少還多了兩顆,隨即第一個念頭,不對,數目不對,這串珍珠鏈子本來是有二十顆的,但是被蒙雨柔偷了兩顆磨成粉了,后來她又添了兩顆成色差的上去,讓丁香送到金鋪去修,那么這就該有二十顆,怎么會多兩顆?
在仔細看看,有二十顆成色一模一樣的,還有兩顆明顯差些的,就是她后來添的那兩顆,蒙雁頓時不敢置信的看著丁香,“丁香,你偷了兩顆,回來告訴我說只找回了十八顆么?”
丁香嗚嗚著搖頭,就是說不出話來。
蒙夫人道:“若是這樣還算好的,這丫鬟就只是貪點小便宜,但事情顯然嚴重多了,讓她自個跟你說吧。”
說著蒙夫人便讓平媽媽拿掉丁香口中的布。
只待能說話,丁香就沖著蒙雁哭喊:“小姐饒命,奴婢也是不得已的,奴婢……”
話沒說完,平媽媽又在蒙夫人的示意下,塞上了丁香的嘴巴,冷冷道:“夫人和小姐貴人事忙,不是來聽你訴苦的,趕緊把事情跟小姐說清楚,莫再冤枉旁人,再廢話奴婢就少不得要替夫人小姐教訓你,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敲掉你一顆牙。”
平媽媽說完再次拿掉了丁香口中塞著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