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范

416 三爺傷了

正文416三爺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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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近來定北王無聲施于她的重重壓力之下,加上又久不出門,也難怪梅氏會胡思亂想,畢竟,每回吳子薪來時,琉璃都出現了,而且,還那么多人看見她對吳子薪禮讓有加,這個時候,旁人再添加點什么話頭進去,她豈非很容易就懷疑到琉璃暗中使壞上?

琉璃的確是有十足的理由給她下毒的,不說她才進府讓她立規矩,只說段文蕙那事,還有她對待祈允灝那些事——她知道這是個有仇必報的女人,而且,她似乎還知道了她當初泄秘給元惠皇后和廢太子的事!祈允灝險些在那場戰役里被廢太子殺死,她怎么會不恨她?有機會的話,她當然會想下毒害死她!

梅氏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是,她指著圍在兩旁的人,咆哮道:“快去!去找醫正!”

“夫人這是怎么了?”

穆氏快步走過來,看見她這樣子,心里已忍不住鄙棄起來。出閣之前她不知祈府家事,以為這梅氏也跟京中所有的貴婦一樣,至少面上的尊重還是有的,可人真是經不起相處,這幾個月親眼見著梅氏說話處事,心里對她的敬意便就一分分消減,到如今,竟是半絲尊敬也說不上了。要不是礙著祈允恪,她只怕也會跟琉璃一樣,面上就甩起她的臉子來。

旁邊丫鬟紛紛給她請安。顧嬤嬤松了一大口氣,快步走到她身邊,拽住她袖子道:“二奶奶來的正好!夫人直鬧得要請太醫,奴婢們做不了主,還請二奶奶拿個主意!”

穆氏擰眉著袖子上她的手,不客氣地將手臂一抽,沉臉道:“你們怎么當差的?侍侯不好夫人,還來我這里告狀!”

梅氏身邊所有人里,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顧嬤嬤,在她看來,這簡直就是個女潑皮!要想她對她有好顏色,那是沒門的。

顧嬤嬤被斥,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地道:“不是奴婢們不盡心,著實是夫人也不知怎么了,總說是王妃跟吳太醫串通給她下了毒,這不正拿我們撒氣了么?我們也不敢違抗,只得請了二奶奶來。”

“胡說!”穆氏斥她:“大嫂怎么會給夫人下毒?真是滿口胡言!給我掌嘴!”

她身后的丫鬟也早就看不慣顧嬤嬤了,這會兒快步沖上去,便就將她狠扇了ji巴掌。

梅氏看著顧嬤嬤被打,心底那護短之意又涌了上來。顧嬤嬤到底是她的人,穆氏是她的兒媳婦,她憑什么打她的人?她怒意一起,便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將穆氏立時推了個趔顛。眾人都沒有防備,穆氏尖叫起來,梅氏道:“你叫什么叫?你打我的奴才,你還叫?!”

穆氏又驚又怒,秦媽立即喚來丫鬟:“快去請三爺!”

傍晚了,這會兒府里的爺們兒都回來了。這個事請誰來都不合適,只能請祈允恪。

祈允恪聽說穆氏被梅氏打,當然很快就趕到了。梅氏見了他,兩眼立即發了紅:“你來做什么?來給你媳婦討公道嗎?你這個畜生!我生你養你,你反倒幫著媳婦欺負起我來!我養你做什么?!”

祈允恪也是有官職的人,如今跟穆氏之間也還處在相敬如賓的狀態,并沒有到心心相印的地步,是很在意自己的臉面的,見得梅氏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他,心里也有氣,但是面上仍壓住道:“母親息怒,不知道二奶奶什么事惹到您了?”

梅氏指著穆氏:“她是什么東西?竟敢打我的奴才!”

穆氏出身侯門,幾時聽人這般辱罵過,頓時就捂臉哭起來。祈允恪愈加心煩,對梅氏的口吻不免就重了些:“不過是打個奴才,真錯了母親訓導就是,何苦傷人臉面?她是好人家的女兒,又是您的兒媳婦,總不興像罵下人般罵她。”

穆氏聽了這話,臉色就轉霽了些。

梅氏卻勃然怒了:“她是好人家的女兒,我不是好人家的女兒,你這是挖空心思擠兌你母親的出身比不上她是不是?你這個畜生,我出身再不好也是你母親!你伙同外人來欺負我,你自小那圣賢書是怎么讀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祈允恪也不耐煩了。他本就不擅與女人周旋,見得梅氏這般胡攪蠻纏,頓時心里的怒意就轉成了反感。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碰上這么個母親,當著下人們面前不給他們留一分臉面,也不給自己臉面,簡直一派斯文掃地!

“那你是什么意思?!”梅氏不相信,她拿捏不住定北王,拿捏不住祈允灝和琉璃,也拿捏不住香英,難道還拿捏不住自己的兒子?

祈允恪兩額青筋暴突,突然扯過穆氏的手,就往院外大步走去。

穆氏被他拖得腳步踉蹌,手下卻反把他攥得更緊了。

梅氏見他一言不發就走,提裙追上去,拖住他衣領意欲拽他回來。祈允恪是行武之人,對于攻擊性的動作有著本能的反應,梅氏雖是他母親,可他在氣頭上,她手才挨到他衣領,他就于錯眼間轉過身,握住她手腕將她撂翻在地。

梅氏倒在地上,一張臉驚成了白色。手指顫抖地伸向他:“你,你,你敢打我!”

祈允恪也呆住了,他雖然有怒氣,可是也沒有忘記這是自己的母親,所以剛才并沒有用力,只不過輕輕這么一帶,只想讓她松手便罷,卻沒有想到她這么脆弱,竟被他撂翻在地上!

“母親!”

他慌忙跪下去,雙手去攙扶。穆氏也連忙上前幫手。

梅氏一巴掌將他們打開,雙眼睜得老大睜著他們,坐在地上背脊挺得筆直。穆氏見狀有些害怕,連忙看向祈允恪,祈允恪咽了口口水,仍伸手去扶梅氏:“是孩兒的錯,請母親起來吧!”

梅氏瞪著他,忽然咯咯笑起來,笑著笑著,她忽然又一骨碌爬起來,指著他們戾聲地道:“你們滾!給我滾!”她沖進屋里,將桌上的茶杯茶壺花瓶擺盤一股腦兒全扔過來,全部都沖著祈允恪砸來。穆氏慌忙與秦上前阻攔,一只茶碗從她耳畔掠過,嚇得秦媽驚叫連連。

祈允恪上前將穆氏拖開,梅氏丟出來的一把尺來長的大肚青瓷堪堪砸在他腦袋上!穆氏尖叫道:“三爺!”他身子晃了晃,倒下去了。

“快去請王爺!快去請王爺!”秦媽實在受不了了,連忙吩咐身邊的丫鬟。穆氏半跪在地上抱住暈過去的祈允恪的頭,失聲痛哭起來。

琉璃一直在朝慶堂聽著從榮熙堂傳來的消息,越是聽,她就是越是振奮,越是聽,就越是胸有成竹。

如果有人想說,梅氏是她逼瘋的,她心底一點也不會否認。的確,是她故意制造了梅氏的恐慌,讓她以為自己在她的藥里下了毒,然后讓她悶在屋里靜養,造成她長久的虛弱無力的癥狀,使她愈加地相信自己命在旦夕。她只要過問了這件事,梅氏要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但是,誰又能拿住她什么錯處呢?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使過什么毒手,吳子薪說要她靜養,她就真的讓她靜養,每次吳子薪來了,她都親自上正房過問,誰能說她做的不好么?說她做的不夠么?

她沒有把柄讓梅氏抓的。至于梅氏要怎么想,那是梅氏的事。

有了她示下,沒有人會來驚動她這個懷胎七月的孕婦,即使她是府里的當家人。

她悠然地在屋里吃著燕窩,將腳架到腳榻上,以減輕雙腳上的浮腫。直到祈允灝進來。

“老三被梅氏砸暈了!”

他眉頭皺著,眼里有著驚疑和憤怒。

琉璃知道他不是憤怒自己,而是對梅氏。他恨不得手刃梅氏,可是對祈允恪,他是真當他是自己的弟弟的。

琉璃頓了頓,將舌尖的蓮了嚼碎咽下去,將雙腿放下站起來,跟月桂道:“瞧瞧去。”

半路上春香還在往她這里遞消息:“王爺已經過去了!二爺二奶奶還有大姑娘也過去了!夫人還在砸東西,王爺讓人給她灌了安神湯,這會兒好歹靜下來了。”

琉璃聽完已經到了榮熙堂,廊下丫鬟婆子扎堆,但是一個個如寒蟬般連呼吸都十分小心。

祈允灝鼻子里不滿地嗯出聲氣來。琉璃溫柔地拍拍他的手,挺著胸腹走了進去。

“……這是你自己的親兒子,你是有多么喪心病狂,居然連他都下得了手?!”

正堂里定北王的怒斥聲穿過穿堂傳來,還有穆氏的哭聲——琉璃走過游廊,已經看見了門檻內垂泣的穆氏。

廊下見到祈允灝與琉璃過來,飛快地進內稟報。

定北王等人都往外看過來了。定北王的目光對上琉璃,閃過絲復雜,然后撇過頭去,矮身坐在圍椅上。

祈允灝在府里向來是不行禮的,掃視了四周一圈,看到如同木頭人一般梅氏時目光頓了頓,看到頭纏著紗布一臉郁憤坐在下方的祈允恪時也頓了頓,然后走過去坐在定北王下首。

琉璃捧著肚子看了一圈,卻是道:“三爺怎么沖撞夫人了?不知道夫人病著么!”

梅氏聽到這話,打了個激靈抬起頭來,目光箭一般射向琉璃:“是你!你串通太醫下毒害我,你還敢過來看我的笑話!”rs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