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回事。”他毫不猶豫的否認道,頓了頓,“你這么想你自己?……要是這樣想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也好,唱片公司也好,誰也沒有覺得你差勁。非但如此,還是在想象著你能成功,視你為可造之材的前提下,這么努力著。”
“要不然,”他反問一句,“你認為我們現在處心積慮,探尋這個如何打造你的辦法是為了什么?”
森高千里聽了他的話,并沒有感到振奮。
如果現在這種否定是處心積慮探尋到的辦法,她反而應該更加失落才對。
森高千里這反應落到巖橋慎一眼里,用腳底板想想也知道,這小姑娘有心事,鉆牛角尖了。
不過,他想了想,并沒有點破,反而把她晾在那里,不再理會她,低頭看起了曲譜。
他做出一副晾著她的姿態,錄音師都不好開口,誰也不開口說話的錄音室,一時間又安靜下來。
森高千里讓他給晾起來,更顯得無所適從,暗自猜測剛才的問題是不是得罪了這個制作人,心里又覺得委屈,亂糟糟的,靜不下來。想去看他的反應,又怕他給發現,小心而又快速地瞄了一眼,立刻又收回視線。
巖橋慎一壓根就沒在意她。
她端正坐好,想方設法平復心情,迎接下一輪的錄音。
無所適從的時間過得慢,感覺像是過去了很久,但實際上只有個十幾分鐘而已。巖橋慎一把手里的曲譜一放,站起來。
森高千里下意識也跟著從椅子上起來。
結果,巖橋慎一沒理她,卻對從剛才開始就COS木頭樁的錄音師說:“先暫停一下,我帶森高桑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
森高千里的意外寫到了臉上。他要做什么??
巖橋慎一看了她一眼,“走吧,森高桑。”
“……是的。”
森高千里不明就里,但出于對掌握著自己職業生涯命脈的人的服從,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后,走出錄音室。
經紀人川島正在走廊上,看到森高千里跟著巖橋慎一出來,也感到奇怪,“巖橋桑,出什么問題了嗎?”
森高千里一低頭,等著被告上一狀。
“沒問題。”巖橋慎一撒謊撒得面不改色,“我帶森高桑去找一找靈感,可以嗎?川島桑。”
“找靈感?”川島一怔,旁邊等著挨罵的森高千里,雖然躲過了這一狀,心里也對巖橋慎一這個說法感到怪怪的。
只有巖橋慎一自己,回答得理直氣壯,“是的。光悶在錄音室里,哪能做出好音樂。”
行吧。
雖然沒聽說過錄音還要出去逛逛找靈感的,不過,他是制作人他最大,興許是特殊的錄音技巧呢……川島勉強替他找了個理由用以說服自己,又道:“可以是可以……不過,要去哪兒呢。”
“放心,只在附近逛一逛,不去奇怪的地方。”
既然這樣,那也就不好再多說些什么了。川島微微欠身,“那森高就麻煩您了。”
反正才只是個剛出道,還沒有什么水花的小藝人,就算大大方方的走在澀谷的街頭,也不會有那種被人認出來的麻煩,更不必擔心跟著年輕男性招搖過市會出現什么風言風語。
至于這個找靈感要怎么找,只要不是把她給帶出去賣了,那就無所謂了。
“放心,保證把她完完整整帶回來。”巖橋慎一開了個玩笑。
森高千里向川島鞠了個躬,跟著巖橋慎一,離開錄音室。
在室內還不覺得,出來以后,才感覺到太陽的熱辣,畢竟是夏末。
“巖橋桑,我們要去哪兒?”森高千里問。
“隨便走一走,到時候就知道了。”巖橋慎一回答得模棱兩可,率先邁步向前。
森高千里不明就里,只能跟著他,兩人之間隔著大概一米的距離。巖橋慎一的步伐控制得很好,跟著他并不吃力。
平日的上午,街上人不多,柏油馬路被照得閃著灰色的光,一看就知道太陽的威力。雖然還沒到一日當中熱的頂點,也足以讓人吃足苦頭。走了沒多遠,森高千里就出了一身細汗。
巖橋慎一人走在前面沒有回頭,耳朵卻不閑著,一直傾聽著身后的動靜。
聽著鞋子摩擦柏油路面的聲音,他心里忽然冒出來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故意加快了一點步伐。
森高千里原本是跟隨著他,不得不也跟著加快腳步,改為追隨著他。但是,巖橋慎一卻越走越快,森高千里和他之間,一下子拉開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僅憑走路是追不上了。
真想轉身離去……
森高千里感覺到了巖橋慎一故意捉弄她的壞心眼。
但是,又不能這么做。
這種壞心眼又微妙的激起了她個性當中的倔強,反而不愿意認輸。她盯著前面巖橋慎一寬闊的肩膀,鉚足一股勁兒,小跑起來,一口氣追了上去。
“巖橋桑……”
森高千里輕輕喘著氣,揚起頭來,看著他。跟著巖橋慎一繞了一圈,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發際濕漉漉的,整個人看著汗津津的。
都是在熱辣陽光下步行,在身后追得辛苦的森高千里是這樣,在前面的巖橋慎一雖然沒有像她那樣氣喘吁吁,在出汗這件事上也差不多。
因為這樣,森高千里有一種自己沒有輸掉的成就感。
“巖橋桑,”森高千里的呼吸還沒有平復,“您在耍我嗎?”
是迎戰巖橋慎一的行動力,給了她直言真實想法的勇氣,是沒有輸掉的成就感,則給了她直言真實想法的自信,讓她忘卻了制作人和歌手之間的身份差異,直接說出了心里話。
巖橋慎一看著她滾動著汗珠的臉頰,被汗水打濕以后,顏色稍微變深了的T恤,還有較著勁充分活動后顯得生機勃勃的表情,覺得這樣的森高千里非常富有魅力。
遠遠不是先前那個在錄音室里垂頭喪氣,小心翼翼的女孩子能夠相提并論的。
他笑了笑,“哪兒的話。”
這笑容在森高千里看來,有一種達成了什么目的的狡猾意味。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雖然沒有輸,卻還是在被巖橋慎一給牽著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