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山洞內。
朵彩換了一身黑紅相間的長裙,恢復了幾分神采,而她傷勢未愈,依然顯得虛弱。她之所以現身,是與幾位好友相見。
羌齊與居右、奎炎、邛山圍坐一旁,詢問相關的原委。獲悉她渡劫的兇險,以及意外遇到于野,均為她慶幸不已。只是奎炎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使得她又羞又氣,卻又無可奈何。
而說起昆宿山的遭遇,各有不同。
羌齊與居右被木玄子鎖了命魂,不得不任人擺布。朵彩與水芹以姐妹相稱,并得以外出修煉閉關,故而雙方對于昆宿山的看法不一。前者對于木玄子恨之入骨,她卻惦記著水芹姐姐的好處。
“木玄子師徒,均為虛偽之輩。有生之年,羌某不愿踏入昆宿山半步。”
“也不盡然,水芹姐姐心地善良,若非她的言傳身教,朵彩難以化神,她與我有再造之恩。”
“朵彩,水芹為何這般待你?”
“姐妹投緣而已!”
“呵呵!”
“妹子,水芹并非一個簡單的女子!”
“奎炎大哥,你何時學會以貌取人?”
“我跟頭領學的,沒錯!”
“哼,他并非圣人君子!”
“哎呀,我妹子真的吃虧了?”
“呸……”
洞外的一株老樹下,于野獨自盤膝而坐。
當青衣被迫罷手,他見好就收,及時離開云家嶺,并狂遁了萬里之遠,遂找了個山谷躲了起來。一是讓朵彩與幾位好友相聚,再一個,稍作歇息,梳理思緒,然后返回魔域。
之前曾經想過走一趟青云山,卻不知具體所在,紅衣的信簡也被毀了,又不知歸元子的下落,他只能打消了個念頭。
青衣與紅衣!
霓裳雙姝,果然是名不虛傳。
紅衣的強大,始終令他敬畏不已。從前以為她是煉虛高人,看來還是低估了她的修為。誰想青衣更勝一籌,即便是全力一戰,他也未必能夠取勝。尤其那個女子的神通多變,堪稱難得一見的對手。
不過,青衣并非沒有短處。其性情執拗,不善言辭,也不懂陰謀與變通之術,更像是一個任性之人。而合體的修為與仙尊弟子的身份,足以支撐她的為所欲為。
青魂針?
一線織陰陽,一針斷魂腸,青云羅天地,清風化霓裳!
青衣的神通,名為青魂針,與劍氣相仿,卻傷人神魂,所向披靡,一擊致命,更為詭異可怕。
應該到了初冬時節,樹木的霜染斑斕,已變成了滿目的枯黃,便是所在的山谷,也是一片的荒涼。
于野抬眼遠望,猶自心緒難寧。
他曾經以為,他只是修為不濟。而木玄子與丁吾,讓他見識到了神通的玄妙,青衣一個女子,所施展的手段更是令他相形見絀。
沒有翻天地與九冥塔,他如何自保?倘若再次遭到幾位高人的圍攻,又該如何取勝?
歸根究底,還是他神通的威力不夠強大。
于野想到此處,撩起大袖,舉起右手,屈指輕彈。
一道劍氣破風而出,勁道凌厲,又一道劍氣作響,龍虎幻影相隨,緊接著三道、四道、五道劍氣接踵閃現,又相繼合為一體,化作一道數丈的殺氣沖天而去,憑空卷起隱隱的風雷之聲。他再次嘗試屈指一彈,第六道劍氣尚未成形,已在風中崩潰殆盡。
于野默然片刻,揮袖一甩,雙手掐訣,虛空一指。
五丈方圓之內,天地斷絕,隨之禁制延伸,景物扭曲變化,四方一片蕭殺,緊接著森然的黑暗籠罩而去,并有點點真火閃現,彷如混沌變化、乾坤翻轉,而一陣狂風過后,所在的山谷漸漸恢復了原有的荒涼與寂靜。
于野收起法力修為,輕輕緩了口氣。
剛剛施展的七殺劍訣,已修至第五式,將殺。第六式的魔殺,尚缺火候。唯有六劍合一,方能顯示出七殺劍氣的真正威力;
而他的天禁術,從困字訣,修至禁、惑、神、鬼的境界,目前已堪堪踏入煉字訣。
倘若七殺劍訣與天禁術修至大成之境,能否破解青衣的青魂針?
于野忽然嘴角一撇,暗暗搖了搖頭。
他好歹也是兩域至尊,六尺男兒,卻總想著怎么對付一個女子,真的很丟臉!
三日后。
于野飛上半空,往南而行。
朵彩,被他收入九冥塔的日輪天,其中妖氣彌漫,不管是閉關療傷,還是行功修煉,皆事半功倍。
羌齊、居右與奎炎、邛山,則被收入御靈戒。
人多不便行事,他選擇獨自趕路。
輿圖所示,前方有個柏溪城,應為昆宿山所轄,且去城中打探一二,再借助傳送陣前往天絕城,便可直達魔域邊界。
一次偶然的嘗試,讓他有了遁行天外的神通,一日飛行數十萬里,只在等閑之間。而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敢故技重施,一是動靜太大,不易辨別方向,再一個,也是怕驚動仙域高人而弄巧成拙。
而青丘山的關山長老已先行一步,他并不急著趕路。
柏溪城,臨水而建,方圓七八里,城墻三丈,四周建有角樓,乃是一座仙凡混居的古城。
于野喬裝成筑基修為的靈山弟子,直接來到了古城之中。
與妖城、或魔城不同,或許是遠離戰亂的緣故,仙域之城的戒備松懈,仙凡自由出入。
于野找了家客棧落腳,又找了家酒肆。
酒肆門前,他守著一張桌子,一壇老酒與兩碟菜蔬,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一個人,輕松自在。
倘若旁邊坐著奎炎、邛山,兩個家伙嗓門大,又喜歡尋釁生事,難有片刻的安閑。
(2/2)
酒水勉強入口。
于野想起了秋家的美酒神不歸,頓時沒了吃喝的興致。
散開神識看去,城中修士眾多,并且不乏元嬰、化神的高手。傳送陣,位于城東方向,與入住的客棧相距不遠。且就此暫住一宿,明日借助陣法離去。
于野摸出一個酒壇子。
秋家的酒壇子,陶土燒制,五斤裝,上面有個秋字,壇口封著禁制。
于野信手抹去禁制,揭開酒封,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他閉上雙眼,深深嗅了一口,頓時眉梢舒展,臉上露出陶醉之色。
難得的好酒,稱之為瓊漿也不為過,迄今為止,僅有當年冷塵師兄收藏的成年老酒能夠媲美。
嘿,不敢讓奎炎與老狐知曉。
于野舉起酒壇,便要美美享受一番。
便于此時,忽然一只手抓向他的酒壇子。
何人如此放肆?
不是鄰桌的客人,而是街上的行人,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恰好走到近旁,看他衣著考究、相貌不凡,卻舉止粗陋,竟敢當街搶奪?
于野端坐不動,威勢橫溢。
“砰——”
男子的手掌尚未觸及酒壇,便被猛然震開,頓時后退兩步,驚訝道:“你是何人,為何隱瞞修為?”
于野不慌不忙舉起酒壇灌了一口酒,悠悠吐著酒氣,道:“關你屁事?”
他轄下的不是驕橫狂野之徒,便是老奸巨猾之輩,尤其身邊跟著奎炎與邛山,他已習慣了粗話張嘴就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成了他自嘲的借口。
不過,他此時置身異域,又相貌年輕,他手中的美酒與他旁若無人的氣勢顯然不合時宜。
“咦?”
男子后退兩步,沖著他上下打量,道:“這位道友是元嬰前輩,還是化神前輩?”
于野不予理會,又灌了一口酒。
他逼退了那位男子,僅是稍稍施展了護體法力,而他此時呈現的修為,依然是筑基境界。對方卻是金丹后期的高手,他的震驚可想而知。
“呵呵!”
男子忽然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于野只管兩眼微閉,陶醉在美酒的醇香之中。
而鄰桌的食客卻起身躲開,酒肆的掌柜也是慌忙躲向遠處,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望,顯然一場禍事即將到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男子去而復返,并且帶來兩位中年男子。
“師叔,便是此人!”
“砰——”
酒肆門前的木凳飛了出去。
“喀嚓——”
厚重的棗木桌子直接裂開,酒壇、酒碗與菜碟碎了一地。
于野端坐如舊,手里舉著他的酒壇子,“咕嘟、咕嘟”暢飲不止。
男子離去之時,倒也安靜,返回之時,竟然怒氣沖沖、橫沖直撞。他大步沖到近前,厲聲喝道:“你是何人,來自何方,速速如實道來,否則今日休想走出柏溪城……”
于野放下酒壇。
酒水尚未見底,卻不忍一飲而盡。
他輕輕搖晃著酒壇,斜眼一瞥。
男子帶來的兩位中年人,顯然是他邀請的幫手,分別有著元嬰中期與后期的修為,各自杵在五丈之外,均是一個倨傲矜持的嘴臉。
而踢飛凳子、砸了桌子的男子,則是站在兩丈之外,氣勢洶洶,有恃無恐的模樣。
“咦,這位道友緣何發怒?”
于野像是錯愕不解,而眉梢卻微微一挑。
“本人見你所飲之酒甚是不俗,欲查看一二,你竟敢出言不遜,說什么關我屁事……”
男子很是委屈,振振有詞。
“是啊,關你屁事?”
于野不以為然道。
“你……”
男子回頭示意,又伸手一指——
“師叔,此人喬裝易容,隱匿修為,絕非善類!”
被他稱為師叔的兩位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其中一人出聲道——
“請這位道友現出真容,亮明身份,否則,莫怪我上官家欺負同道中人!”
“嘿!”
于野拎著酒壇子站起身來,咧嘴笑道:“本人這張臉,如假包換,至于修為么,爾等有眼無珠!”
“大膽!”
便于此時,一道人影風馳電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