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十三阿哥回來了,蘭靜雖覺得有些意外,心中卻也自有一分驚喜,馬上就起身挺著個肚子快步往外迎了出去,慌得楹忙不迭的去扶,又連聲叫著其他趕緊跟上侍候著。
“小心,別出來了。”蘭靜剛走到門口,十三阿哥已經正往這邊走,見她出來了,又快走了兩步趕過來,一邊扶她一邊皺著眉,“我本叫他們不要驚動你的,是誰這么嘴快跟福晉說了?不知道福晉現在的身子不方便嗎?”
“倒也不是他們說的,是妾身見他們面帶著喜色追問出來的,”蘭靜解釋了一句,然后又上下打量著十三阿哥問道,“爺怎么現在回來了?看看您這身衣服,想必是趕了不少路吧?也肯定是累得很了,趕緊先去梳洗一番,妾身這就讓人給爺備膳,爺用過了,就快些歇一歇。”
“我沒事兒,不過是騎了些時候的馬。”十三阿哥面對著蘭靜的一大堆話,只笑著說了一句,就扶著她往屋里去,“咱們還是先進屋吧,你這身子可不耐久站。”
“小樓,”蘭靜自然不會拂了十三阿哥的意,卻也不忘吩咐著小樓,“趕緊讓人去燒熱水,再讓廚下做些個爺愛吃的,要快著些的。”
“有日子沒見,”十三阿哥一直將蘭靜扶到內室的炕上坐好,才又細細的打量她一番說道,“你這肚子可是大了不少了。”
“這孩子正是長得的時候,爺去塞外也有兩個多月了,我這肚子可不是就得大不少嘛。”蘭靜笑著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抬頭問十三阿哥道,“爺,您還沒說,您怎么會提前回來的呢?”
“不是說大嫂要用止血石嘛。”十三阿哥笑笑說道。
“倒是有這么回事兒,”蘭靜皺了皺眉,“可是為什么是你回來送?不是應該由大哥回來嗎?”
“是啊,大哥是回來了,”十三阿哥點頭說道,“只是由我陪著一起回來罷了。”
“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妥?”蘭靜更不明白了,十三阿哥什么時候與大阿哥的關系這么好了?“為什么要爺陪著他一起回來?”
“傻瓜”十三阿哥笑瞪了蘭靜一眼,“我若不說陪他,能說回來陪你嗎?”
“爺,”蘭靜這下明白了,看著十三阿哥的目光滿是感動,言語間卻是帶著些埋怨,“我好好的,您又何必這樣,萬一皇阿瑪要是因此而覺得您……”
“覺得我怎么樣?”十三阿哥打斷了蘭靜的話,“覺得我兒女情長?覺得我胸無大志?我還就真沒什么大志,自然也不怕他知道。”
沒大志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倒是件好事,反正蘭靜只想著要改變他英年早逝的命運,可沒想著要改變歷史,讓他去當一個皇帝的。只是對十三阿哥這個話的真實性,蘭靜卻還是有些存疑的,拿破侖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著那般出身額娘的八阿哥都幾次三番的要去爭,而遠比他條件要好的十三阿哥就真的會甘心沒有大志嗎?
記得在現代,那些分析十三阿哥會突然失寵的理由中,其中有一條就是說他本來也是想爭大位的,并且在一廢太子的時候露出了這個苗頭,從而康熙才會如此去打壓他,后來甚至還說出什么他并非忠孝之人的話來,不過,也有人批駁過這個理由,說如果十三阿哥真要是存過這樣的心思,那雍正登基后,就不可能會那般的重用于他。
蘭靜雖然認識十三阿哥有些年了,嫁給他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孩子都為他懷上并馬上就要生了,可是對十三阿哥這個人,她卻并不敢說能全面的了解他,當然,她了解十三阿哥也是有不少的,頭一點,也是對蘭靜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了解十三阿哥對自己是很疼寵也很愛護的,除了在府中的地位上給了自己應有的尊重和支持以外,他甚至還能忍住不去碰對他來說既合理又合法甚至也合情的府中的其他女人們,不只是那兩個格格,還有那四色水果。
杏兒、桃兒、橘兒、梨兒,這四個人,雖然在十三阿哥府里是頂著使女的名頭,但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她們早先被賜過來,其實就是為了給十三阿哥成人時啟蒙用的。十三阿哥用沒用她們啟過蒙,蘭靜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一點,蘭靜卻是很明確的知道,那就是十三阿哥在與自己成親之前,是絕對不可能沒有經驗的,否則他就不可能那么熟練的技巧。但不管十三阿哥是在哪個人或是哪幾個人那里有了這些經驗,到底他沒跟別人先弄出孩子來,只從這一點上,蘭靜就很感激他,從而也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心意。
雖說嫡子的身份比庶子要高,將來有了爵位,也多半是要由嫡子來承襲,但長子總還是比較受關注的,所以作為一個正室來說,自然希望長子就是嫡子,在一般的人家里,也多有這樣講究的,但在皇家卻并不是這樣,除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以外,包括太子、與十三阿哥交好的十阿哥,還有蘭靜閏蜜所嫁的十二阿哥在內的其他阿哥,第一個孩子全都不是嫡福晉所生的。
更何況,因為自己要守孝的原因,十三阿哥在皇子中成親已經算是晚的了,甚至都是在十四阿哥的后面,十四阿哥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孩子了,長子和長女也都不是他的嫡福晉完顏氏生的,現如今正懷著身孕、與蘭靜月份差不多大的,就是為他生下長子的舒舒覺羅氏格格。而十三阿哥雖沒把話明白的說出來,但從他婚前沒弄孩子來,婚后又不去碰其他的女子來看,自然他也是希望自己的長子是嫡子了,對他的這份心意和用情,蘭靜不只是感激,也很感動,從而也使得自己本來就已經動了的心,更加的淪陷進去許多。
當然,十三阿哥也并只是對蘭靜用情的,很多清穿小說中都說四阿哥是一個重情的人,蘭靜雖然沒比較過,但以她對十三阿哥的了解來看,他已經是一個非常重情的人了,他很孝敬敏妃娘娘,很疼愛恬然和欣然,也很尊敬和親厚四阿哥,而對十阿哥,他也是親厚的,只是缺少了對四阿哥的那么尊敬,甚至很多時候蘭靜在看他與十阿哥相處之時,都會有一種錯覺,好象十三阿哥才是兄長,而十阿哥倒是弟弟似的。
而十三阿哥的重情,也表現在了他對康熙的感情上。康熙是十三阿哥的阿瑪,十三阿哥對他當然是有敬有愛的,可是康熙同時又是一個帝王,所以十三阿哥對他的態度就是尊重有余,親密不足了,甚至有時候還有幾許疏離,這在蘭靜看來,是很正常的,帝王家的父子之情中,所摻雜的利益和糾葛,已經讓這種與生俱來的天性變得不那么純粹了,但等到她后來聽阿瑪說起十三阿哥救駕時的情形,她才了解到了十三阿哥對康熙的愛有多么的深,多么的重,也難怪他在歷史上被康熙厭棄后,就身患痼疾,想必當時的他必定是消沉之極的。
“你又想什么去了?”十三阿哥無奈的看著正說說話就開始發呆的蘭靜。
“啊?也沒什么,我只是想著,爺遠路趕回來,肯定是要累著的,應該熬些湯給爺補一補才是,但又想著,還是應該先讓李大夫給爺診診脈,這樣也好對癥熬湯。”蘭靜被十三阿哥拽回了思緒的同時,也做出了決定,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大志,反正自己肯定都是要陪著他的,就算是到最后還是沒有改變他被康熙厭棄的歷史命運,至少自己可以努力讓他的身子不至于因此而損毀。
“我只聽說過對癥下藥,沒聽說過還有對癥熬湯的,”十三阿哥笑了笑,“你也不用想這些個了,我身子好著呢,一點兒也不用補,倒是你,我看著臉色象是有些不大好的樣子,可是覺得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什么不舒服的。”蘭靜笑著搖搖頭,“懷了身子本來臉色就不好。”
“沒什么不舒服?”十三阿哥皺著眉在蘭靜的臉上細細的看著,然后轉頭問楹嬤嬤道,“福晉最近可休息的好嗎?”
“回爺的話,”楹嬤嬤馬上回話道,“爺扈從去塞外之后,福晉雖有些惦記,但為了爺的子嗣,倒還是很注意休息的,可自從進入了七月份,先是直郡王繼福晉生產,這洗三、上搖車、小滿月,福晉都去應了禮也罷了,可到后來九福晉也生產了,緊接著直郡王福晉又大出血了,連著幾日折騰下來,福晉就有些休息不大夠了。”
“爺,”蘭靜忙插進話來說道,“楹嬤嬤是擔心我,才見不得我累一點兒的,其實我累倒是有些累,但卻并不嚴重,這肚子里是咱們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可讓白大夫把過脈了?”十三阿哥卻依舊問著楹嬤嬤。
“已經請過脈了,”楹嬤嬤恭敬的回話道,“白大夫說的倒是和福晉一樣,雖然有些勞累,但只要以后注意休息,就不會有什么大礙。”
“聽到了吧?白大夫跟我說的一樣,”蘭靜瞅著十三阿哥說道,“真是的,好象我會騙爺似的。”
“我自然是聽到了,”十三阿哥模仿著蘭靜看向自己的神情說道,“白大夫說讓你以后注意休息呢。以后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府里吧,外面有事兒自然由我去應付。”
“好,我聽爺的。”蘭靜很是聽話的點點頭,然后又問著十三阿哥道,“爺,您到大哥府里去過了嗎?”
十三阿哥沒馬上說話,而是先看了看楹嬤嬤。
“奴才去看看熱水燒好了沒有。”楹嬤嬤會意的退了下去,并且示意著屋中其他的下人們也跟她一并出去了。
十三阿哥等楹嬤嬤一退出去之后,就上了炕,又將蘭靜摟進懷里,并將手撫上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來,讓我看看咱們的兒子,長得有多大了?”
“爺就一準知道是兒子了?”蘭靜在十三阿哥的懷里尋了個好姿勢窩著。
“不是也沒關系,”十三阿哥笑著說道,“是女兒爺也一樣的疼。”
“爺,”蘭靜抬起頭來看了看十三阿哥,“您還沒說去沒去大哥府里呢。”
“自然去過了,”十三阿哥平靜的說道,“止血石也送去了,太醫們也說應該沒什么大礙,所以我才會直接回府來的。”
“嗯,這兩天太醫也一直是這么說的,”蘭靜低著頭,撫弄著十三阿哥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說是用了益氣養榮湯固補,脈息已經稍起,又說氣血稍定,但也說元氣尚虛,倒弄得人總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你可是嚇著了?”十三阿哥將蘭靜往懷里緊了緊。
“什么?”蘭靜抬眼看向十三阿哥。
“大嫂雖然也是第一胎,但她的身子平時就很虛,”十三阿哥撫摸著蘭靜的臉,又用自己的臉跟她貼了貼,“生的時候準備也不足,與你自然是不同。”
“爺是怕我會因為大嫂的事兒嚇著才趕回來的?”蘭靜這才真正知道了十三阿哥會回來的原因,眼睛瞬時一酸,忙埋首在他懷里,因為在夏天趕路的緣故,十三阿哥的身上帶著一股汗酸的味道,但蘭靜卻是覺得這股味尤其的好聞,埋在其中好一會兒,才悠悠的說道,“說實話,在爺說之前,我真是沒覺得自己害怕的,雖然我這些日子總是惦記著大嫂那邊的情形,也總是有些睡不安枕,但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在關心大嫂的緣故,現在聽到爺這么一說,我才突然感覺出來,原來我會這樣,其實是在害怕的,害怕自己也會跟大嫂一樣,害怕自己生孩子時會出事,害怕孩子會有什么危險,害怕從此以后,就與爺天人永隔......”
“別胡說,”十三阿哥抱著蘭靜的手緊了緊,“我說過了,你和大嫂的情形不一樣,再說,有我在這兒,又怎么可能會讓你有事?”
“是啊,”蘭靜將眼中的淚蹭到十三阿哥的臉前,然后抬頭沖他嫣然一笑,“有爺在我身邊,我自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康熙四十四年的八月,注定了就是一個多事之秋,還是說,老天爺要讓蘭靜為自己說出的話,去經受考驗,總之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懷著近八個月肚子的蘭靜,本是應該安心待產的,但是一次又一次的事情發生,卻是讓她始終沒辦法安靜下來。由此,她也非常的慶幸,十三阿哥能夠留在京城,而不是跟大阿哥一同趕回塞外,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到順利生產的那一天。
大阿哥和十三阿哥是在八月初二趕回到京城的,等到大福晉的血終于止住了,病情也有所好轉之后,他就提出要趕回塞外,并來找十三阿哥,讓他與自己一道回去,但十三阿哥卻拒絕了他,并說自己回來之前,就已經跟康熙請過旨,不用再回去了。大阿哥很是意外,很顯然他之前是并不知道有這種事的,但當然他也不會懷疑十三阿哥會矯旨,所以看向十三阿哥的眼神就很是奇怪,也不知道他是想到哪一方面去了,但卻什么話也沒再多說,只是自己一個人回塞外了。
在十三阿哥回到京城之后,蘭靜是與他過了幾天好日子的,雖然除了要關注大福晉的病情以外,康熙也交待了他一些差事辦,另外,蘭靜的身子雖不甚方便,但他卻還是要常進宮去向太后及敏妃娘娘請安的,所以他能夠呆在府中、陪在蘭靜身邊時候就不是那么多了,但知道他就在京城里,有什么事,他馬上就能回到自己身邊,還是讓蘭靜的心里安定不少,睡眠跟著也好了起來,氣色自然也隨著好了。
可是就在大阿哥剛剛離開之后不久,
很抱歉,今天本來并不是很忙的,只可惜卻出現了卡文的現象,于是之錦就又差了一千多字沒寫完,只能暫時再次以所寫的“黃阿丑”初稿充下數,之錦保證,會馬上寫好替換過來的,大概會在一點之前。再一次向大家表示抱歉,抱頭趕緊去碼字了
“你們可是新搬來的鄰居?”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闖入兩人之間。
和尚不語,也不望向聲音的主人,好似沒有聽道一般,繼續勞做著。
石珠兒本是少女心性,此時有人來搭話,自然有些許高興,她望向聲音的主人,竟是一個身材矮小,面黑,黃發,長得較健碩的小女孩兒,她臉上、身上斑斑污濁,竟好像在泥塘里摔過一跤
好個丑女
但石珠兒生性本就善良,也并不以美丑識人,熱情的走過去,拉起丑女的手,不答反問:“妹子,你自哪里來?怎么會獨自一人到這小巷子中來?你爹娘怎會放心讓你一個小女娃兒出來?”
面對石珠兒一連串的發問,小女孩呆在原地,張嘴說不出話來,想來生就癡顛,不若常人。
石珠兒微笑著相望,絲毫沒有嫌棄之感,反而用潔白的小手替這丑女擦去臉上的污漬。
丑女此時也抿嘴笑望著石珠兒,脆生生的說道:“我叫黃碩,但我爹娘與其他人都叫我阿丑。”這名喚做阿丑的女孩竟答了一個石珠兒并未問的問題。
阿丑,阿丑。
石珠兒心下有些神傷,她本生就漂亮,隨紅哥哥這一路行來,莫不被眾人討好,她竟不知道世間丑女,竟然亦被爹娘也直呼阿丑,這也便罷了,竟依她身形健碩,取了碩這個名字。
石珠兒輕輕的復又執起阿丑的手,輕聲,又有點恨恨的道:“妹子,你不丑,以后誰敢再喚你阿丑,我便要他好看”
誰料阿丑竟笑著對石珠兒道:“美姐姐,我喜歡別人叫我阿丑,你也就叫我阿丑吧。”
一句語竟說的石珠兒無聲,愣在當地。
“阿丑,石珠兒,過來幫忙了,今夜我要住進黃金屋。”和尚突兀地對著這對女娃兒高聲叫嚷。
石珠兒正要還嘴相拒,阿丑卻已蹦跳著到和尚身邊,一雙小手竟自插在泥里,幫起忙來。
望著阿丑與和尚忙碌的身影,與他們在說笑的情境,石珠兒突然覺得一股悲傷涌上眼角,阿丑,阿丑,我定要叫紅哥哥給你一副驚為天人的好樣貌
和尚說了大話,當夜他沒有住進黃金屋,以三個人之力搭一座泥草屋的確并非易事,阿丑連續幫和尚與石珠兒忙了三日,總算搭好了一座不成樣子的黃金屋。
而黃金屋的其中一堵墻便是阿丑家的后院院墻。
沔南地中無人不識黃君承彥
提起該君,論學識,樣貌,家世,發妻無不令人贊嘆,才子佳人相處,親親切切,相敬如賓,唯獨提到其獨女黃碩,卻又無不令人惋惜。
黃氏千金生來一副好相貌,孰料老天卻生生取走了她的容顏,卻賜與了她一副智癡的命運,可嘆那黃承彥瀟灑一生,滿腹經綸,竟無法傳于獨女,時至她今年一十三歲,竟仍目不識丁,好在生就天真善良,然而生在這樣一個書香府邸,善良,不過是寬慰祖宗的一句敷衍話罷了。
有傳聞道,生就阿丑當日有一道妖光直入黃府產房,阿丑是當世邪魔轉世。
又有傳聞道,阿丑得此惡運,仍當時黃妻蔡氏一句戲言:“生個阿丑女,又豈能算做憾事?”未曾想此語竟被過路神明得知,當真收去了黃氏千金的美麗相貌。
可嘆黃府往昔居士、文士過往甚多,府門前一條光潔的石路,如今已是有草過踝了。
就在大家都依傳言而躲避邪魔之時,一個和尚帶著一名紅衣俏女子卻依黃府的后院院墻搭了座泥草房而居,自他們到來,黃阿丑就每日到這泥草屋中與和尚、女子交淡戲耍,世人竟然因為又為之磋嘆,和尚與女子同行同居?千古未聞
莫不是眾邪魔聚首于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