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攤位裝點成一盞巨大的走馬燈模樣,四周又拱衛了十數盞略小一些的百花燈。如同眾星捧月,式樣繁多,爭相競秀,叫人目不暇接。
沈秋檀如今也算小有薄財,加上此前確實沒有給李翀準備禮物,便開口問那走馬燈下的主家:“請問這盞龍魚燈怎么賣?”
誰知那主家頗有些自驕,瞥了沈秋檀一眼,才伸出食指指著走馬燈上招搖的幡子叫沈秋檀自己看。
沈秋檀一看才知,原來這燈不是賣的,而是猜中那燈謎的彩頭。
“我還是要那盞龍魚燈,請出謎題。”
那主家這才拿起竹竿,將龍魚燈勾了下來,又從魚嘴里取出一個紅軸,紅軸展開便是紅紙寫的謎題,他瞧了瞧小小年紀的沈秋檀,頗有些自傲的道:“聽好了: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謎。打一字。”
這攤位占地極廣,原出自久負盛名的花燈衛家,這燈籠擺出來是為了引人來看,卻不是單純的招攬生意,而是提高聲譽,所以這謎題取的也有些意思和難度。
那主家見沈秋檀一張笑臉上眉頭緊蹙,心里微微有些得意,這龍魚燈這是他們花燈衛家的招牌,若是剛開市便被這下丫頭摘走了,那后面展示什么?
他吆喝道:“我家的燈,每一盞都是獨一無二的,只此一盞,別無再有,所以這迷,呵呵,小娘子不如再去別處看看。”
沈秋檀抬起頭來,她沉吟不是因為猜不出來,而是因為猜出來了,所以才不敢輕易作答,若是沒記錯的話這燈謎乃北宋王安石與王吉甫對答所得,如今她所處的大寧,經歷的是相同的歷史,迎來的卻不一定是相同的未來。
大寧的文化發展水平遠遠沒有達到北宋時期的水平,是以,為何有些東西還沒到時候,卻已經出現了?
莫非這里還有“同鄉”?
李翀拉拉她的袖子:“我就要那盞燈。”
那燈本來就合了他的眼緣,如今聽說還是獨一無二的更是加重了這一分喜歡。
沈秋檀摸摸他的腦袋,笑瞇瞇問那主家:“可是一個‘日’字?”
“這……”那人已經將龍魚魚燈掛到了竹竿上,正準備再掛回去,誰知沈秋檀竟然猜了出來,他只好將燈籠遞給沈秋檀,臉上如同割肉一般,這燈市才剛開始,最好的燈就被人摘去了!
“走好,不送。”快走吧,那主家怕再看沈秋檀一眼,又覺得肉痛。
“那一盞也好看,配我母妃!”李翀手里提著龍魚燈,雙眼卻盯著那一盞綢紗扎的八寶蓮花燈。
那蓮花燈橢圓底座,每一片蓮花花瓣都不一樣,五顏六色,光暈變換,甚是奪目。
那主家已經轉過頭去了,沈秋檀輕咳一聲,那人才有些不情愿的將蓮花燈摘了下來,又從蓮花燈的底座上取出謎題:“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那人接著道:“打一日常把用物,并用一謎對出下聯。”
方才被沈秋檀摘去了龍魚燈周遭就有不少扼腕嘆息之聲,如今見這蓮花燈也流光溢彩,做得精致秀雅,不少人跟著躍躍欲試,誰知這一回,這么難。
剛過了宋,又來了明,沈秋檀死豬不怕開水燙,朗聲道:“烏龍上壁,身披萬點金星。”
她的嘴角輕輕的勾起,腮上露出兩個圓圓的小窩,一雙眸子映著燈光,倒不知哪個更亮一些:“這對的可還恰當?”
那主家點點頭,李翀忙高興的接過蓮花燈。
“小娘子可還要再猜?”
見那主家一副要哭了表情,沈秋檀笑道:“不猜啦,這位大叔別難過了。”
哈哈哈!
周圍傳來哄堂大笑,那主家被臊了個大紅臉,也跟著笑了起來:“不瞞小娘子,不是我小氣,實在這燈謎包括這燈都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在這朱雀街上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燈市,都沒能被人摘走,今日得遇小娘子也是這燈的緣分了。”
“多謝大叔,花燈衛家的燈,確實獨一無二。”
沈秋檀與那店家微微一禮,拉著李翀就要走,誰知看客們卻嚷道:“你們猜來猜去,這謎底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