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揉揉腦門兒,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裴秀寸步不讓:“小世子與陛下是祖孫,但與齊王之間可是親生父子,陛下與齊王也是親生父子,一樣是父子天倫,當初敢齊王去就藩的時候,諸位大人特別是裴大人可沒在乎過骨肉親情。”
比起看好戲的滿朝文武他顯得太年輕,因為寸步不讓看上去有些盛氣凌人。
“你……你這個不孝子!”裴靖越心里咒罵,但他向來是個能忍的,再氣也得憋著,免得貽笑朝堂。
裴秀又道:“若要質子進京,那楚王府的小世子,還有遲遲不就藩的魯王府,又當如何論處?都是一樣的天家父子,待遇也該是一樣的,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偏心也要有個度,這些人算計一個未滿周歲的孩子,也不嫌難看。
還沒到十月,李琋就收到了京中的密報。
朝會上的事情被一字不落的送到李琋面前,李琋看完,將一沓信紙丟給律斗,氣道:“裴靖越這廝,是悄悄投靠昌壽了么?本王真是太寬容!”
律斗看完信也變了臉色:“這起子狼心狗肺的人。”
因為裴秀的關系,李琋并沒有對裴家如何,沒想到……
早些年見齊王招兵買馬蓄勢待發,律斗還曾經勸解過,但現在來看,還是王爺高瞻遠矚,京里的人簡直吃人不吐骨頭。
“聽說裴公子險些被逐出裴家。”律斗道,裴家簡直是裴靖越的一言堂。
事情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李琋想了想,律斗附耳過來:“你給京里送個信兒……”
沈秋檀還在做菌種培養,嘗試了許久都不成功,索性便放開了陪著兩個孩子玩耍。
壯壯淡定的啃著一個熊貓布偶,胖胖在和沈秋檀玩躲貓貓。
快十個月的胖胖雖然肉多,但行動卻很敏捷。
地上鋪了毯子,四周還有圍欄,統共就那么一大點兒的地方,母女兩個也能玩的不亦樂乎。
孩童特有的清脆笑聲傳的老遠。
壯壯見姐姐笑的口水橫流,拿著布偶磨了磨牙,他已經長出兩顆牙齒了。
“嗷嗚……”
胖胖還在笑,但沈秋檀卻捕捉到了那一聲不尋常的叫聲。
像是野獸。
她警惕起來,吩咐丫頭們看好孩子,她穿上鞋就跑了出去,堡壘已經修好了,四面都是石頭墻,看上去很有安全感,但沈秋檀仍不敢松懈。似乎有了孩子,她的顧忌也跟著多了。
她叫來秦朗:“我剛才似乎聽見一聲野獸的吼叫,你們可有聽見?”
駐扎在堡壘里負責護衛的親兵們搖了搖頭,沈秋檀皺眉吩咐道:“天色也不早了,去兩個人請王爺早些回來,還有開礦的弟兄們也辛苦了,今晚早些回來,我已經吩咐了廚房多準備些膳食。”
兩個親兵高興起來,自從娘娘來了,他們的伙食已經改善了不知多少,方才娘娘說多準備膳食,想必是比尋常更加豐盛的了。
沈秋檀叫秦朗靠近一些,小聲道:“咱們的箭矢還有多少,若是夜里來了野獸,能扛得住吧?”
秦朗一凜,對上沈秋檀的眼色,一下子便想起前不久被阿黎拉著救了的小老虎。
既然有小老虎當然還有大老虎,若是這樣大型的野獸要攻擊堡壘……
他盤算了一番,而后道:“娘娘放心,虎嘯山林可稱王,但那是沒有人的情況下,咱們堡壘堅固,還有剛打造出來的兵器,定然能守得住。”
沈秋檀松了一口氣:“如此甚好。”
收到沈秋檀的傳信,李琋一行很快就回來了,他見了沈秋檀,立即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送信的親兵雖然沒說什么,但李琋知道,沈秋檀不會無緣無故的叫他回來,還連同開礦的人一起喊了回來。
沈秋檀將李琋拉到一邊:“我似乎聽見了獸吼聲,前些天還看見了一頭小老虎。”
“你擔心老虎會攻擊咱們?”
“嗯。我們這幾個月很得野人幫助,你看要不要也給閆先生送個信兒?”
李琋點頭:“這是自然。”
吩咐完之后,李琋如常與親兵們一起用飯,晚飯果然不是一般的豐盛。
眾人吃飽喝足,李琋又加派了人手守夜才回到臥房。
沈秋檀還沒睡,甚至連外衣都沒脫。
李琋安撫道:“無妨。幼時咱們兩個都能擊退狼群,現在這么多人,即便是真來了老虎也沒有什么可懼怕的。”
是啊,沈秋檀反應過來,沈秋檀緊繃的弦兒松了許多。
人一松懈就容易犯困,何況此時還有頑強的生物鐘。
沈秋檀忍不住和衣而睡,李琋也躺到了床上。
山間的秋夜十分寒冷,夏天沈秋檀貪涼,睡覺愛抱著李琋,到了秋冬正好反過來,李琋總要靠著沈秋檀才能安睡。
他還習慣捏著一縷沈秋檀的頭發,今夜也不例外,可摸著摸著,手指傳來毛茸茸的觸感。
李琋一驚,立即醒了過來。
他第一反應是媳婦又變身了,但周圍并沒有香氣,連殘存的一絲一縷都沒有,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他照著沈秋檀的方向摸了摸,并沒有毛茸茸的觸感,反倒是沈秋檀夢被摸了一下發出聲囈語。
過了一會兒,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他細細的瞧了瞧床上,再看看屋子里似乎沒有一樣。
他看看自己的手,許是方才自己做夢了,感覺錯了。
于是他又躺下,只是再也睡不著了。
失眠對他而言是常態,被子底下,他拉住沈秋檀的手,閉上眼睛,開始盤算如今的局勢。
常常失眠的人應該知道,很多時候睡不著就是因為控制不住飛快轉動的腦子,有時候明明身體很疲倦了,但是大腦仍然在不停的閃過很多事情,李琋就是這樣,雖然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和睡著了沒什么兩樣,但實際上精神的很。
不知過了多久,有什么跳上了床。
李琋一僵。
那是什么東西!
動作好快!
擔心出手會傷了沈秋檀,更擔心出手晚了被那東西傷了沈秋檀,李琋抽出床頭佩劍,對著那物就是一劍!
“嗷嗚!”一聲獸吼,很近很稚嫩。
沈秋檀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從枕頭底下掏出斧頭,黑暗中與李琋的劍碰撞在一起。李琋忙道:“是我。”
沈秋檀收了斧頭,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兩人看見毛茸茸的像貓咪大小的一團可憐兮兮的縮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