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盈香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還知道你有罪

西郊的莊子里,昌壽大長公主看著手中的信,身上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著。

顯然是怒極,但似乎還有些別的什么情緒。

來送信的人將頭垂的更低了,自從大長公主搬到莊子以來似乎很少這么動怒了。

蓮嬤嬤心里嘆氣,勸道:“公主息怒,氣大傷身。”

她自幼跟著李慎服侍,后來嫁了人生了兒女偏巧一個都沒活下來,蓮嬤嬤便又回來服侍,她不愿意與旁人說夫家的姓氏,自稱蓮嬤嬤,這些年在莊子里頭頗得長公主信重。

聽她親自來勸,李慎冷哼一聲,忽然悲從中來:“阿蓮,你不知道,我的孫子沒了,就這么沒了。”

蓮嬤嬤一驚,孫子?世子妃有孕,又沒了?

原來信上說的是這個,難怪……難怪!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大長公主有多盼望孫子。

“世子可還說了什么?”李慎問道。

來送信的人恭敬道:“世子已經送郡主回京了,世子說……說……”

“說什么?”

“世子說,請大長公主好好教導郡主,若是再有下回,他定然會殺了郡主給他的孩子報仇。”

“呵。”李慎冷笑,若是再有下回,不用兒子出手,她會先了結了女兒。

又過了幾日,明珠郡主蕭昭抵達京城。

還沒進城門,便被大長公主等在城門口的人給帶回了莊子。

“混賬!”見了疼寵了快二十年的女兒,李慎上去就是一巴掌。

蕭昭知道母親會動怒,但沒想到會怒到這般地步,她被綁在馬車里走了一路,渾身又臟又臭,滿腔的委屈都想和親娘訴說,誰知等待她的竟然是不青紅皂白的一巴掌。

她捂著腮幫子,委屈的哭道:“母親,我是冤枉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還有誰,你哥哥嫂子會信口開河么?”

“真不是我,是那梁穆歆太狠心,都是她自己將孩子弄掉了……”

“放屁,你當別人都和你一般性格乖戾么?梁氏好好的,怎么會拿自己的孩子作伐子,她瘋了不成”

“對,她就是瘋了,為了得到哥哥的心,梁穆歆可是什么都做的出來。”

李慎語氣仍然不好,但打過一巴掌之后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戾氣:“你哥哥是她的夫君,她想得到你哥哥的心有什么不對。”看著冥頑不靈的女兒,李慎腦仁一陣陣抽痛:“不對的是你,沒事和你嫂子別什么苗頭?就算不喜歡她,要捉弄她,也要顧忌著分寸。”

她一把年紀忍著心疼去安撫梁家,結果這個小畜生還不知悔改。

蕭昭垂下頭來:“我覺得那姓梁的根本配不上哥哥,而且母親,你要信我,我以性命發誓,真的不是我害了哥哥的孩兒。”

李慎審視著女兒,蕭昭抬起頭,目光毫不躲閃。

誓言可不是輕易發的,李慎有些動搖,可若不是女兒動手,又是誰?

難不成還真是梁穆歆瘋了?

天氣一日暖過一日,李琋越來越忙。

開始兩人還能一起用晚膳,后來連同時就寢的機會都渺茫了。這天夜里,等信誓旦旦要等李琋一起就寢的沈秋檀不知何時睡著的時候,李琋才匆忙回了臥房。

看著豪邁的睡成“大”字形的沈秋檀,他無奈的沈秋檀的胳膊和腿塞進被子,見沒有什么不妥,便預備去洗漱。

“王爺?王爺可安寢了?”門外傳來秦風的聲音。

“何事?”什么事值得秦風半夜來報。

“昌壽大長公主請您過去一趟。”

“現在?”

“是。”秦風言簡意賅。

李琋預備洗漱的動作就是一滯,今夜時辰有些晚了,但姑祖母找自己的時間卻不晚。

既是防備之中應有之義,倒是也沒什么值得再準備的。

他撣了撣衣裳,推開了門。

“李琋……”李琋回頭,發出夢中囈語的沈秋檀又蹬了被子,他無奈的折返回來,不死心的將被角壓在她身下。

“承顥……”這是李琋加冠時得的表字,魏亭淵取的,沈秋檀又發出一聲囈語,李琋的心頭像是被勾住了一般。這段時間早起貪黑,秋檀似乎又特別嗜睡,兩個人雖然晚上還是同塌而眠,但已經有快三日沒有在醒著的時候見面了。

“王爺?”秦風在外頭提醒了一句。

“嗯……”李琋嘆氣,親了親沈秋檀額頭,又替她擦了擦口水,再度轉身。

城門已經關閉,卻也困不住李琋。

清朗的夏夜,騎馬奔跑在開闊的郊野,熟門熟路,動作比白日還快上許多。

很快的,李琋一行人就到了昌壽大長公主的莊子。

李慎似乎很喜歡院子里的那一株海棠樹,如今嬌艷可人的花瓣早已凋零,但她依舊等在樹下的椅子上。

“來了?”李慎的聲音永遠的漫不經心,似乎萬事不過心卻有萬事皆在掌控之中一般。

“來了。”李琋言簡意賅。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不久,姑祖母的壽辰和品香會一起舉辦的那一年還見過。”李琋不卑不亢。雖然沒見面,但過招多少次都數不清了。

“嗤,虧你記得這般清楚。”李慎嗤笑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聽說,旁人都說你與我長得相似?”

“都是李家血脈,許是有的吧。”李琋的態度不緊不慢。

李慎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就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

“姑祖母恕罪。”李琋立即認錯,李慎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

她揚起頭顱,心里稍稍調整,質問道:“你還知道你有罪?”

李琋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李慎還想保持著勢頭,直接緊追:“你好大的膽子!我竟不知,誰給你勇氣竟敢作弄到我頭上來了!”

“姑祖母這是何意?”

李慎指著李琋:“裝,你還敢裝!我且問你,是不是你鼓動昭兒去了西涼,你明知道昭兒與梁氏不睦,卻偏要將她們弄作一堆,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姑祖母說笑了,我哪里敢安什么心思?再說了,我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對我完全沒有任何益處啊。”李琋很無辜。

“呵,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昭兒放火燒了沈府,又找人收拾那沈秋檀之后,你一直想替你的女人報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