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這事兒由我們捅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姚黃小心的勸著。見蕭昭面色不好,她忙補充道:“奴婢是說,郡主千金之軀何必要為些不三不四的人濕了鞋?打老鼠傷了玉瓶可不值當。”
蕭昭擺弄著鞭子,艷若玫瑰的臉微微一垂:“哦?莫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姚黃與魏紫對視一眼,魏紫有些遲疑,姚黃卻道:“奴婢聽說當年給那沈九抓墮胎藥的是她的四房嬸娘,楊氏。其人最是好吃懶做、貪財好權,眼皮子淺,沒什么腦子,很好擺弄。”
她們的郡主遠沒有看上去的那么魯莽無知,沈九當年墮胎的消息入了昌壽大長公主的耳,后來沒幾日便傳到了郡主耳邊,只是那時候郡主連沈九是誰都不知道,便當做無足輕重的事拋開了。
直到今日才發現是一條有用的消息。
蕭昭正了臉色:“你是說,通過她的口?”
“是。沈九小小年紀未婚先孕又墮胎,貞潔早失,這種話自然是從他們沈家人口中說出來才有信服力。”
蕭昭的紅唇浮現笑意,夸贊道:“不錯,那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處理吧。”
“是。”姚黃歡喜。
倒是魏紫還有些猶豫:“郡主,這件事畢竟只是咱們藥鋪里的伙計和暗衛之間的推測,究竟是不是沈九姑娘喝了還未可知,那時候的沈姑娘不過才十一,月事都不知道有沒有……我們這么做,是不是有些……”
“放肆!我蕭昭要如何,還需要你來擺布?”蕭昭大怒:“這件事,就算是假的,也得成了真的。”
見兩個奴婢噤若寒蟬,蕭昭心緒漸漸平靜。
沈九已經有了正式賜婚,都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可麻雀就是麻雀,既然敢惹了自己的哥哥傷心,那便該承受自己的怒火。
于是,就在沈秋檀冥吃肉養膘的咸魚日子里,她的名聲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壞了下去。
開始,冊書到了沈家,不少人都在贊嘆這位沈九姑娘的運氣,無父無母,尋常人家都不愿意娶的女兒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齊王妃?
說一句鴻運當頭都不為過。
誰知,就在當日,便傳出未來的齊王妃早年未婚先孕,不守婦道的消息。
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何況沈秋檀如今正當冊封的熱乎勁兒上,酸溜溜的檸檬精甚多,可不就一傳十十傳百,叫沈秋檀由原來的人人稱羨,變成了如今的人人喊打。
不過,幾家歡喜幾家愁。
劉泠玉本想趁熱打鐵去云麓觀出家,一方面能徹底籠絡住魯王,畢竟對男人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另一方面她總覺得趙王會東山再起,趁此機會利落出家,也好給他留下一個真正的“通天知命”的高人姿態。
當然,出了家并不代表沒有男人。
如此,便是進可攻退可守。
她這么做不是沒有依據的,畢竟她劉泠玉可不是沈秋檀一般的默默無聞,為了經營名聲,之前災民涌入京畿的時候,她可是連續好幾天搭棚施粥的,而名聲帶給她的好處就是,即便她之前與王充之攪和在了一起,尋常百姓多半都為她不平。
她的名聲壞了,但總歸還沒壞透。
而且,她既然嘗到了名聲帶來的甜頭,如今便想一鼓作氣,直接出家,徹底洗白。
誰知還沒動作,那邊沈秋檀再次迅速的占領了京城八卦榜的頭條。
這個沈秋檀,怎么就陰魂不散了!
黑紅黑紅的沈秋檀恨不得將手里的紙盯出個窟窿來,鬼知道這回變身的異能是什么?
從八月十六到二十六,她頂著一張變性臉混跡齊王府整整十天了,每天如廁都有些……難以描述!
也不知道外祖母和懋懋怎么樣了,外面是不是都翻天了?
哎,要是可以回莊子看一眼就好了。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她腦中忽然一陣眩暈,等眩暈過去,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她的雙腳赫然已經站在了香章田莊的地上。
天,我回來了?
這一回的異能原來是——瞬移?
好厲害,怎么早沒發現!
下弦月如鉤,莊子一片靜謐。
想必外祖母和弟弟都睡了。
沈秋檀轉了一圈,剛要轉身,忽然,一柄長刀便抵在了她的后心。
“何人敢擅闖?”那人一副主人的語氣,偏偏穿著黑衣蒙著黑巾,叫人看不清楚長相,沈秋檀卻覺得有些熟悉。
“你又是誰?憑什么說我擅闖?”沈秋檀并沒有多懼怕,這不像是舅舅能請得起的護院。
那人一愣:“既如此,休怪我……”
“秦朗?”沈秋檀趁著他動手前開口。
秦朗的刀一滯:“你……是何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如何出現在莊子上的?”怎么會認識我?
“我是……”沈秋檀想說出自己身份,但看著身上的太監服和矮了不少的身高,為自己默默的捏了把淚:“咱們要不出去打?”
熟不知秦朗心里也是崩潰的,這個小太監是誰?怎么好似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若不是這小太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都懷疑是自己眼花了。他強硬道:“憑什么出去?”
哎?沈秋檀搖頭:“既然達不成共識,只能打成共識了,你可別怪我下手狠!”
于是兩人便在院子里筆劃了起來,秦朗感受不到對方的殺意,心里對一個半人多高的小太監也沒太放在心上,可打著打著,愈發覺得對方很不簡單,而后,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有兩次對方明明可以直接攻擊自己的腰腹,卻又臨時改了主意,好似知道自己的腹部有傷一般。
“你……究竟是誰?”秦朗很快打不下去了。
自從傷勢痊愈,他便徹頭徹尾的成了沈秋檀的暗衛,只是十天前,在品香會上,沈姑娘忽然失蹤了,他才退而求其次的守在了莊子上。所以,他雖然聽說了齊王和小太監的事跡,卻沒見過傳說中的小太監模樣。
沈秋檀自然也看出秦朗并無殺心,他留在這里多半是李琋的命令,哎呀呀能想得到派人保護自己的家人,自己果然沒選錯人。
“我?”沈秋檀指指自己:“我就不奉陪啦!”
說完一個縱身竄入了枯黃的麥田之中,轉眼便失去了蹤影。
秦朗揉揉眼睛,剛才自己莫不是真的在做夢?
而沈秋檀已經瞬移回了沈家。
本來是想去庫房搬點東西,誰知失了準頭,不小心出現在了錦春堂后面的秀春院。
院中野草寂寂,顯得屋里的燭火愈發詭異。
沈秋檀心里一驚,這院子,聽說是大伯父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