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夫,少奶奶的身子究竟如何?”還不等大夫把完脈,冬雪已經急急忙忙問出口來。
中年大夫收回了手,皺著眉沉吟一會:“二少奶奶這脈象倒是奇怪,脈微數弱,明明是大病初愈之癥,卻又是尺脈沉溺,陰澀不開,像是余毒未清。敢問少奶奶可是曾有中毒之癥?”
衛如意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還是春香開口道:“二少奶奶從前不小心用錯吃食,引得小產,才會大病了一場。”
鄭大夫點點頭:“這便難怪了,只是看著情形,余毒經久未消,只怕是毒性不小,還要用幾服藥清清毒性,才能將養起來。”這深宅大戶里什么事都有,他便是沒見過也聽說過,不會太過追究,點到為止。
毒性很大!春香和冬雪霎時白了臉,想不到當日那般小心,竟然還是讓衛如意中了毒,卻不知道是什么能讓她沒了孩子,險些連性命都沒了。
衛如意倒還鎮定,她點點頭:“多謝鄭大夫了。”吩咐冬雪拿了先前孫大夫開的方子給他:“還請鄭大夫幫我瞧瞧這方子如何?”
鄭大夫看一會,臉色卻是有幾分古怪:“敢問少奶奶,這方子卻是何人所開?”
衛如意既然要用他,也就不瞞著他:“這是千金堂的孫大夫拿的方子,府里慣常都是請他來看診。”
如此一說,鄭大夫更是驚異,捏著那張方子看了好半天,才道:“恕我直言,這方子對二少奶奶的病怕是并無藥效。”
“這方子上的川穹白芍山參之類都是補血養氣的藥,只是二少奶奶體內余毒尚在,終究難大好起來,故而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時日一久毒性會越發深重。”鄭大夫說著不住地搖頭。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一個尋常大夫都能瞧得出來的問題,怎么有名的孫大夫反倒開了這么個方子。
衛如意眼中閃過一抹冷色,面上卻是紋絲不動,依舊溫和地笑著:“如此就有勞鄭大夫替我再拿個方子。”
又吩咐冬雪:“一會再請了鄭大夫去替秋棠瞧瞧。”
待房里只剩下春香伺候之時,衛如意才吐出一口氣來,有幾分倦意:“若是趙媽媽回來了,讓她來見我。”
春香聽出意思來了,低聲道:“少奶奶是懷疑這院子里的人……”
衛如意嘆了口氣:“你們都是我帶過來的,我自然不疑你們,只是我的吃食用具一向是小心打理的,不說潑水不漏,卻也是難做手腳,卻還是險些把命丟了去,少不得要查一查。”
春香一時心驚,卻是想不明白會有誰動了這個手腳,只得低著頭:“少奶奶說的是。”
主仆二人正思量著,小丫頭打簾子進來:“二少奶奶,大少奶奶使了人過來。”
一個大丫頭模樣的跟著后面進來,手里還捧著幾個錦匣,見了衛如意拜倒下去:“婢子給二少奶奶請安,大少奶奶吩咐婢子送了藥材來與奶奶。”口齒很是清楚。
錦匣里是幾支有些年份的人參和何首烏,何氏慣會做這些表面功夫的。衛如意看了看,吩咐春香收了起來,與那丫頭道:“回去說與大少奶奶知曉,就說多謝她的心意了,待身子好了,我再去謝她。”
那丫頭也的確伶俐,一邊起身來,一邊道:“不敢當二少奶奶的謝,大少奶奶還吩咐婢子領了幾個手腳干凈有眼色的過來伺候二少奶奶,就在院子里候著,還請奶奶示下。”
衛如意這下倒是有些吃驚了,何氏怎么好端端送了人來?自己這院子里雖然伺候的人不多,可是歷來都是各過各的,互不相干,她這是打得哪門子主意?
強壓住疑惑,衛如意點點頭:“讓她們進來。”
幾個青衣丫頭低著頭跟著春香進來,齊齊整整拜倒在衛如意跟前。
衛如意仔細打量著,都是三等丫頭,年紀尚小,卻都還算模樣清秀,看來何氏是費心挑過得,也知道送了大丫頭來自己必然信不過,所以都是些三等雜役丫頭。
她笑著與那大丫頭道:“勞大少奶奶費心了,我這里還真是缺人,就把她們都留下了,可要回去好好替我謝過大少奶奶。”
那丫頭笑著道:“婢子聽二少奶奶吩咐。”這才要退出去。
春香上前道:“我送送姐姐。”手里塞了個小銀錁子過去,是方才衛如意使了眼色吩咐的,那丫頭也不推辭,接過謝了賞才走了。
打發了眾人出去,衛如意倚在軟榻上歇著,何氏送了藥材來,她倒是不驚訝,八面玲瓏四面逢迎是何氏最擅長的,這一年多來她也領教過了,只是送人來,怕不是何氏的意思,能夠跟金桂園撇清關系才是何氏想要的,那么就只有……老夫人了。難道是要打探她院子里的事?她活過來了,卻讓老夫人時時刻刻盯著了,這又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