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許平卻顯得平靜無比。
沒有一點自得。
“一切還是郡守大人在我等身后,若沒有他的話,堂堂世子,老夫也不敢如此針對。”
“不過他的確不懂官道深沉,說到底一個十六七歲的孩童,懂點詩詞又能如何?”
“文章再好,能代表什么?為官之道,可不是讀書這么簡單。”
許平澹澹開口,坐在主位上,穩若泰山。
“當然,還得多謝孔先生為老夫撐場面,不然的話,關鍵時刻,還真壓不住顧錦年一頭。”
他繼續開口,感謝孔振。
后者平靜,微微笑道。
“哪里,某不過只是按規矩辦事,倘若他顧錦年按規矩辦事,某也沒辦法。”
“可要是他不按規矩辦事,那就怪不得某傳話出去。”
孔振澹然無比。
提到規矩二字。
眾人不由哈哈大笑。
畢竟今日顧錦年就虧在這個規矩。
“府君大人,接下來該怎么做啊?”
有人問道。
滿是好奇。
“拖。”
許平出聲,望著前方,說出一個字。
“拖?”
后者皺眉,有些不理解了。
“路引重建,快則三日,慢則一個月,讓下面人慢著來,拖他一個月。”
“想來一個月的時間,他也不會繼續逗留,可能半個月不到,就會離開。”
“只要他走了,一切好說。”
許平如此說道。
聽到這話,眾人不由紛紛點頭。
“是啊,最近府內,失蹤不少孩童,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也不會這般針對。”
“不過今日那個賤婦差點害的我等出事,好在關鍵時刻,孔先生出面,不然的話,就真麻煩了。”
有官員開口,他們似乎并不在乎張明桉。
而是白鷺府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孩童失蹤事,爾等還是要嚴查到底,雖然我等隱瞞,可即便是被發現了,撐到死也只是失職而已。”
“那個賤婦,不要去管,顧錦年已經知道了,她要是出了事,我等又有麻煩。”
“還是不要管她,人也找了,找不到也怪罪不到衙門。”
許平開口,如此說道。
眾人紛紛點了點頭。
如此,又聊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些官員陸陸續續離開。
待只剩下孔振之后。
許平的聲音響起了。
“人數差不多已經夠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老夫壓不住。”
許平開口,望著孔振,如此說道。
很顯然,兩人有其他事情,等官員走后,這才密聊。
“還差一百。”
“這是王爺的意思。”
“不過顧錦年突然來白鷺府,這段時間還是謹慎一些,等顧錦年回京后,再恢復動作。”
“不過那個賤婦,必須要處理,不讓她死,用其他辦法讓她瘋掉,瘋掉以后就好了。”
孔振出聲,眼中滿是冷意。
“瘋掉?”
許平皺著眉頭,有些不理解。
“把她女兒的一些東西給她送過去,再配合點藥物,瘋掉不難。”
孔振出聲。
很難想像到,這種人會是大儒。
“也就是說,等顧錦年走后,還需要一百零一個?”
許平澹澹問道。
“府君聰明。”
“行了,這段時間,務必要壓制住顧錦年,這家伙手段很古怪。”
“即便是他要離開,也要派人守著,親自送他回京都,不然的話,停下手頭上所有的事情。”
“還是盡可能別出錯,否則,會有天大的麻煩。”
孔振開口。
這般說道。
“好。”
許平點了點頭。
如此。
孔振緩緩離開,留下許平一人在堂內。
而后,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后。
一切顯得十分安靜。
就這般,一連三天。
顧錦年等人,被困在客棧中,無法寸步難行,除了樓上樓下以外,不得離開客棧半步。
連逛一逛都不行,十分嚴格。
蘇懷玉等人也找過機會,但白鷺府也有高手,只要他們偷偷熘出去,必然會被察覺。
他們可以選擇強行離開。
可一旦強行離開,那成了罪犯。
白白落了話柄。
至于路引之事,白鷺府根本不給任何回答。
浪費三天時間。
李基很惱怒。
蘇懷玉三人還好,他們性子本身就平靜,對于云柔仙子來說,只要有酒她就很滿意。
至于顧錦年。
他主動去詢問過。
得到的回答就是,正在加急。
恩,正在加急,官方話術。
沒有爭吵,也沒有任何言語,顧錦年回到房間,安安心心休息。
也在盤一盤到底是誰在幕后支持。
如此,又是四日過去。
也就是說眾人在這里待了七天的時間。
而這七天內,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出面,只有官兵嚴格把守,酒樓的小二出去都得由官兵隨同,而且一點紙張都不能帶出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看守什么重犯。
于是乎,李基發狂了,他直接鬧事,將一些桌子椅子砸的稀巴爛。
惹來了白鷺府的官員親自過來。
“本太孫在這里浪費七天時間。”
“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太孫是犯人。”
“你們這些狗東西,就真的不把本太孫放在眼里?”
“你們信不信,我回京以后,找我爺爺參你們一本。”
“你,你,你,還有你們,真就不怕死嗎?”
李基幾乎是怒吼出來的。
在宮里,最起碼還有太監陪自己玩,沒事還可以去找找其他人。
可在這個客棧,活動范圍小,外加上顧錦年,蘇懷玉等人一個個不怎么說話。
這讓李基是徹底憋不住了,他氣急敗壞,真要殺人。
他娘的,一個路引。
七天都沒有搞好,甚至連蘇懷玉的路引,七天時間都沒有查清楚。
這就是李基憤怒的地方。
只是這幫人明顯準備好了說辭。
過來的官員,哭著張臉道。
“太孫殿下,最近南北貿易火熱,來來往往太多人了,按規矩辦事,這路引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他開口,拿著官方說辭回答。
這路引辦理和調查,快則三天,慢則一個月,根據具體情況而定。
說難聽點。
拖你時間很容易。
一個月也在規矩內。
得到這個答復,李基再度發飆,甚至給了對方一巴掌。
事情鬧的很大。
到最后,許平來了。
依舊是笑呵呵的樣子。
只是一句話,讓李基沉默了。
“太孫殿下。”
“這路引其實還有個辦法可以加快處理好來。”
“只要太孫殿下和世子殿下當著府內官員的面,說一聲特權至上,下官保證立刻從快辦理。”
“不然的話,規矩不是下官制定的,一切都是按照大夏律法,下官也不好辦。”
這是許平的回答。
要么直接公開說,我是國公之后,我是皇太孫,我要有特權,我比百姓高貴。
要么就等著按規矩來。
可是這話誰敢說?太子都不敢說。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是太祖制定的規矩,除皇帝之外,天下官員與百姓同等地位,誰敢說自己有特權?
誰說誰死。
這許平當真是賤的不行。
如此一番話,讓李基徹徹底底沒話說了。
不過許平最后還是安撫了一句,給予了一個時間。
三天后,竭盡所能。
但不能百分百保證。
如此,許平離開,而眾人繼續等待著。
可謂是度日如年。
然而,又是三天。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很顯然。
許平擺明了就是拖延大家時間。
顧錦年明白。
李基也明白。
白鷺府的官員都明白。
拖你一個月的時間,那么所有事情都可以解決了。
你要調查桉件是吧?
我連讓你看到人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這一日。
蘇懷玉再一次嘗試出去,這一次走了幾條街被抓回來的。
而且得到嚴厲警告,若再私自出去,視為逃犯。
是許平親自說的,嚴厲警告。
一點面子都不給。
而這趟出去,蘇懷玉帶來了一個消息。
城內有不少官差出動,但不知道做什么,去的是民宅,具體什么事情不清楚。
不過眾人不傻,大約也猜到白鷺府的人,是開始動手腳了。
竄供也好,威脅也罷。
總而言之。
對方在干活。
自己在這里傻等。
“錦年叔。”
“要不咱們殺出去吧?”
“只要不動手傷人,他們奈何不了我們的。”
李基憋瘋了,到最后他都已經想出這個辦法。
“殺出去有用嗎?”
“真動手了。”
“只要我們在白鷺府內,他們便會不眠不休追捕我們。”
“那個時候別說查桉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顧錦年直接拒絕這個辦法。
直接殺出去沒用。
人家派這么多官兵,就是在這里等著你。
如此李基徹底無言。
“那怎么辦?”
“在這里傻等著?”
李基出聲。
顧錦年沒有回答。
直到翌日。
還不等李基每日抱怨。
顧錦年卻動身離開了。
來到客棧一樓,讓侍衛傳話。
他要回去了。
在這里白白浪費接近半個月的時間,不愿繼續逗留了。
一瞬間,李基更加郁悶了。
浪費半個月,最后的結果是回去。
他接受不了。
可蘇懷玉三人卻一直很沉默,不管顧錦年做什么,他們都老老實實聽從安排。
只是讓顧錦年沒想到的是,自己將回去的事情,讓人上報后。
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回去可以。
但還是要等三日。
這還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都已經認輸了。
還要等三日?
顧錦年沒有討價還價。
也壓制住差點再度發狂的李基。
硬生生在客棧內,再等了三天。
三天時間一到。
許平親自過來相送了,帶著滿臉笑容。
隨后說著一些見諒之類的話,什么招待不周,辦事不牢,請顧錦年和李基恕罪。
并且強行設宴,一定要讓顧錦年等人吃完這頓再走。
潛臺詞就是,不吃不讓走。
這頓宴,吃到了接近亥時,這才放人離開。
同時更是加派了三百精銳,要護送顧錦年等人回去。
說白了就是監視。
看看顧錦年是不是真的離開。
然而顧錦年沒有理會,似乎已經徹底服輸了,沒了銳氣一般。
騎上戰馬便從白鷺府城外離開。
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幾人跟在后面,一語不發。
是夜。
夜色正濃。
三匹戰馬疾馳。
這的的確確是朝著回去的路疾馳。
李基臉色一直是苦瓜臉。
他本以為顧錦年是詐降,可看著路線,沒有一點偏離的樣子,一時之間也認為自己這個錦年叔徹底服輸了。
雖然知道沒辦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可心里還是不舒服。
很不舒服。
只是他不好說什么。
如此。
轉眼一天的時間,十二個時辰,顧錦年馬不停蹄,一路上一句話不說。
來到江陵郡首府。
三百精銳周圍保護,看到江陵郡首府就在眼前后,也露出喜色。
只不過,還不等他們開口。
突兀之間,顧錦年沒有選擇下馬入城,而是朝著西北方向快速疾馳。
護送的精銳頓時大感不妙,雖然不知道顧錦年要做什么,但情況有變,他們第一時間就要將顧錦年阻攔下來。
“蘇兄,瑤池仙子,云柔仙子。”
“幫我攔住他們,不要傷人。”
“李基,你跟我來。”
終于,顧錦年的聲音響起,臉上的陰郁,也在一瞬間變得堅毅。
他是詐降。
沒錯。
是詐降。
這一刻,顧錦年朝著西北方向狂奔。
雖然不知道顧錦年要做什么,可李基也沒有廢話,立刻跟了過去。
蘇懷玉三人也沒有任何遲疑。
擋在三百精銳面前,不過沒有下狠手,單純的給顧錦年爭取時間。
“錦年叔。”
“我們這是去做什么啊?”
李基不解,滿臉好奇道。
然而顧錦年沒有回答。
一路狂奔。
半個時辰后。
不遠處。
當碩大的軍營出現在面前時。
李基明白顧錦年要做什么了。
搬救兵。
只是,還不等他繼續開口。
不遠處,便有鐵騎快速趕來。
這里是軍營,有人騎馬奔騰,他們自然要上前阻止。
“來者何人。”
“前方大夏山魁軍營,私人不得闖入。”
怒吼聲響起。
一支鐵騎快速奔來,阻擋著顧錦年闖入。
只見。
這一刻。
顧錦年手握圣旨,面色發冷道。
“吾乃鎮國公之孫,顧錦年。”
“攜太孫李基,奉陛下旨意。”
“江陵郡有內亂之變,奉旨調兵。”
“速派十萬大軍,隨吾鎮壓內亂。”
怒吼聲響起。
顧錦年的聲音,直接傳到了軍營當中。
而一旁的李基,當場傻了。
他本以為顧錦年是要搬救兵,帶個一兩千精銳也就算了。
卻沒想到,顧錦年直接要調遣十萬大軍?
這里是江陵郡兵營。
南北貿易之地,必然有大軍鎮守,他記得數量不少,有三十萬大軍。
而顧錦年直接抽走三分之一。
還真是夠狠啊。
夠瘋狂啊。
調遣十萬大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圣旨如果是假的,國公都保不住顧錦年啊。
尼瑪。
太瘋狂了。
只是,這一刻,顧錦年眼神當中只有冷意。
白鷺府有問題。
有天大的問題。
常規手段,自己根本無法打破僵局。
唯獨靠這種極端手段。
他索要圣旨,本來是在最危急關頭使用,卻沒想到用在這上面。
而且顧錦年也清楚,憑借這封圣旨,很難調動十萬大軍。
但帶上太孫,可能有所改變。
并且,如果自己調查不清楚的話,自己也會遇到大麻煩。
很大的麻煩。
這是在賭。
賭輸了,有大麻煩。
賭贏了,一切都值得。
但無論輸贏,顧錦年都不怕。
他現在就是想做一件事情。
橫掃江陵郡官場。
十萬大軍。
橫掃一個江陵郡,問題絕對不大。
顧錦年倒要看看。
這股力量。
能不能讓白鷺府的人閉嘴。
再大的勢力,也別想亂來。
這江陵郡。
一句話。
若是調遣十萬大軍成功。
他顧錦年的規矩。
就是江陵郡的規矩。
一萬六千字。
今天還有。
不過估計又是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左右了。
接下來一路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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