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洪武元年開始,洛陽朝廷的轄區內,就出現了大量的武館。讀書人溫習完了圣人的經典,做完了算術習題,就背著弓箭、拎著板斧、扛著丈八蛇矛什么的,去武館習武了。
現在已經快到洪武五年了,四五年的武藝習下來,北宋(洛陽朝廷)營田四路和轉運兩路中的讀書人,也都有點膀大腰圓,看著和府兵也沒什么兩樣了。
不用說了,難度那是相當之高啊!
能考上的不僅是學霸,而且同時還得是體育特長生。得是《賣油翁》里面那個反面教材陳堯咨這一類的,那才能高中進士!
進士雖然難考,但還是擋不住地主階級知識分子想要當朝廷鷹犬的那顆忠心!
不過洛陽朝廷轄區外的讀書人不能考三所軍學堂,只能參加正月十六、正月十七、正月十八三天的進士科考試和二月十四舉行的西苑大學試。而且他們因為沒有參加過地方的發解試,所以必須先在西苑大學校區內參加一場補解試,通過補解試后,才能獲得參加進士科和大學科考試的資格。
補解試的考試的科目和進士科會試要考的科目是一樣的,分成文、武兩場,其中文場考儒學、軍學、算學、史學、實務策。武場考步射、騎射、長槍、刀斧。
可是今天的軍學補習班剛一開始,授課的先生,當過翰林院學士院直學士的呂寶山,就當眾宣布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消息:這屆科舉的實務策題目已經提前公布了!題目是《論炮》。
同時,呂先生還告訴大家,炮兵學堂的先生們已經帶著一門彈重十斤的長筒炮往西苑學堂來了!大家很快就可以近距離的感受一下大炮之威了!
但是從洛陽朝廷轄區外來的舉子,特別是從南宋境內過來的舉子,可不一定精熟武藝。
而為了吸引境外人才來參加北宋的封建主義建設,趙楷就命人在西苑大學堂的校園內開了一個軍學、武藝、算學的綜合補課班。為已經通過了“補解試”(補解試對武藝的要求比較低)的舉子們,提供免費和高水平的補課。
臨近年關的時候,西苑補課班的才子們的武藝和軍學都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了,基本上可以做到騎馬不墜地,射箭會瞄準了。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掄幾下板斧!
在洛陽西苑,新建成的西苑科技大學堂的校舍之內,今兒突然就炸了鍋啦!
炸鍋的當然不是大學堂在校生,因為西苑大學堂現在還在籌備階段,老師還沒湊齊,第一屆大學生的入學考試也還沒開始呢!現在住在大學堂宿舍內的,都是從洛陽朝廷的轄區外趕來應考的舉子。
沒錯,洛陽朝廷舉行的這場科舉考試是面向世界的。不僅洛陽朝廷轄區內的讀書人可以參加,境外的讀書人同樣有資格來一試本領。
“咱說根本有何用?這事兒還得是當官家的說了算......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擺在這間課堂靠后的兩張書桌上,坐著兩個青年士子,都穿著月白色襕衫,東坡巾就端端正正的放在書桌案頭。露出了一個梳著發髻的腦袋和一個留著短發的腦袋。
梳著發髻的是個神情嚴肅,英俊挺拔的青年,也就二十歲上下的年紀。濃眉大眼,目光當中那種逼人的銳利,仿佛能把人看透似的,極有威嚴。
而那留著短發的青年,身材修長,眉毛靈動,皮膚白皙,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非常有親和力。
這兩人的桌子靠著桌子,坐得很近,關系似乎也不錯。他們并沒有參加眾人的議論,而是小聲在那里說著話。
那非常有親和力的青年對極有威嚴的青年說道:“彬父,我在燕京讀書時就聽說南朝船堅筒利,你家又有人在做官,一定見識過大筒之利吧?今次一定可以高中了!”
他聲音放得更低,人也幾乎貼到了那個叫“彬父”的青年身上:“到時候莫要忘了小弟,小弟的文章不好,武藝也稀松,怕是要名落孫山了。”
聽他的口音,似乎是燕地之人,看他的發型,應該是剃過頭的,現在正在蓄發。現在大金國還沒開始強制漢人男子禿發,不過燕地的契丹人、奚人卻是一直禿發的,一部分投靠了大金國的漢人大族,也都把全族男子的頭給剃禿了。
這個燕地男子一頭的短毛,顯然就是個有點身份的燕人,也不知道是契丹人、奚人,還是漢人?
“不言兄說笑了,你家是六奚部出身,弓馬騎射還能差了?”那叫“彬父”的青年笑道,“倒是我虞允文一介蜀士,卻又跟著家人在江南漂泊,文章雖然還過得去,但是武藝實在不行啊,怕是很難考上進士,能入西苑大學堂,就已經知足了。”
原來這青年名叫虞允文,好名字啊!絕對是今科必中,平步青云的命。
趙楷前世再怎么不知道南宋歷史,也聽說過虞允文這號人物啊!他可是完顏亮的命中克星,現在送上門來了,怎么可能不中?
而和虞允文混得挺熟的這短發燕人名叫蕭不言,自稱是奚六部的人,世居燕京,遼國滅亡后就在清涼院剃度出家當和尚。直到聽聞大遼皇帝耶律延禧“喜得一爹”,就是大宋洛陽官家,所以才還俗南來投奔大遼太上皇。
不過他在洛陽并沒找到出仕的路子,只好到西苑大學堂這邊參加補課班,想著有機會考個大學,再結交幾個進士。這樣等他大學畢業后,就能去進士朋友那里找一份好工作了。
而這個虞允文青年才俊,又極有威儀,自然就被蕭不言看好了,努力結交成了莫逆,就快要拜把子了。
現在聽見虞允文的謙虛話兒,蕭不言哈哈笑道:“彬父的才華愚兄最清楚了,今科狀元都是很有希望的!”
他的話剛說完,講臺上的上屆狀元,現任的西苑大學堂司業呂寶山就拿起驚堂木拍了一下,“啪嗒”一聲,整個課堂都安靜了。
大家伙都知道呂寶山有話要說,所以把目光都投了過去,就看見呂寶山身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烏帽長衣,腰懸長劍的武士。
呂寶山笑著一指身邊的武士,“這位是炮兵學堂黃司業,今天帶著大炮來給咱們演示......機會只有這一次,須得看仔細了,這樣才能做好文章。”
黃司業就是黃無病,他現在是炮兵學堂的司業,是岳飛的副手,也參加了《格炮辦法》的編纂,勉強夠得上大儒了。
今兒他受命帶著一門最新式的20倍徑,彈重10斤的長筒炮來西苑大學堂嚇唬讀書人了。
他知道西苑大學堂里面一定有南宋、北金來的細作——趙楷允許“外國人”來考科舉,當然也知道會有細作混進來。但是趙楷不在乎,而且還打算利用這些細作恐嚇南宋、北金。
所以他才特別關照岳飛,把手里最厲害的10斤長筒炮拉出去給這些細作看看!
在10斤長筒炮的正義和公理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無用功!
黃無病看著底下這些“細作嫌疑人”,面無表情地說:“都跟著來看看吧,先一個個來看,然后再一起看試射,一共試射四彈......可得看仔細了!等到正月十六,你們就得以大炮為題寫文章了!”
課堂內的學生們哄的一聲,一個個都站起身,把士子巾扣在頭上,整整他們的月白儒衫,然后就跟著呂寶山和黃無病魚貫而出,往大學堂的校場而去了。
虞允文和蕭不言也站了起來,一塊兒走在了隊伍的最后,兩人的表情都有點復雜,其中的蕭不言一邊走還一邊說:“天下一統靠大炮啊.....若無大炮之利,我等恐怕都活不到三分歸一統的日子!”
還別說,他這話還是極有道理的。中國歷史上大分裂時期,起碼都是幾十年起步的,如果沒有大炮火藥的威力,想要打破割據分裂的局勢,形成一統,還真沒那么容易。
虞允文則笑道:“好一個天下一統靠大炮,不言兄真知灼見啊!不如就以此為題寫篇文章,也許就高中進士了。”
蕭不言笑道:“那愚兄就借彬父兄的吉言了......不知彬父兄想寫些什么?”
虞允文道:“還沒想好,還是先見識一下大炮之威吧!”
這個消息一宣布,課堂上頓時就炸了鍋啦!
“進士科考大炮......這也真是聞所未聞啊!咱們這到底是考進士,還是考炮兵學堂呢?”
“管他是進士還是炮兵學堂呢,考得上都是好的......洛陽這邊可是重武輕文,從軍耍大炮的前程說不定比中進士還好一些呢!”
“都一樣了!北邊重武輕文,南邊則是形文實武!金陵的文進士也不如武進士了,靖康二年的文進士大多還在當選人,同一年的武進士都大多都混上京官了,幾個官運好的甚至都是朝官了!”
“運氣不好的還有被金賊打死的呢!我說,咱們讀書人的根本還是圣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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