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節關于子彈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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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看看,你的射擊成績到底怎么樣?
用特殊材料筑成的靶墻很厚。以鋼混結構為主體,各種復合材料堆疊而成。能夠有效抵消子彈沖擊產生的破壞力,再加上擋在前面的胸靶配合,當子彈穿透胸靶后,就會隨著各種柔韌性極高都墻體材料大幅度降低速度。最后,就像被嚼過口香糖黏住的鐵釘,穩穩嵌在墻體表面,用特制的工具鉗用力捏住就能拔出來。
繞到阻攔防護層背后,看著明黃色的靶墻,王芳不由得呆住了。
之所以選擇明黃,是為了與破碎的彈體區分開來,便于工作人員清理碎片與廢彈。就在王芳眼前,一根長達十厘米左右的金屬“棍子”,牢牢“插進”墻體。
靶墻表面必須平整,何況這里還是軍事管制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豆腐渣工程,更不可能在澆筑混凝土墩的時候,有多余的鋼筋露在外面。
王芳覺得自己呼吸已經停止,就連心臟也在一種詭異力量的控制下,失去了跳動的能力。如果此刻對面豎立著一面鏡子,她會清清楚楚看見自己全無血色,充滿震驚的臉,以及眼眶中間那對縮小至無比尖細的瞳孔。
“棍子”表面斑斑駁駁,沒有絲毫光滑。它略微有些彎曲,只是弧度不大。破裂的金屬片一層裹著一層,乍看上去,就像沒刮掉鱗片的魚被直接扔進高溫油鍋里炸,撈起來的時候,那魚身上鱗片全都翹起來,每一片扭曲變形,卻在某種程度上因為高溫與破壞力量的引導,遵循著破裂、彎曲、綻開的大體規律。
老話說得好: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五五三軍前身是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立下過赫赫功勛的十四集團軍。從戰爭年代到和平年代,這里來來往往的新兵、老兵、退伍兵,以及在不同崗位供職的軍人數不勝數。這座位于昭明市區的地下靶場經歷了一次次翻修,厚厚靶墻被無數射擊者輪番蹂躪的同時,也誕生了一個又一個關于“神槍手”的傳說。
很多傳說已經不可考,因為創造那些傳說的人要么身份特殊不便公開,要么已經退伍。可是他們創下的射擊記錄至今仍被后來者津津樂道。其中最令人心馳神往,也是最具神秘色彩的傳說,就是“彈棍”。
高速旋轉的子彈會產生巨大沖擊力和破壞力。如果是穿透皮肉鉆進人體內部,彈頭會翻滾、破裂、爆炸,對人體造成致命的損傷。可如果彈頭命中目標具有很高的柔韌性,而且強度極大,就像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靶墻,彈頭就會被牢牢嵌住。
假如第二枚子彈飛行軌跡、角度、位置與第一枚子彈完全相同,沒有絲毫誤差,就會形成力量巨大的沖擊效果,牢牢釘在第一枚子彈的尾部,穿透金屬層,產生壓密感,兩者之間在碾壓作用下,形成一個破碎整體。
這種情況極其罕見。至少王芳在地下靶場工作了這幾年,從未見過在同一個射擊位置上出現兩枚子彈相互壓實緊貼在靶墻上的情況。那需要射擊者渾身上下所有肌肉協調性達到最高,尤其是手臂與手指之間的配合,必須做到如機械般精密,沒有絲毫晃動,在連續射擊過程中保持固定。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發射子彈產生的后座力是一種沖擊,會至極破壞射擊者在首次發射時大腦、眼睛、與目標之間的精準判斷。換句話說,就是射擊者必須重新測量槍口與目標之間的各種參數。雖然后座力對射擊者造成的影響不大,尤其是接受過高強度訓練的軍人就更容易在后續射擊中迅速調整,但是想要做到與第一次射擊完全一樣,沒有絲毫偏差的子彈射點與飛行軌跡,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彈棍”是專屬于特種兵的傳說。雖然它在實戰中的作用不大,甚至毫無意義,卻是評價射擊者綜合能力的最佳物證。
據說,上一屆全軍大比武冠軍獲得者來自晉南軍區,曾經創造過四枚彈棍的記錄。
至于滇南軍區,一直流傳著兩枚彈棍的傳說,卻沒有射擊者的具體姓名,以及部隊番號。
王芳用見鬼般的目光死死盯著這根彈棍。她哆嗦著,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卡尺。這是靶場檢算員隨身攜帶的工具之一,主要是用于測量故障槍械意外受損零件,以及彈匣與子彈口徑。
十一點六厘米。
組成彈棍的子彈已經面目全非。它們在爆炸與后續力量的沖擊下,變成了一塊塊破碎的金屬片。就像一朵朵從中央尖端綻開的花,被一條無形的絲線從中貫穿,連接著。彼此間距被壓得很緊,沒有絲毫縫隙。
王芳在沉默中慢慢數著數字。
子彈雖然破碎,卻可以通過勉強連接的金屬破片點清數量。
四十八顆。
王芳不知道自己是否將這根彈棍上所有的子彈都數清楚,但絕對不會少于這個數字。
全軍大比武冠軍也只是四枚彈棍。眼前這根……竟然多達四十八顆。
如果換了是世界射擊記錄保持者呢?王芳沒有這方面的數據,也很少關注奧運會射擊比賽項目。實戰與競技終究是兩碼事情。何況,競技用的氣手槍和氣步槍后座力輕微,與常規意義上的殺人武器無法相提并論。
從巨大的震驚與恐懼中清醒過來,王芳仰起頭,朝著附近的靶墻上茫然張望。
她記得很清楚,呂定和呂毅可是陪著那位年輕的神秘射擊者足足打了十五個彈匣。
其它的子彈在哪兒?
四周的墻壁上仍是一片明黃,坑坑洼洼的焦黑色痕跡很多,卻都是空的,沒有留下破碎的彈體,也沒有金屬碎片殘留。
說起來也是巧合,今天光顧靶場的人很少,大約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這個射擊位自始至終只有謝浩然使用。按照規定,靶場每周清理兩次,昨天剛好將所有殘彈碎片運走,所以靶墻很干凈,只要看看墻體上殘留的彈頭,就能知道謝浩然打得怎么樣。
地上散布著無數金屬碎片,還有好幾條與靶墻上類似的“彈棍”。王芳蹲下去,睜大雙眼仔細看著那些破碎金屬條。她死死咬住下唇,努力控制著自己不發出尖叫聲。
很明顯,地上的這些碎片,同樣也是嵌在靶墻上那根“彈棍”的一部分。因為重量,因為沖擊,它們無法與之間的部位連在一起,所以掉落下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整整十五個彈匣,一百多發子彈,竟然全部命中同一個目標點,而且射擊精度保持不變,高達百分之百。
理智告訴王芳,這絕對不可能。
然而,現實就清清楚楚擺在面前。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王芳雙手抱住膝蓋,久久地蹲在那里,陷入沉默。
謝浩然從靶場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四點。
現在是整個城市最安靜,也是正常人睡意最濃重的時候。
他從衣袋里拿出那只金屬小瓶,平擺在手心里看了很久,輕輕擰開蓋子,淡淡地說:“出來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體量如此微小的金屬瓶里,竟然會釋放出如此多的黑色煙霧。它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著,在固定的區域內集中,逐漸聚成人型。再然后,一張蒼白猙獰的面孔從煙霧深處顯現出來。
阿斯莫德仍然拖著那條斷腿。謝浩然給他造成的傷害太大了,短時間內無法修復。雖然身為魔神,可是在身體修復方面與普通人沒什么區別。這與做過手術的人需要臥床靜養是一個道理,同時還需要補充豐富的食物營養。
它的身體在不受控制般抽搐著,思維意識卻很清醒。阿斯莫德盡量控制著眼睛里透出的兇狠,將聲音放緩,聽起來就像是正常交談:“東方修士,你都對我做了些什么?”
“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謝浩然直截了當地說:“我需要一個奴仆。”
阿斯莫德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惱怒,它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壓抑著語調:“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明白,我是一名偉大的魔神。”
“神?”
謝浩然發出嘲笑:“別開玩笑了。就你現在這種狀態也能稱之為“神”?如果是你的本體,倒也勉強湊合。你最好搞清楚狀況,你只是一個分身,而且還是一個沒有什么力量的下級分身。要不要我給你講講阿拉伯傳說里那些關于你的故事?連所羅門那種凡人都能把你封印起來,你還有什么資格稱之為神?”
“認清現實吧!你現在最多算是一個魔鬼。而且還是能力低微的那種。”
謝浩然聲音忽然變得冷漠:“如果不是看中了你特殊的體質,我也不會讓你活到現在。”
說著,他默念功法,手中出現了一把寒光四射,款式古樸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