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赟真人其實心思比較粗大,因為自己沒想到,就不想看得律長老嘚瑟。
“什么叫搶金丹人頭?”律長老對這種詆毀不能接受,“我如果不是做好了準備,怎么可能及時斬下對方的頭顱?搶人頭之類的話,更是無從談起。”
“不過憑良心說,太清的殺戮心劍確實比我的劍快一點……那是心劍,不是飛劍。”
“咦,”問極真人發現,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這不是十方臺的行動嗎?金丹的人頭……也能找馮山主換取推演機會?”
他是負責中轉站的,凌赟真人搶逍遙真人的人頭,卻是在狩獵聯盟臨海分部做的,他加入得晚了,相關的情況不是很清楚。
季不勝壞笑著發話,“那怎么能算呢?當然不算了,是律長老的一廂情愿。”
偏偏地,律長老這人比較死板,十方臺里死板的修者不多,但是他負責戒律,腦瓜子相對比較軸,聞言他大怒,“季不勝你少在那里放屁,事涉馮山主的戰舟,怎么跟他無關?”
“哦,是這樣啊,”季不勝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怎么感覺……哪里有什么不對?律長老正皺眉思索著,面前嗖地多出了一條人影。
因為有剛才藍河真人的陰影,他一抬手,下意識地就要反擊。
下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咦,問極真人你怎么過來了?”
問極真人一抬手,面無表情地發話,“人頭拿來……多謝律長老幫我收取。”
“開玩笑的吧?”律長老臉一沉,很不高興地發話,“明明是我殺的好不好?你穿了他的心口,就代表是你殺的?那是魔修……必須斬了頭顱才能死透的,所以,是我殺的!”
問極真人的眉心中間,隱現黑色的小劍,他面無表情地發話,“是我殺的,那是心劍,殺戮心劍……中者必死,馮山主可是曾經跟我太清同門說過,搶怪者死!”
終究是太清出來的,其余三派都不放在眼里,更別說五臺里戰力墊底的十方臺了。
“嘿,嚇唬誰呢?”律長老氣得笑了,“你在狩獵聯盟臥底了一百多年,都沒敢殺藍河真人……現在我殺了,你就要搶功了?”
問極真人的臉越發地黑了,“我來無盡之海五十年都不到,你說我在狩獵聯盟臥底一百多年?”
“看看,你也承認自己臥底很多年了,是不是?”律長老洋洋得意地回答,“這么多年,你都沒有殺了藍河真人,偏偏今天就殺了……其實你根本就沒殺他的能力!”
問極真人臉上的表情,真的是極其怪異,他很想據理力爭,可是他總不能說,我此前不殺,是不在意你們生死,只想找到一個最佳的殺人機會。
他覺得自己相當憋屈,想來想去,黑色小劍直接脫離了眉心,就虛懸在他雙眼之間,“律長老,要不咱們做上一場……決定人頭歸屬?”
誰瘋了才會想跟你做一場!律長老眼皮一翻,他也是金丹中階,不過單論戰力的話,他覺得自己可能不是……錯了,應該不是問極真人的對手——玩心劍的家伙,比玩飛劍的更陰!
但是大庭廣眾下,他也不能避戰,十方臺真丟不起這人,于是他側頭看向凌赟真人,“你給做個見證,都是五臺的道友……這算不算搶人頭?”
凌赟真人的眼珠轉一轉,五臺同氣連枝,這必須得支持呀。
更別說他在狩獵聯盟臨海分部,搶了逍遙真人的人頭,而發出遲滯符的,就是律長老。
搶了的,那得還吶,于是他表示,“我看得很分明,飛劍穿心之后,人沒死。”
問極真人這就惱了,“你倆都是五臺的,欺負我孤家寡人是不是?真以為無盡之海沒有四派的人?”
“你這扯什么犢子?”凌赟真人也跟著季不勝學壞了,居然知道扯犢子了,“我不吹牛,藍河真人當時真的沒死……來,馮君,把你那人頭大的陰魂石拿出來!”
陰魂石是好東西,對金丹來說也是必不可少的,現場聚集的金丹,二十往上數了,但起碼有三四個沒有陰魂石的——別人不說,季不勝就沒有。
這些就扯得有點遠了,反正是凌赟真人雖然沒有出手,但是他真的看明白了現場一系列的反應——馮君確實拿出了很大的一塊陰魂石。
馮君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很確定,但是他確實看到了馮君的反應。
馮君干笑一聲,“凌赟前輩你別開我的玩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陰魂石?陰魂石……不應該都是拳頭大小的嗎?”
“你別鬧好不好?”凌赟真人也著急了,“你擔心有人惦記你陰魂石的話,交給我了,誰敢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殺他全家……這話是我凌赟說的,就問你信不信?”
馮君本質上,也不是個矯情的人,他只是安全感不好,習慣性地想茍。
但是如果有人敢拿殺全家之類的保證,他也痛快得很,于是笑一笑,拿出陰魂石又晃了一下,然后收了起來,“就是防止魔修作祟而已。”
他雖然只是晃了一下,但是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仔細盯著他,當他收起陰魂石的時候,周圍甚至有晦澀的神識波動。
用神識探查的,肯定是高手,不過探查者也不想讓馮君辨識出自己,否則未免太過難看了,都這么熟了,被抓個現行,有意思嗎?
也只有鄒步凡,有點百無禁忌的感覺,直接神識掃過,但也不算強烈。
他收起來陰魂石之后,魔童真人才感嘆一聲,“好大一塊陰魂石……賣不?”
凌赟真人白了他一眼,“正經一點很難嗎?”
魔童真人一攤雙手,“我是很正經地在問價呀,又沒說要死纏爛打買他的。”
“你倒是想呢,”問極真人輕蔑笑一笑,“惹得起馮山主嗎?”
他看魔童真人有點不順眼,這廝隨便背叛陣營,這種行為本來就不好,而他在狩獵聯盟多年,雖然是臥底,但是待得久了,多少也有點感情,所以難免有點遷怒的情緒。
虹瑤真人卻是好奇地發問,“陰魂石如何能擋得住魔修?”
這個問題一出口,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有個別人隱約猜到了一些東西,大部分人卻是很期待馮君的回答。
馮君淡淡地掃她一眼,卻沒有回答——我跟你不熟,沒義務給你答疑解惑。
搬山真人卻是有點不答應了,虹瑤真人可是他邀來的,馮君不給她面子,就是不給自己面子,于是他輕咳一聲,“馮山主,你若是肯答了她這個問題,我欠你一個人情。”
馮君還真不稀罕搬山真人的人情,不過考慮到這家伙已經被逐出了狩獵聯盟,現在屬于無業游民,這種人還是盡量少招惹的好。
他倒未必害怕這家伙,但是他拖家帶口的,身邊修為低的人太多了,經不起對方惦記。
所以他笑一笑,很隨意地回答,“陰魂石里有魔修害怕的東西,他就不敢過來了。”
他拿出陰魂石的時候,藍河真人已經被殺戮心劍戳穿了心口,肉體上基本沒可能有所作為了,那么就要防范神念方面的詭異手段了。
如果他是一個人的話,應對的手段會很多,但是身邊有兩個拖油瓶,那還是拿出陰魂石,把對方可能的手段逼退就好了。
“咦,陰魂石里有魔修害怕的東西?”魔童真人輕咦一聲,“那是什么?”
馮君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心說這種問題你們都是大庭廣眾之下問人的嗎?
任是誰也知道,這種問題不好公然問人,但是大家實在太震撼了,而且現場這么多人,等到自己問,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而且……就算是私下里,對方也未必肯說不是?
虹瑤真人就是最懂得抓住時機的,她發現馮君愿意賣搬山真人面子,于是再次出聲發問,“里面有比較強大的陰魂嗎?”
這個問題馮君也不想回答,但卻不能不回答——他不能讓別人聯想到大佬,哪怕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他也不能冒險。
所以他翻個白眼,很不客氣地回答,“多么強大的陰魂,才能鎮得住魔修?里面是天魔!”
“天魔,”凌赟真人的眼睛猛地一亮,“你還是抓住它了?哦……這話當我沒說。”
馮君遭遇天魔的事情,大部分散修都不知情,他發現自己的嘴巴有點快了。
事實上,不止是散修不知情,殤情真人這無憂臺金丹都不知道,她狠狠地瞪著凌赟真人,“你這是做什么?有話好好說,說一半留一半,算怎么個意思?”
他倆說話的時候,鄒步凡已經激動得全身都發抖了,他強自鎮定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凌赟真人卻是很耿直地表示,“有些事情不合適當眾說,這個你總明白吧?”
殤情真人再是乖戾,也明白這話后面的邏輯,于是不情不愿地哼一聲。
鄒步凡見沒人問了,知道自己指望不上別人了,只能抬手一拱,客客氣氣地發話,“敢問馮山主,陰魂石里是什么天魔?”
馮君看他一眼,還是沒有回答,心說現在的人怎么都這樣,一個個都是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