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不想出風頭,大夢真人很清楚這一點——人家在白礫灘推演,也是關起門來自己玩,當然不想讓所有人看到這一幕。
至于說剛才點破鄒步凡,只能說是不經意間拾遺補缺,而且步凡真人的背景,也確實敏感了一些,按照馮君的邏輯,真的很有必要點明此人身份。
大夢真人知道馮君的顧忌,也不想讓馮山主認為,自己是要捧殺他,所以又安排了兩個十方臺的上人,也在律長老身后推演——天下間會推演的可不止是馮君,十方臺也有人!
為了防止意外,他還特地放了一個金丹級別的防御陣盤在那里,要保護三人,防止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但是十方臺一名上人拒絕了,他表示說,“前方是律長老,左右兩邊是天心臺和松柏峰的真人,若是這樣還需要金丹防御陣,我們的膽子也太小了一點吧?”
其實他是想向律長老示好——本臺弟子在師門金丹身后,居然還要撐起防御陣,這算怎么回事?不帶這么瞧不起人的。
律長老心中也比較舒坦,但不得不呵斥他,“你說自己就好,何必冒犯馮山主?”
這名上人也覺得,自己的言辭有點不注意,忙不迭地道歉不說,還拿出了一顆靈果賠罪,“煉氣期可以凝神的果子,一點小心意……馮山主有什么比較喜愛的小輩,可以賜下。”
一言不合就送禮,十方臺弟子果然不愧是土豪。
馮君毫不猶豫地收下了,他喜眉笑眼地表示,“無妨,我也很相信律長老。”
沒辦法,拖家帶口的,需要的資源太多了。
馮君雖然時不時地劃拉一下手機,但是并不出聲,有些人報的根腳不是那么老實,但是大差不差的,他也就含糊過去了——十方臺登記有誤無所謂,他知道真相才最重要。
不過關于藍河真人,他也有點好奇,這個人的根腳,可能只有搬山真人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連天通都說不清楚其來歷。
藍河真人過來交待的時候,是一臉的郁悶,明顯是非常不開心,不過大家也沒當回事——身為狩獵聯盟二把手,遇到這種事情,開心得起來才叫怪事!
他交待自己的來歷,是天星坊市下轄的一個小村子,村子里有一次被海獸偷襲,他在村子外玩耍,僥幸躲過一劫,成了村子的唯一幸存者。
至于說他師從何人,學的是什么功法,他卻是不方便說了——對修者而言,這確實也是忌諱,旁人不得隨便追問。
可這個結果,實在不能讓律長老滿意,“你這村子全毀,哪里算得上根腳?這種情況下,就算我們不問你修習的功法,你也得說清楚傳承自何處吧?”
就在這時,金大道身后的一名松柏峰上人出聲了,“律長老,這烏木崖村受海獸襲擊一事,我曾聽聞過,還去實地勘察過,似是亞龍獸所為。”
“我也沒說這事是假的,”律長老很隨意地回答,然后問一句,“馮山主怎么看?”
馮君的眼睛從手機上抬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發話,“哦,確實是烏木崖村的。”
律長老等了一等,奇怪地發問,“還有呢?”
馮君的嘴巴微動,又吐出兩個字來,“沒了。”
沒了……這就沒了?律長老下意識地感覺到不對了,臉色頓時微微一變,幾乎在同一時刻,藍河真人的手向儲物袋拍去——他沒有被下禁制。
不過,有了那侯姓的劍修逃走一事,對于沒有下禁制的真人,大家都是外松內緊,律長老旁邊的金真人想也不想,直接一記神識攻擊,快得無與倫比!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黑光奇快無比電閃而至,直接在藍河真人的心口開了一個大窟窿。
奇怪的是,黑光閃過,馮君卻是拿出了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沖著藍河真人微微一晃。
藍河真人的臉上,露出了極其古怪的表情,有疑惑,有迷茫,有不可置信,還有諸如不甘、憤怒、驚訝、恐懼……甚至還流露出一絲釋然。
又是白光一閃,藍河真人的人頭落地,律長老抬手一攝,就將人頭收進了儲物袋里,長出一口氣,“總算搶到一個……”
“藍河!”遠處一聲大吼,卻是搬山真人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這也不怪他,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了,馮君吐出去“沒了”兩字還不到兩秒鐘,藍河的人頭已經被收起。
三真人出其不意地齊齊出手,給誰也得跪。
搬山真人反應過來之后,頓時大怒,直接掣出了重锏,“我跟你們……”
大夢執掌身份尊貴,沒有在審核現場,但也離得不遠,他的反應也不慢,直接掣出了陰陽幡,對著搬山真人全力一晃,“道友息怒!”
搬山真人氣血旺盛,此前也吃過一記陰陽幡,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不過那次是倉促的群攻,這一次卻是加料版的單獨攻擊。
當然,這一次的攻擊,也沒有讓搬山真人受到什么傷害,不過上頭的氣血,卻是多少被控制了一下,讓他有了一絲的冷靜——陰陽幡真的不是攻擊寶器,只是生活型的寶器。
他怔了一怔之后,死死地盯著問極真人,睚眥欲裂,咬牙吐出三個字來,“為什么?”
那一道黑芒,正是問極真人發出的殺戮心劍,霸道無比,直接穿心而過。
問極真人看了他一眼,抬手招回黑色小劍,往眉心一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魔修。”
搬山真人原本是怒發沖冠,只有一絲理智了,聽到這話之后,渾身猛地一震,恍如大熱天被澆了一桶涼水,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又打一個哆嗦,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兩下,才艱澀地發話,“這……怎么可能?”
“唉,”問極真人輕嘆一聲,慢條斯理地發話,“我盯了他二十年,錯不了。”
大夢真人也輕咳一聲,“搬山道友所修煉的‘燃血針’,跟藍河真人同出一處吧?”
搬山真人頓時就愣住了,半天才回答,“燃血針……不是魔修功法吧?”
“燃血針倒不是魔修功法,”這次回答他的,是松柏峰的顏雨峰,“但是此法最早出于魔修,他們可以使用他人精血來修煉,說來還很劃算……后來改為普通修者能使用的功法。”
搬山真人又愣了一愣,才嘆一口氣,“此法確實是他尋得,才交給我的,因為他說自己練不了……我可不是魔修!”
就在這時,常真人出聲了,他沉痛地表示,“我無法指證他,也是因為……唉,所以只能跟他死戰一場了。”
這一刻,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常真人肯定有至親,遭遇了不忍言之事,但是想一想就知道,指證狩獵聯盟二盟主是魔修,還沒有什么證據——只要有點智商的,都沒法指證吧?
沒錯,魔修是人人喊打,但是你想控訴對方,得有證據呀,要不別人怎么幫你?
搬山真人是徹底捋清這件事了,雖然心里還有點難受,但是修煉者的神經,終究比旁人粗大很多,而且他的意志也足夠強悍。
于是他又側頭看向問極真人,沉聲發話,“既有證據,為何不早告知于我?”
我太清自有盤算!問極真人心里很清楚,藍河真人是鐵鐵的魔修,但是什么時候公開這件事,公開的過程應該是什么,太清能從中獲得多少好處——這才是關鍵。
他的心目中,太清的利益最高,其他都要統統讓路,最好是太清能借此拿下整個狩獵聯盟——你們聯盟里出了魔修,一體誅殺也不為過吧?
當然,時機很重要,所以他才一直隱忍不發,至于說被魔修害死的人——反正死的又不是太清的人,誰死誰倒霉唄。
直到剛才,他覺得馮君已經看穿了對方,才果斷地下殺手。
這么一來,誅殺的功勞當然記在太清身上,同時也能避免別人笑話他——臥底幾十年,連個魔修都發現不了,我呸,這也算是太清的金丹?
其實這么想的,不止一個人,金真人就忍不住感嘆一聲,“馮山主這個推演,實在是太厲害了,不但能推演出魔修,還能及時地做出暗示,果然不凡。”
坐在律長老另一側的凌赟真人卻是直接傻眼了,“啊?暗示……有發過暗示嗎?”
“當然有啦,”律長老得意洋洋地回答,“他最后不說了嗎?‘沒了’……怎么可能沒了?他能推演到的,肯定不只是烏木崖村這點消息,師承之類的消息不說,可不就是有問題?”
馮君只能報之以苦笑了,我倒是推演出他是魔修了,但是師承之類的消息,我還真推演不出來,我只是怕他暴起發難,身邊這兩位上人沒準備,萬一被傷了算誰的?
沒錯,關鍵是身邊有倆上人可能被拖累,要不他也能點出魔修身份。
他無奈地表示,“我真沒推演出那么多,就是感覺這個人有點危險……請勿過分解讀。”
律長老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點點頭,“明白,我懂。”
“看,我就知道你是猜的,”凌赟真人在一邊發話,“搞得自己什么都懂的樣子,其實你什么都不懂,后知后覺……別人都出手了,你不過是最后補刀,搶個金丹人頭,混一次推演機會。”
(下旬了,有誰看出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