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瑯……”崔慍雙目殷紅,撕心裂肺的痛在他心中彌漫開來。
謝瑯華再不看他一眼,她轉身就走。
“大小姐!”春桃與方幻云幾步來到她身旁,兩個人深深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謝瑯華的聲音格外的低沉,她看著春桃與方幻云緩緩說道:“我們回去吧!”
這一刻,她只覺得身心疲憊。
縱然她依舊想不起來王玄,還有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
可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嫁給崔慍了。
“好。”春桃與方幻云同時開口說過。
在崔慍的目光中,幾個人轉身離開。
夜辰與夜幕,還有謝家的影衛皆已經現身,他們手持長劍護在謝瑯華左右,旁邊的廝殺與謝瑯華全然沒有一點關系。
“阿瑯!”崔慍聲音驟然一高,望著謝瑯華的背影,他一臉絕望。
他不怕失去崔家,只怕失去阿瑯!
聽著崔慍的聲音,謝瑯華腳下一頓,她并沒有轉過身來,她抬頭看著方幻云說道:“只把我們的東西帶回去,把崔慍送來的聘禮留下來。”
方幻云點頭說道:“是!”
大小姐與崔家郎君走到今日,她也是唏噓不已。
崔家郎君設計殺了王家七郎,又對大小姐施了巫術,著實有些過分了,難怪大小姐如此生氣,換做誰也會如此。
崔慍的人與諸位長老的人還在不停的廝殺著,明明大喜的日子,卻是人心離散,一片殺戮,真真諷刺至極。
“阿瑯!”見謝瑯華沒有回頭,崔慍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聲嘶吼。
他聲音之大震得在場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
謝瑯華依舊沒有回頭。
人的心一旦涼了,就很難再捂熱。
她不是不愛崔慍,只是他太讓她失望了。
謝瑯華心中刺痛,只要想到王玄,哪怕她什么都忘記了,只要提及他的名字,她的心便隱隱刺痛。
崔慍的人已經占了絕對的優勢。
剩下的諸位長老不由得往后退去。
滿堂賓客皆四散逃竄開來。
眼見謝瑯華就要走出崔慍的視線。
“殺了他給郎君報仇!”就在那個時候王家的人出現了,數以千計的侍衛每個人手持弓弩將崔慍團團圍了起來。
月娘躲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后,她眼中泛著森森寒意,看著這一幕她勾唇一笑,臉上閃過一絲快意。
崔慍殺了玄哥哥,謝瑯華害的她不人不鬼生不如死,她怎能看著他們喜結良緣,從此琴瑟和鳴。
憑她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她不惜一切找上了姑母,想要借助她的勢力鏟除他們。
果然,姑母沒有叫她失望。
圍觀的百姓早已紛紛逃命去了。
夜色中,數千支弓弩齊齊對著崔慍發射,箭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寒光。
諸位長老見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郎君!”崔大與崔二飛快的朝崔慍飛去。
血色彌漫的夜色中,除了謝瑯華的身影,崔慍眼中再無別的,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
“嗖……嗖……嗖……”眼見數不清的弩箭之下,又從夜色中竄出來數百個手持長劍的殺手。
陳氏動用了自己這些年培植的全部勢力,她是非殺了崔慍不可。
月娘躲在樹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期待著崔慍被射成篩子,她心中別提有多興奮了。
謝瑯華扭頭朝崔慍看了一眼,她腳下一頓停了下來,她眼波流轉眼底溢出絲絲不忍。
方幻云與春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兩個人皆是微微一怔。
崔家六郎殺了王家七郎,王家自然不會放過他的,這也在情理之中。
“砰……”眼見弩箭就要落在崔慍身上,他衣袖一揮整個人凌空而起。
數百個殺手的圍攻之下,他眼中還是只有謝瑯華一個人。
他一臉森寒的殺氣,喜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振臂一擊,雙手成掌,那一掌用了全力,飛沙走石熱浪滾滾,數百個殺手瞬間被他震得一僵,身子不由得朝后飛去。
“阿瑯……”崔慍一手朝謝瑯華抓了過去。
夜辰與夜幕面色一沉擋在謝瑯華身前。
在他們之前還有不下數百的謝家影衛。
他速度之快,所有人只看到一個影子一閃而過,絲毫沒有還擊之力。
崔慍身為七夜尊主又豈是浪得虛名之輩。
謝瑯華凝神看著崔慍,她眼中沒有一點波瀾,她閃身就要避開崔慍的手。
怎料崔慍突然變換了方向,朝春桃抓了過去。
“春桃!”謝瑯華與方幻云兩個人驟然一驚。
謝瑯華抬手一掌朝崔慍襲去。
崔慍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春桃,電光火石之間在謝瑯華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順勢握住謝瑯華的手,接著她的力一下將她擁入懷中。
“你……”謝瑯華話還未說完,崔慍抬手在她身上一點,謝瑯華瞬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謝瑯華雖然內力極高,可實戰經驗卻遠遠比不過崔慍。
崔慍深深的看著謝瑯華,他面上的神色格外的復雜,他一句話都不說,抱著謝瑯華足尖一點消失在眾人眼前。
“大小姐!”春桃與方幻云瞬間驚呼出聲,眼前早已沒了崔慍與謝瑯華的身影。
“瑯華!”就在那個時候謝長安帶著人趕了過來,崔家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他如何能不知曉,只是沒想到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陳氏派來的弓箭手與殺手閃身朝崔慍追了過去。
月娘眉頭一蹙,她冷冷說道:“崔慍,謝瑯華,我倒要看看你們能逃到哪里去!”
謝長安與方幻云,還有夜辰與夜幕皆朝崔慍追了過去。
崔慍速度極快。
他們根本追上崔慍。
無論是陳氏派來的那些人,還是謝長安與方幻云,他們追了半個時辰之后皆是無功而返。
“你說什么竟讓他們逃走了?”陳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面色一沉,臉上閃過猙獰的殺氣。
她眼中閃過一絲猩紅,冷冷說道:“給我追,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他們給阿玄報仇。”
“諾。”陳氏聲音一落,一個影衛拱手說道,他轉身消失在陳氏跟前。
“夫人。”那個影衛剛走沒多久,王晏走了進來。
今日發生的事他已經都知道了。
“夫主。”陳氏垂眸對著王晏盈盈一福。
自從他不肯出手為王玄報仇,陳氏待他便冷了下來,若不是他來,陳氏絕不會主動去見他。
“夫人我知道你心中怪我,怪我不肯給阿玄報仇。”王晏目不轉睛的看著陳氏。
在他的注視下,陳氏緩緩抬起頭來,她淡淡的說道:“我可不敢怪夫主,在夫主心中阿玄的死又算得了什么,怎么比得上家族利益呢?”
陳氏字字帶著刺。
“夫人,你行事實在魯莽了,我怎不知阿玄的死于崔慍有關,事實上司馬睿也逃不了關系,你出手對付崔慍正中司馬睿下懷,司馬睿只怕笑的連嘴都合不攏了。”王晏沉聲說道。
陳氏勾唇冷冷一笑:“我不知什么家族利益,也不知司馬睿的陰謀,我只知道要為阿玄報仇,夫主若要責怪把我綁了也就是了。”
“夫人,身為父親我同樣痛心疾首,你以為我不想給阿玄報仇嗎?我本意是要借著謝瑯華,讓司馬睿與崔慍斗給你死我活,可如你全盤打亂了我的計劃。”王晏長嘆了一聲。
陳氏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
她心中還是不信王晏。
王晏雙眼一瞇,他附身在陳氏耳邊低語了幾句。
陳氏瞬間睜大了眼睛,她一臉自責的說道:“夫主,是我莽撞了,事到如今該如何是好?”
王晏冷冷一哼:“崔慍失了王家家主的位置,如今他擄走了謝瑯華,剩下的就讓司馬睿去頭疼好了。”
御書房中燈火通明,司馬睿一貫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他一臉毫不掩飾的怒火,他冷眼看著眼前的影衛沉聲說道:“無論如何也給把定國公主給救回來。”
謝家更是一片愁云慘霧。
蕭氏急的一個勁兒的落淚,無論謝恒與春桃如何勸說都不奏效。
謝長安與方幻云還帶著人四處尋找謝瑯華。
有誰能想到崔慍將謝瑯華帶到了一處院子。
這處院子與崔家不過隔了幾條街而已,便是離謝家也不遠,不管司馬睿的人也好,還是陳氏的人也罷,還有謝長安與方幻云他們皆帶著人在城外四處尋找。
房間里燭火搖曳,謝瑯華坐在榻上,她冷眼看著崔慍,不動聲色的運轉內力想要沖開身上的穴道。
崔慍就站在謝瑯華跟前。
兩個人皆是一身喜服,今晚本是他們的洞房花燭之夜。
“阿瑯!”崔慍凝神看著謝瑯華,他聲音冗長而無力:“是我派人殺了王玄,也是我命人在你身上下了巫術。”
這一刻,崔慍再不隱瞞。
事實上在做過這些事情以后,他也活得疲憊不堪,每一日都如履薄涼,生怕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如今他縱然難過,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謝瑯華冷冷的看著崔慍。
崔慍一臉蒼涼,他勾唇一笑,他臉上縱然帶著笑卻比哭還要難看,他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瑯華緩緩道來:“阿瑯,我知道你恨我。”
他說著抬手在謝瑯華身上一點。
謝瑯華瞬間恢復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