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
望著不斷蔓延的血海,漢軍將士們發出陣陣歡呼聲,激情四射的大吼起來:“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是漢軍的戰號,每當戰號響起時,就是漢軍發起沖鋒之時。此時,漢軍的角色有些轉變,不象勇士,倒象牧羊人一般,正在牧放著匈奴牧民。一批接一批的牧民,在漢軍的環首刀砍殺下,被無情的趕向龍城。這些倒霉的匈奴牧民,不是給匈奴的彎刀砍死,就是給擠死、踩死。
不管匈奴牧怎么死,只要他們死了,就讓人開心。當然,要是牧民死的花樣越多,死得越慘,漢軍將士越是歡喜,他們的歡呼聲更加響亮,更加歡暢。
震天價的吼聲中,漢軍將士興奮異常,賽似下山猛虎,揮著環首刀,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在他們的驅趕下,匈奴牧民唯有抱頭鼠躥的份,對著龍城這個絞肉機涌去。
望著倉惶無措的匈奴,張通興奮得裂著一張嘴直樂呵:“大帥,你瞧,那里,匈奴跟無頭蒼蠅似的,我們要他們去哪里就去哪里!”
略一停頓,猶自不能表達他的歡喜之情:“匈奴可恨,數十年來,壓著大漢打,殺死我們不計其數的百姓,他們可曾想到有今日?那個老東西,他年輕時,雙手一定沾滿了大漢百姓的鮮血!踩得好!”
周陽放眼一瞧,只見一個須發花白的匈奴老者給涌動的人潮踩成了一堆肉泥。老者在臨死前,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聲,卻是沒有絲毫作用,人足馬蹄一陣踩踏,他就為成了肉泥。
婦孺老弱,象他這般給踩死的,不知凡幾,不過是一個縮影罷了。
“趙破奴!”周陽眉頭一軒。
“末將在!”趙破奴收住環首刀,明晃晃的刀刃上全是鮮血,順著刀身滴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嘀嗒聲。
此時的趙破奴,不知道殺了多少匈奴牧民,渾身是血,活拖一個血人。卻是意氣風發,一臉的喜色,明亮的眼里全是歡暢的光芒。
“傳令,結陣!”周陽大聲下令。
“大帥,結什么陣?”趙破奴有些意外,不太同意周陽的命令:“對付這些牧民,我們用環首刀就夠了!用不著動用軍陣!”
在如狼似虎的漢軍面前,匈奴牧民沒有一點抵擋之力,只有給屠殺的份,漢軍的確是沒必要結軍陣。
“小心為是!”周陽卻是雙眉一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要是沒有料錯的話,屠殺匈奴牧民這事是中行說的主意……”
“那閹禍,他不想活了?這主意,他也敢出?他就不怕匈奴把他砍了?”張通幾乎是尖叫起來的,打斷了周陽的話。
“是呀!”趙破奴忙附和:“雖然匈奴可恨,死得越多越好,可是,這主意太過狠毒,單于砍了閹禍的狗頭也不是不可能呀。”
“不會!單于是個明白人,他當然明白,眼下的匈奴,舍此別無他法。”周陽微一搖頭,道:“眼下,我們還能驅趕牧民向龍城去,那是因為匈奴的屠殺還沒有讓他們害怕。一旦匈奴大殺的消息傳來,他們就會心生懼意,就會朝我們涌來。到那時,光kao我們的環首刀可是難以阻擋,就需要軍陣,就要用到強弩、陌刀了。”
一旦牧民心中大懼,不再向龍城涌去,而是朝漢軍涌來,后果不堪設想。一百多萬人組成的人潮,洶涌澎湃,殺不勝殺,就是泰山也是擋不住,別說漢軍了。
沖亂漢軍的陣腳,那是一定的。要是匈奴大軍緊接其后,趁著漢軍的陣腳給牧民沖亂的當頭殺來,后果就很嚴重了。
列好陣勢,嚴陣以待,不讓匈奴牧民沖擊漢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周陽慮到頭里去了。
經周陽這一提起,張通和趙破奴立時明白過來,不再說話,趙破奴忙去傳令。
命令一傳下,漢軍開始結軍陣。弩手把強弩從馬背上搬下來,開始組裝,沒多大一個會兒功夫,一架強弩就給組裝出來了。
“咚咚!”
驚雷般的戰鼓聲響起,漢軍在周陽的指揮下,開始列陣。漢軍訓練有素,列陣非常迅速,很快就列成了陣勢。
眼下,漢軍的作戰任務仍然是以驅趕匈奴牧民為主,這軍陣自然不會列在一個地方,而是列出了好多個軍陣,分布在龍城的東西南北各個方向,若是匈奴牧民敢朝漢軍涌來,必將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冒頓墓前,軍臣單于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壯碩的身軀不住打顫。要不是他強撐著,早就摔在地上了。
屠殺的盡頭,就是一百多萬匈奴牧民身死的時候,這是一個讓人驚悸的數字。不僅軍臣單于為驚懼包裹,伊稚斜這些大臣,哪一個不是如此呢?
此時,他們一心盼望屠殺早點結束,他們免得承受這種痛苦。眼睜睜的看著這么多人被殺,對于他們來說,那是無上痛苦之事!
是他們這輩子最痛苦的事了!
可是,偏偏偉大的昆侖神不保佑他們,屠殺進行得很緩慢,盡管匈奴大軍賣命的砍殺。之所以緩慢,實在是人太多了,殺不勝殺,殺一個,來一雙,殺得匈奴大軍手發軟,連個零頭都沒有殺掉,這何時是盡頭?
若是這樣持續下去,不要說十天半月,就是三五天,軍臣單于自己就會崩潰。不是他的心志不夠堅定,不是他不夠冷血,而是這血腥屠殺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中行說,你快想個辦法!”軍臣單于萬般無奈,只能一如既往的向中行說求救了:“再這么殺下去,本單于只有抹脖子了!”
他的話語很決絕,絕不是假話,這話絕對是他的真心話,只要是人,處在他這種境地,一定有自我了斷,免除痛苦的想法。
“大單于,你不能有此想法。你若是出了意外,大匈奴的子民,誰來拯救?”一眾大臣強忍著心驚,忙著寬慰。說實話,他們也有抹脖子的沖動。
以他們憤怒的心情,真想與漢軍大殺一場。可是,漢軍還在牧民的外圍,他們連漢軍的影子都沒有看見,想大戰一場,還找不到對手,別提他們有多憋屈了。
“哎!”
軍臣單于痛苦的閉上眼睛。單于,多好的位置,風光自在,權行大漠,眾王之王,走到哪里都會得到尊敬。可是,當災難來臨時,單于高位的責任卻是萬鈞之重,他連自殺都不行。
“大單于,你快下令,要大匈奴的勇士殺得狠些,再狠些!”中行說緊擰著雙眉,思索著道來,聲音尖細刺耳,極是難聽。
這已經殺得夠狠了,他還嫌不夠,這話立時惹惱了一眾大臣,喝罵之聲響成一片。
“你這漢狗,你要大匈奴滅種!”
“漢人的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是指你這種小人!”
“殺了這漢狗!”
不要說群臣有殺中行說的沖動,就是一向倚重他的軍臣單于也有這種想法,右手緊按在刀柄上,一雙眼睛閃著嗜血的光芒,死盯著中行說。
“大單于,牧民們之所以一心往龍城涌來,那是因為漢軍讓他們害怕。”中行說知道生死就在軍臣單于一念間,以軍臣單于此時的憤怒之心,殺他跟捏一只螞蟻一般簡單,忙著解釋:“要想我們不殺,只有讓牧民對我們害怕。只要牧民害怕了,他們就會朝外面涌去,就會沖擊漢軍……”
“好計策!”軍臣單于灰暗的雙目陡然明亮,猶如九天之上的烈日,右手狠狠一握拳:“這么多的牧民沖出去,漢軍再能打,也是抵擋不住,漢軍的陣腳一定會給沖亂!到那時,本單于再率領大匈奴的勇士殺出去,一定能打敗漢軍,活捉周陽!”
上一刻,他萬念俱灰,恨不得抹脖子。下一刻,他卻是興奮得象打鳴的公雞,伸長脖子,尖叫起來。
“如今,勝負之數并不是操于周陽之手,也不是在單于之手,而是在于牧民的動向。”伊稚斜的臉上泛著異樣光輝:“牧民向龍城沖,大匈奴危急!牧民向漢軍沖,漢軍必敗!”
“大單于,我們去沖殺吧!”群臣明白過來,紛紛請命。
“嗆!”軍臣單于猛的拔出彎刀,手腕一振,一個漂亮的刀花出現,大吼起來:“本單于要親率本部精銳,來個秋風掃落葉,讓牧民們打從心里害怕!”
殺到現在,單于本部精銳還沒有動,還在里面觀戰。不是他們不想沖殺,而是沒有空間給他們沖殺。殺了這么久,匈奴大軍的空間不沒有擴大,反倒是更小了,本部精銳根本就沒法投入。
單于本部精銳,是匈奴最為精銳的軍隊,出動本部精銳,眼下的危機應該可以解了,眾臣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大單于,在殺的時候,還要勇士們大吼,要牧民向漢軍沖擊。”周陽提醒一句。
“好計!”軍臣單于大是贊同。亂殺一氣,固然讓牧民害怕,若是讓他們明白,只有向漢軍沖擊,他們才有活路的話,他們一定會去做,那樣的話,匈奴就是轉危為安不說,還會打一個大勝仗。
“走!”軍臣單于手中的彎刀一揮,快步而去,率先下了冒頓的墳墓。
軍臣單于恢復了昔日的生氣,生猛過人,活拖一頭下山猛虎,策馬來到本部精銳前,揮著彎刀,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們:我,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率領你們創造輝煌!打敗大匈奴最可恨的敵人,周陽!周陽,他就在龍城,我們打過去,活捉周陽!活捉周陽!”
周陽是匈奴最為忌憚的敵人,若是在平日,軍臣單于如此說話,匈奴兵士一定會驚懼難安。可是,漢軍驅趕牧民,讓他們自相殘殺一事,他們打從心里氣憤,一聽這話,無不是大吼起來:“活捉周陽!”
“活捉周陽”的吼聲驚天動地,響徹云霄,震得天空上的烏云片片碎裂。
“殺!”軍臣單于一拍胯下戰馬,率先沖了出去。
“隆隆!”
數十萬本部精銳緊跟而出,人潮馬海,氣勢驚天,蹄聲如驚雷一般,滾滾而來,震人耳膜。馬蹄踏處,冰雪飛濺,一幅壯闊的景象。
伊稚斜和一眾大臣,指揮別的匈奴軍隊撤離,為本部精銳讓道。在軍臣單于的率領下,本部精銳毫不費力的就與涌來的牧民撞上了。
軍臣單于手中的彎刀劃出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奪人目睛,一顆人頭滾落,鮮血噴濺。
“大匈奴的子民聽著,本單于要活捉周陽,你們趕緊讓道!”軍臣單于邊砍殺,一邊怒吼起來:“可惡的周陽就在龍城,你們沖出去,殺了他!”
本部精銳跟著軍臣單于齊吼,聲音之響亮,遠非筆墨所能形容,牧民的慘叫聲、尖叫聲全給淹沒了,望著排山倒海般沖來的本部精銳,牧民不由得停了下來。
就在牧民猶豫的時候,本部精銳已經沖到近前,手中的彎刀狠狠劈下,人頭就象倒水一樣滾落一地。本部精銳就是本部精銳,刀法嫻熟,劈砍兇狠,遠非別的軍隊所能比。
“還不快去?你們找死嗎?”軍臣單于一邊大吼,毫不留情的收割著人頭。
望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本部精銳,牧民終于不敢再向前涌了,開始后退。
“誰再向龍城沖,就殺了誰!”在軍臣單于的率領下,本部精銳齊聲高吼,聲浪直上云霄,數十里皆聞。
在本部精銳兇狠的砍殺下,在軍臣單于的攻心術下,牧民終于掉頭,朝外圍涌去。
外圍的牧民在漢軍的驅趕下,沒命的朝龍城擠。可是,里面的牧民太多,這一沖擊起來,就象潰堤的潮水一樣,洶涌而來,裹脅著他們,開始朝向圍退去。
“哈哈!”望著朝外圍涌去的牧民,軍臣單于大是歡喜。這樣做,匈奴牧民會傷亡慘重,可是,比起全部死亡要好得多。
更別說,用牧民沖亂漢軍的陣腳,他率領本部精銳趁勢殺出,會打一個大勝仗。以軍臣單于的才智,他不會想不到,來到龍城的漢軍必然是漢朝最為精銳的軍隊了,只要打敗了這支漢軍,對漢朝是一個天大的打擊。沒有了這支漢軍,漢朝的北方就敞開了,任由他縱橫馳騁,進入中原,攻入長安,仍有可能。
“給我殺!給我趕!”軍臣單于的頹廢之心早已不存,眼前又冒起了美妙的星星。
漢軍能牧放牧民,匈奴大軍為何就不能呢?在本部精銳的驅趕下,匈奴牧民趟著血海,呼嘯而去,朝外圍沖去。
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牧民組成的人潮,一浪高過一浪,重重疊疊,不知道有多少浪頭,以雷霆萬鈞之勢,洶涌開來。
在他們之后,是軍臣單于率領的本部精銳,象牧羊人一般,揮著彎刀,驅趕著牧民。
“誰也沒有想到,仗竟然可以這樣打!”張通一邊指揮兵士驅趕牧民,一邊與周陽說話。
用匈奴牧民來消耗、制約匈奴,這種打法,你翻遍兵書,也是找不到。不要說親身經歷,就是想想,也是讓人興奮無已。
這話,他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可是,他太過興奮,仍是忍不住還要說。
周陽卻是一臉的嚴肅,一雙眼睛打量著前方,沒有接話頭。
“大帥,你怎么了?”張通有些詫異。
“真正的危機來了!”周陽一臉的肅穆。
“危機?”張通不以為意,笑呵呵的道:“大帥,情勢對我們這么有利,哪來的危機?我們冒著嚴寒趕路,冰天雪地都沒有把我們怎么樣,就這些牧民,能把我們怎么樣?”
“你瞧清楚了!”周陽雙眼一翻,精光暴射。
張通睜大眼睛,朝龍城方向一打量,很是驚奇的道:“牧民怎么不動了?他們怎么停下來了?”
“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他們動不了!”周陽念頭轉動之際,已明原委:“他們給匈奴殺怕了,不敢再朝里去。”
“他們會不會朝我們涌來?”張通也是個明白人,深知這么多牧民沖擊的可怕,有些驚懼的問道。
“那是一定!”周陽雙眉一擰。
周陽的話音剛落,牧民就有了異動,象潮水一樣,朝著漢軍涌來。鋪天蓋地,一片人潮,茫茫無際,猶如泰山壓頂般,勢不可擋。
“咝!”張通親眼見過牧民的沖擊有多可怕,一旦給他們沖上來,后果不堪設想,拖口問道:“大帥,我們怎么辦?”
“傳令:要弟兄們歸入本陣,不要再驅趕牧民了!”周陽大聲下令。
趙破奴得令,忙去傳令。一陣金聲響起,正在縱橫馳騁的漢軍撥轉馬頭,回到本陣。
漢軍不驅趕,牧民長吁一口氣,驚懼之心稍卻,沖得更歡了。
“這個,這個……”張通一雙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驚懼無已:“大帥,要是單于率領大軍從后殺來……”
先有牧民沖亂漢軍陣勢,后有匈奴大軍沖殺,漢軍就算是神仙,也是抵擋不住,這是空前的危機,張通深通兵法之人,哪能不懼。
“他一定會來!”周陽雙目中厲芒閃爍,道:“你不用害怕,雖然這是一場大危機,卻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說到底,就是看誰更狠了!”
“更狠?什么更狠?”張通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過來。
“當然是殺人了!誰殺人更狠,讓牧民驚懼,誰就能贏得這場大戰!”周陽右手緊按在刀柄上,殺氣騰騰:“說到殺人,匈奴雖然強橫,還不是我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