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醫

437、陰謀

王胖子是從鴇母那邊聽說的事情始末。網

即便讓個三歲孝子想想,也知道鴇母的話充其量只能相信一成。然而食肉者鄙,總是以為自己英明神武,下屬不敢糊弄他,所以信了個十足十。等他一轉身找干爹求撫慰的時候,自己成了下屬,卻又理所當然地對事情經過進行藝術加工,原本只有一成的干貨,又被摻了大量的水份。

如果曹吉祥找徐兄對峙,恐怕只能是雞同鴨講,完全對不上號。

曹吉祥當初只是想隨便抓個御醫給上皇診治,誰知道這位軒醫非但調理好了上皇的身體,還跟上皇成了“患難之交”。這種時節,像徐兄這樣的人,在上皇眼里毫無疑問是能經得準驗的大忠臣。

事情到了這一步,曹吉祥就起了收納之心。

換個有點眼水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御馬監少監的粗大腿。

這里必須蕩開一筆,說說御馬監為什么牛皮哄哄。

從職司而言,這個衙門只是在皇帝或者皇太子要騎馬的時候進行保護、教導,平時就是給皇家養馬、馴馬,有大象的時候兼顧大象——類似飼養員。然而他們實際上還有另一個任務,監領騰武四衛。

騰驤四衛也有悠久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太宗永樂年間。

當時太宗復設親軍指揮使司十二衛,鴦下衛所官軍之中年力精壯者,以及虜中走回的男子,收作勇士,有數千人之眾,隸屬御馬監,負責上直禁衛。

到了宣德六年,這支禁兵就有三千一百人了,取了一個正規的名號:羽林三千戶所。

兩年后,以此為基礎,充實京軍各衛養馬軍士以及原神武前衛官軍,組編成騰驤左、右衛,武驤左、右衛,統稱“四衛”,又名“四衛軍”。按編制,五千六百人為一衛,四衛軍足有二萬名以上的軍士。

這么一支強大的兵力,就在御馬監手里掌握著,御馬監理所當然成了僅次于司禮監的第二重要的衙門▲著這個衙門的第二把交椅,可想而知有多么權勢滔天。

曹吉祥本來是王振一派的人,照理說是輪不到這么重要的職司。可是誰讓他能力突出,久有“知兵”之稱,再加上見風使舵,澳奉承,送往迎來,人情交互終于還是讓他坐在了這個寶座上。

這樣一個手握大權,能力出眾的中官權貴,多少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呢,誰知道徐兄竟然絲毫沒有半點投效的意思,反倒在背后時常說些瞧不起宦官的話。

宦官身體上有殘缺,心理已經很扭曲了⊥算是尋常言語都容易讓他們產生聯想,這是極度自卑所致,更何況直愣愣地用“陰陽人”侮辱他們——徐兄雖然只是心里想想,卻沒有真正說過,但是架不住曹吉祥身邊有個叫梁芳的,回來之后早就添油加醋把徐兄說得可惡透頂了。

憑心而論,倒也不算冤枉了徐兄。

這個梁芳就是之前帶徐兄進出禁中,負責溝通聯絡的釁門。年紀不大,心肺已經夠黑了,宮里那些好的他是半點沒學,凡是下三濫、惡心人、暗箭中傷的事卻學了個十足。他惱怒徐兄對他不夠尊敬,而且差不多年紀卻有非凡的手藝傍身,故而對徐兄滿懷惡意。

有梁芳暗箭在前,王胖子明刀在后,加上曹吉祥本來就對徐兄心存不滿,芥蒂甚深,徐兄這回是被牢牢地釘在了“敵人”的位置上。

曹吉祥臉色陰沉得似乎能夠滴下水來,道:“那賊子上回還得罪了圣上,竟然諫言請讓太上皇與太上皇后團聚。哼,他這是自尋死路!”

王胖子嚇了一跳:“竟然有這種事,圣上難道就忍了?”

曹吉祥冷笑一聲:“圣上如今正在謀立太子的當口,為防悠悠之口,不忍又能如何?不過五軍都督府那邊倒是征調了一批御醫去三邊,誰知道竟然這賊子躲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前世積了多大的造化。”

王胖子一聽就急了:“爹,咱們若是也忍一忍,那生意可就都被別人搶光了。”

曹吉祥收腿踹了他一腳:“廢物,樣都是做生意,你做不過人家也有臉說?這都要你爹出馬,養你何用!”

王胖子順勢坐倒在地上,滿臉委屈:“兒子知錯了。”

曹吉祥微微閉著眼睛想了想,道:“不行,不能留他在京師了,遲早要給咱家惹出麻煩來。”

王胖子湊了上去,抬手假意在脖子前一橫:“要不”

曹吉祥當即又是一腳踹了上去,怒道:“你個蠢貨,自己要死別連累你爹{是在皇爺面前掛過牌子的人,治好了欣子的急癥。你今天干掉他,明天就要被人夷族!”

這一腳是真踢痛了,王胖子反倒不敢流露出半點痛苦,跪在地上瑟瑟抖。

曹吉祥平息了怒氣:“實在不行的話,只能下狠手了。”

王胖子知道曹吉祥出手,自己也就不用擔心了。

曹吉祥喚過梁芳:“你明日去找徐兄這般這般如此如此他定然后”

梁芳聽得主公面授機宜,從驚訝到驚喜,臉上都能排開一場大戲了。他聽了曹吉祥說完,跪倒在地:“小的這就去辦!保管給公公辦得妥妥當當!”

曹吉祥微微點頭:“你辦事,我放心。再歷練兩年,也辟你個出身。”

梁芳更是喜出望外,告辭而出,先派人去打聽徐兄的下落,暗中準備實施明天的計劃。

徐兄回京十后并沒有故意隱瞞行蹤。他從來談不上低調,在太醫院里風頭又足,幾乎人人都認得他。梁芳略一打聽,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翌日一早,梁芳換了便裝,在徐兄家門口將他堵住。

徐兄認出了梁芳,猶自有些驚喜:“你換了便裝,我差點認不出你了,還是火者的衣服跟你更配。”

梁芳把這當做侮辱,分明是在嘲諷他只配做個敘者。他暗中咬牙切齒,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來分毫,仍舊照設計的情節,擠出愁容道:“上皇昨夜突疾病,昏闕不醒,能靠得住的大夫也就只有你了!”

徐兄把上皇朱祁鎮當自己的好朋友↓說朋友了急癥,當然不能耽誤,一面托人去院里告假,一面跟梁芳去換衣服,準備混進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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