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陳燮嘴角的一絲笑容一閃而過的時候,暴露了他這個紙老虎的本質。
錢絲雨敏銳的抓住了這個微妙的表情,露出一臉的媚笑,抬手嫵媚的整理了一下頭發,身子坐直,陳燮主動地戰略后退時,錢絲雨才淡淡道:“長的漂亮不是我的問題,你的去找我爹媽。你要是實在不解恨,要不,在這來一發?”
女的氣息撲面而來,陳燮慌亂的連連后退。錢絲雨在心里暗暗偷著樂。“小樣!跟我斗。也不看看老娘是誰?網絡時代成長起來的新女性,對自己的要求從來都是高標準。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都是老黃歷了,現在的要求是打的過,斗的贏小三。區區一個雛兒,竟然差點被他虛假的兇狠一面給騙了。”
“算你狠!來一發都敢說的出來!”陳燮心里默默的認輸,有賊心沒賊膽的本質暴露無遺。“美女,你不是我的菜。行了,我們還是繼續談買賣吧,大家時間都很忙。”
大獲全勝的錢絲雨,得意洋洋的一揚下巴道:“好啊,那就繼續談買賣,你說,要怎么才能給我續貨?”
陳燮故作思索,好一陣才道:“我最近入手了幾幅字畫,都是別人拿來抵賬的。我對這些是外行,你能幫我找個人看看真假,我就繼續給你供貨。”
錢絲雨一聽這個就樂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當即站起,微微一笑道:“走,帶上你的字畫,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行事如疾風驟雨的錢思章,拉著陳燮出了門,往車上一推,得意的笑道:“小,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家學淵源。”
發動機轟鳴聲響起,蹭的一下,車竄了出去。不過僅僅過了一分鐘,陳燮就以幸災樂禍的姿態,發出了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很有節奏感的三聲大笑。
江城是省會,人口八百萬,這種城市堵車那真是家常便飯了。開保時捷又怎么了?該堵車照樣給堵的欲哭無淚,肝腸寸斷。陳燮一項就見不得別人開好車,羨慕嫉妒恨!看見別人堵車堵的紋絲不動,自己開車電動車如游魚一般靈巧穿梭的時候,往往是心情最佳狀態。
哼哼哼!錢絲雨只能無奈的冷笑,好在這一次堵車的時間不算太長,也就是二十分鐘就疏通了。但是隨后的保時捷,照樣只能開二十多邁。要不是在高架橋上,連電動車都跑不過。
總算是下了高架,車子拐了兩個彎,來到了一個讓陳燮曾經無限向往的地方,江城大學。
“你家住在這?”陳燮收起了輕慢之心,錢絲雨倒是沒繼續跟他斗的耐心了,估計都被堵車消耗完了。有氣無力地回答他:“我外公是江城大學的教授,全國有名的文物鑒賞家。小子,算你運氣好,遇見的是我。”
車進校園的時候,門衛沒有攔阻,進了校園后,拐來拐去,最終停在一個兩層的別墅門口。下車的錢絲雨喊了一嗓子:“外婆,中午我要吃梅菜扣肉。”
正在院子里給花澆水的老太太,抬頭一看錢絲雨,再看看從車上下來的陳燮。立刻表情變的很精彩,笑瞇瞇的上下打量走近的陳燮。
你還別說,這老太太真叫一個精神!頭發都白了,卻紅色紅潤,精神矍鑠。走道的時候也很利索,一點都沒有老人應有的遲緩。
“老人家,您好,我叫陳燮,有事情麻煩老先生幫忙。”陳燮從老太太的眼睛里看見了一些不同的東西,就像周氏看自己的時候,那種很迫切的要推銷某個大家閨秀的表情。
“這孩子不錯,我姓周,叫我周奶奶就行。”老太太一開口,陳燮嚇一跳,怎么也姓周啊。難道說,姓周的女人,都有做媒婆的業余愛好?
“外婆!”錢絲雨推了一下老太太,領著陳燮進了客廳。一個老頭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個紫砂壺,瞪著眼睛,正在欣賞大屏幕液晶電視上的一處折子戲:思凡!
折子戲素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之說,兩出折子戲對演員的動作和唱腔結合要求都很高,所以才有這么一說。陳燮是外行,不懂這個,看看老頭盯著電視上的小尼姑眼珠子都不轉一下,自然也跟著看了一會。
陳燮自然是什么都沒看出來,就覺得這個小尼姑就像玉竹和雨蕁有段時間的表現。有一種很向往某種東西,卻又不敢逾越障礙去追求的味道。
“小伙子,你也喜歡這個?”小尼姑依依呀呀的唱完了,老頭也關了電視,然后對陳燮說話。陳燮很自然的搖頭:“我看不懂這個,就是覺得這小尼姑的眼神吧,特別的活,眼睛會說話。至于她唱的什么,我一句都沒聽懂。”
老頭豎起一根大拇指道:“小子,你不錯,有慧根。”
錢絲雨在邊上推了老頭一吧,撒嬌道:“外公,我朋友找您有事,您扯什么歸根啊?”
老頭淡淡道:“你懂什么?昆曲是民族藝術的瑰寶。昆曲中很多東西,跟文物鑒賞是相通的。這個小伙子說不懂昆曲,但是他卻抓住了這出戲的精髓。我看他學習文物鑒賞,進步也會很快。”
陳燮這時候很不給面子的說:“老先生,我可沒時間學鑒賞。我就是等著出手,沒別的意思。您要是能幫忙看看,費用上絕對能讓您滿意。”
“呵呵,你倒是個性情中人,對老頭子的胃口。拿出來我看看,都是啥玩意。”老頭也沒生氣,始終樂呵呵的。陳燮服氣了,從他身上看到了張瑤的影子,養氣的工夫一樣的深。
陳燮先拿出來的是董其昌的字畫,此人字畫雖然很出名,但是作品量也大。所以,出現撞車的幾率很小。
字畫分別拿絹布包裹,陳燮小心翼翼的打開后,老頭的表情已經變得肅然,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放大鏡,眼神就沒離開過陳燮攤開的字和畫。陳燮是外行,加上這東西本身就是古董,所以也不著急,很有耐心的坐在一邊等著。
老頭看了有十分鐘才停下,吐出一口氣道:“從未見過的作品,但是可以肯定,是真跡。小伙子,運氣不錯,從哪弄來的?”
“這個我真不方便說,要不您再看看這個?”陳燮又摸出了一副畫,這一次老先生更見的仔細,看了二十分鐘左右才慢慢的放下放大鏡,盯著陳燮看了好一會道:“你小子,從哪里冒出來的妖怪?這幅趙子昂的奔馬圖,我也只是在一些文獻中見過有提起。”
陳燮嘿嘿嘿的笑了幾聲,看看錢絲雨,低聲道:“你出去一下,有的東西你看見不好。”
錢絲雨氣的跺腳,站起道:“稀罕!”說著扭腰而去,陳燮沖老先生抱歉的一笑道:“我還帶著一副唐伯虎的畫,真偽難辨。老先生要是沒意見,我就拿出來您看看。”
老先生哈哈哈大笑三聲,笑罷才道:“傻小子,我可不怕累著。這種好東西,有多少我看多少,我還怕有生之年見的少呢。拿出來吧,傻小子。”
陳燮是不知道唐伯虎在明朝最出名的就是的,所以有點不好意思的摸出最后一幅長卷的時候,老先生的臉色卻已經微微一變了。手都有點抖,拿起放大鏡,迫不及待的開始鑒賞。一邊看,老先生一邊嘖嘖有聲,陳燮心里有譜了,這次要發達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老先生才坐直了身子,仰面靠在椅子上,抬手輕撫額頭,久久不語。這時候錢絲雨進來,陳燮麻利的給卷起來,老先生沖他微微一笑。
“小伙子,東西都是真的,而起都是難得一見的傳世珍品。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處理?”這種老成精的家伙,過的橋比陳燮走的路都多。怎么會看不出來陳燮的想法。
“怎么處理?當然是賣錢了,我等錢急用。怎么?您看上哪一幅,隨便給點本錢,我就賣給您了。”這也是陳燮靈機一動,他搞字畫容易啊,想在現代找個高人幫忙墊場揚名,打進古董市場這個圈子,那可不容易。其實就算送他一幅字畫有如何,在明朝這些東西都不難得到,等幾年流寇肆虐,老朱家祖墳都挖了,只要有錢有糧食,要什么字畫沒有。
等錢急用這幾個字,把錢絲雨給聽的眼睛一亮,過來挨著陳燮很親熱的坐下道:“好事啊,我看張子昂的馬就不錯,我出一千萬。”陳燮無語的瞅她一眼,做能人不要這財迷么?
這時候老先生笑了,對陳燮道:“小伙子,老朽章遜,在文物界小有薄名。你這些字畫,都是真跡中的精品,就這幅趙孟頫的奔馬圖,是迄今為止能我見過畫馬之中最好的作品。宋徽宗的鷹,張子昂的馬,都是好畫(話)。”
陳燮壓根就沒讀過紅樓夢,自然也不知道章老先生調侃的一句歇后語出自鴛鴦之口。實際上這話是對錢絲雨說的,讓她斷了占人便宜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