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絲雨笑嘻嘻的抱著章老先生的脖子,輕輕晃動了幾下道:“您跟誰一伙啊?這小子就是個土豪,不坑他坑誰。”章老先生哈哈大笑,手在外孫女的手上輕輕地拍。
爺孫倆的樣子,陳燮看著心里,對章老的印象分蹭蹭往上漲。老先生大概就是那種高人吧,淡薄名利,不顯山不露水,看著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老頭,走近了就會不自覺的受到熏陶。
“來之前我上網查過,這些字畫如果是真的,最值錢的應該是趙孟頫的馬。”陳燮還是決定要出點血,但是也要提醒一下錢絲雨,我不是傻子。不想他的話剛說一半,就給章遜打斷道:“你說的不準確,你帶來的四幅作品中,最罕見的是唐寅的洞玄子。說到價值,難以估量。這幅作品,在明清兩代的文人記載中,從來都沒出現過。但這不能證明是假的,只能證明這幅畫的特殊性,應該是一直被有錢的商賈收藏,用于增加閨中之樂所用。遇見喜歡的人,這幅作品能賣出什么價,我也不沒法估計。趙孟頫的奔馬圖,也是罕見的珍品,保守估計價值應該在八千萬左右。董其昌的作品就沒那么值錢了,兩幅加起來,三百萬左右吧。”
章遜的人品果然堅挺,陳燮面露肅然,想了想拿出董其昌的那幅字,放在章遜面前道:“章老,給您錢怕是太俗了,但是不能讓您白忙活。董其昌的字,我倒是還能弄到一些。這幅字,就算孝敬您的。”
錢絲雨在邊上已經動手,替章遜做主把字收起來,老頭子估計也拿她沒轍,只要不過分就忍了。不過接下來錢絲雨朝陳燮伸手:“我的辛苦費呢。我也不多要,就董其昌的畫好了。”
這一下章遜的臉色變了,伸了一下錢絲雨的手道:“胡鬧,那副畫價值不在300萬之下,太過分了。”說著有對陳燮道:“小陳,這幅畫是董其昌早年的作品,應該是他送給老師黃公望的,你看這里,有一個小印章,陸堅。這是非常罕見的印章,單單這個印章就值200萬。”
陳燮沒聽懂,隨口問:“陸堅是誰?”章遜笑了,這小子果然是外行,便解釋道:“陸堅就是黃公望,陸堅是本名。少年時過繼給黃姓人家為子,為何要在這畫上蓋這個印,我也搞不清楚。有個現象很奇怪,你這些字畫,都是從一個人手里出來的吧?”
陳燮沒點頭,也沒搖頭,就是呆了一下。章遜繼續道:“不見清、民國兩代文人大家印鑒,又保存非常完好,可見是藏于民間多年。”
這話是沒明說,就差指出:“小子,你挖了誰家的墳?”可惜,陳燮是個外行,他沒聽出這里頭的奧妙。這畫是從明朝來的,你讓他去哪弄清、民國兩代收藏家的印鑒蓋上去?
“這些字畫的來歷,我不好明說。類似的字畫,我手里還是有一些的。”陳燮這個答案,聽著也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當然了,章遜是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的,陳燮肯定不是個盜墓的,這一點不難看出。一種人上人的氣質,不是盜墓者能有的。應該是從某個渠道得來的。
站在陳燮的立場,這事情也解釋不清楚,不如含糊一點。
大家都是聰明人,默契很快就形成了。章遜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推薦一個收藏家給你認識,收了你的禮物,不能不有所表示。”
陳燮出人預料的把董其昌那副畫也推到章遜面前道:“這幅畫也請笑納,絲雨這個人雖然腹黑貪財,但是信用不錯。剩下的兩幅畫,我也沒什么時間處理,拜托絲雨代為處理,這就算是勞務費了。”
這一下章遜的臉色真的不對了,變得異常嚴肅起來,看著陳燮好一會才道:“小陳,你手里的字畫,很多?都是沒有清、民國兩代收藏家印鑒的作品?”
陳燮直接給跪了,這老家伙太厲害了。這時候也沒啥可猶豫的,堅定的點點頭道:“應該都是這樣的作品,具體的來源我沒法跟您明說。”
章遜稍稍沉吟一番道:“我就是隨便說說,當不得真啊。如此規模的收藏數量,能做到這點的人真不多。大西還是大順,我就不追根問底了。”
陳燮笑而不語,大順他知道,大西是什么東東?不過這時候,只能硬著頭皮為微笑。
坐在一旁的錢絲雨,這時候眼珠子里都在冒藍光,挺胸收腹,雙手搓了搓,看著陳燮道:“廢話不多說,你的買賣我接了。這一次就算試試水,今后你的字畫我來出手,我要成交價的一成。”
陳燮也不是隨便拿捏的,冷笑著瞪眼道:“怎么不去搶?最多給你半成。”
錢絲雨笑道:“半成?你當是請民工呢?至少9個點。”
半個小時的拉鋸之后,最終達成協議,7個點。陳燮提供字畫,其他的都是錢絲雨的事情。行事利索的錢絲雨,直接在書房里打印了合同,簽字蓋章,陳燮簽字之后,從口袋里摸出一枚印章的時候,老章的眼珠子就不動了,伸手道:“等一等。”
陳燮手一抖,差點印章掉桌子上。章遜接過印章,仔細看了看道:“新刻的印章,刀工上佳,此人有深厚的書底。壽山田黃石,重量不下三十克,小陳,太奢侈了。”
錢絲雨道:“土豪什么的,最討厭了。”
陳燮頭皮都麻了,這印章是過年的時候,張瑤隨手丟給他的,說是閑暇的時候隨手刻的。
“不就是一塊石頭么?大驚小怪!”陳燮沒覺得有啥,還朝錢絲雨瞪眼。
錢絲雨掐死這貨的心思都有了,怒道:“壽山田黃石,一克能值一斤黃金。你手里拿的不是印章,是三十斤黃金。土鱉,氣死我了。”
章遜哈哈哈大笑起來,把印章放下道:“雨丫頭,你這就著相了。這東西,本來就是用來刻印章的,擺在家里才叫浪費呢。”
陳燮很不爽道:“喜歡是吧?下回給你帶一塊,三十克的。不,兩塊,給章老也帶一塊。”
這一下,就算淡薄名利的章遜,手上也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真切的認識到土豪是什么做派。錢絲雨可不管那么多,興奮道:“真的?”
陳燮冷笑道:“以后你在這么跟我說話,我就找別人去合作。”
錢絲雨頓時笑開顏,挨著陳燮坐下,伸手提他在胸前順氣:“別動火啊,消消氣。你是土豪,要理解我們這種窮人的心情。”開法拉利的窮人么?陳燮還是沒有反擊。
爺孫倆其實有很多疑惑,但是陳燮不說,章遜也沒法問,看陳燮的眼神清明,不像為非作歹之徒。錢絲雨則看重的是利益,她才不管陳燮的東西怎么來的。
婉拒了老夫妻留晚飯的好意,陳燮告辭出門。錢絲雨殷勤的開車送人,發現陳燮住的是五星級的希爾頓是,不免驚訝道:“你怎么住酒店?”
陳燮懶的解釋,不耐煩的回一句:“問那么多干啥?沒事就回去吧。”被這女的分走不少錢,陳燮還是有點心疼的。還是一個起點太低的問題,被人收點過路費也是無奈。
錢絲雨悻悻的哼哼:“過河拆橋,不是好東西。”車子倒出去不到五米,蹭的一下又回來了。“站住,我蟲草呢?”一嗓子,陳燮頓住了,回頭不悅道:“字畫還不夠你掙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我開銷大……。”陳燮及時的打斷:“行了,明天給你送五十斤的。”
錢絲雨沒有著急走了,目睹了小金山變成大金山過程,回味一下有必要。身后的汽車喇叭連連,門童客氣的請她滾蛋,這才驅車遠去。
陳燮臉上的輕松慢慢的變得嚴肅,坐在大堂里的沙發上,腦子里把今天的事情勾勒了一遍,最后的出一個結論,還是太著急了,露出的破綻太多。但是,陳燮無奈的發現,自己沒選擇。明朝和現代兩頭跑,很多事情都得自己來,隨著需要穿越的物資越來越多,時間根本就不夠用。累的像條狗似的,這個與他掙錢享受生活的初衷是相悖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找幾個人幫忙,成立個公司看來是不錯的選擇。除了燧發槍和青銅炮,其他的東西,可以交給別人去做。至于下屬們,有義務解釋么?
看看酒店的房卡,陳燮摸出電話來,猶豫再三還是撥號給楊麗麗。
“天啊,我還以為正式入住之前,你不會主動聯系我。”楊麗麗的聲音充滿驚喜,陳燮多少有點抱歉道:“對不起啊老同學,我是真的忙。這不剛回來,下午剛欠了一份合同。忙完了我立刻聯系你,晚上一次吃飯,有點事情請你幫忙。”
楊麗麗心中竊喜,高中畢業后讀職業學校,出來工作好幾年,她可是知道“人情冷暖”四個字怎么寫的。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不是誰都會放心的給她兩百萬去支配裝修房子。
有機會不抓住,那就是自己傻了。至于某些規則,沒看見售樓部好多美女盼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