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永安帝面色凝重的看著手中的密信,又復抬眼看著衛允,說道:“衛愛卿,此密信是何時發出的?”
衛允恭敬的回道:“回陛下,十日之前!”
“十日?”永安帝疑惑的看著衛允:“十日的功夫,便能將消息從銀州傳至汴京?”
衛允道:“陛下,十日之中,有七日的時間是花在了將消息從西夏的銀州傳至慶州,而從慶州將消息傳至汴京,只花了三日!”
“什么?”永安帝驚呼道:“三日便能跨越千里之遙傳至汴京?衛卿可知欺君乃是大罪!”永安帝目光微沉,灼灼的望著衛允。
衛允道:“回陛下,臣絕不敢欺君,之所以能夠只用三日的功夫,便能跨越千里之遙,乃是因為自汴京往西北沿途各地的衛所以及錦衣衛特有的信鷹之故!”
錦衣衛得信鷹天下可是獨一份的,當初培育的時候,就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將陜西至汴京一線,以及北邊的河北至汴京的渠道打通。
永安帝趙宗全臉色凝重,沉聲吩咐道:“來人,傳朕旨意,火速召桓王,威北侯,顧指使,還有韓大相公入宮覲見!有要事相商!”
在御書房當值的依舊是原先跟在元祐帝身邊的趙內官,永安帝親自下令,而且語氣頗為急切,趙內官自不敢怠慢,當即便命人火速出京,去往那幾位大人的府上宣召。
永安帝抬眸看著衛允,目光有些微沉,也不知是考較還是好奇:“衛卿覺得此役該如何處置?是戰是和?”
衛允恭敬的拱手躬身道:“自然要戰,而且要狠狠的戰,打出大勝,打出咱們大周的氣勢來,要讓西夏知道陛下的決心和魄力,同同時殺雞儆猴,威懾周邊各國,使其再不敢犯我大周疆土分毫!”
永安帝就這么直直的看著衛允,也不說話,目光灼灼,衛允微微躬身低頭,目光斜四十五度落在身前的地面上,語氣不卑不亢,徐徐道來。
“朕還有奏折要批閱,衛卿不妨先到偏殿等候,用些差點,待人到齊之后,咱們再一起商議出一個應對之策!”
永安帝看著面前桌案上堆積如山一樣的奏折,從容說道,似乎沒有聽到西夏即將出動二十萬大軍,東進入侵邊疆一樣。
衛允抬眼瞥了元祐帝一眼,隨即很快又低了下去:“微臣謹遵圣命,國事繁多,陛下還是要注意身體才是,莫要太過勞累!”
永安帝微笑著道:“趙內官,領衛愛卿去偏殿稍坐,命御膳房送些茶點果子給衛愛卿嘗嘗!”
“謝陛下!”衛允恭敬的沖著永安帝躬身一禮。
兩盞茶之后,桓王率先到了御書房,然后是威北侯沈從興,緊接著是大相公韓章,最后才是如今的京衛指揮使顧廷燁。
眾人齊聚在御書房的偏殿之中,不多時,趙內官走了過來:“諸位大人,陛下召諸位大人前去覲見!”
御書房。
永安帝一身滾黃龍袍,未戴冠冕,
眾人齊聚在御書房的偏殿之中,不多時,趙內官走了過來:“諸位大人,陛下召諸位大人前去覲見!”
御書房。
永安帝一身滾黃龍袍,未戴冠冕,看著眾臣緩緩走進,說道:“眾卿都來了!”
“參見陛下!”眾人沖著永安帝見禮。
桓王最先問道:“父皇,不知父皇如此匆忙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永安帝。
永安帝道:“此事便讓衛卿來向眾愛卿詳細解釋吧!衛卿!”說著,永安帝朝著衛允看了過去。
衛允站了出來,沖著永安帝拱手一禮,又沖著眾人禮道:“十日之前,錦衣衛北鎮撫司諜報司一處傳來損失了兩成的人手,將一封密信從西夏的國都銀州傳了回來,西夏國相龐藏,意欲發動二十萬大軍東進,入侵我西北邊境!”
大相公韓章定定的看著衛允,嚴肅的問道:“衛指使,消息可否屬實?”
衛允道:“這是錦衣衛諜報司一處丟了數十條性命才送回來的消息,大相公覺得是否屬實?”
“這··········”韓章被問到啞口無言。
永安帝說道:“好了,這等大事,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況且北鎮撫司的諜報司,乃是先帝命衛指使一手創辦的,為的就是防備周邊各國趁此時皇權交替之際,侵犯我大周疆土!朕信得過北鎮撫司的情報!”
“臣明白了!”大相公韓章臉色微動,沖著永安帝拱手躬身一禮,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衛允。
才繼續說道:“這龐藏原乃是西夏外戚,被西夏太后提拔為西夏國相,把持西夏朝政十余年,想不到此人野心竟然如此之大,把持了西夏還不滿足,竟還要染指我大周!哼!”
韓大相公一臉的氣憤,一副不屑的模樣,兩人同居相位,可韓大相公卻對龐藏這等架空皇帝,獨攬大權的權臣極為不齒。
永安帝目光微凝,沉聲說道:“龐藏此賊,狼子野心,竟敢不顧兩國盟約,膽敢公然舉兵進犯大周,端的不為人子!”
那雙凜冽的眸子當中,散發著狠厲的寒芒!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如今趙宗全剛剛即位,屁股都還沒坐熱乎,西夏便如此公然挑釁他的權威,這不是在公然打大周的臉,打他趙宗全的臉嗎!
若是這件事情不能解決好的話,先不說國力猶在西夏之上的遼國會如何,便是周邊那些積弱的小國只怕也會有樣學樣,是大周威嚴為無物!
必須給以西夏雷霆之擊,向天下各國展示大周的實力與氣魄,以威懾諸國,使其不敢再挑起戰事,侵犯大周邊境。
桓王和沈從興剛從禹州出來,雖然同樣不差,這幾個月也在不斷地充實自己,可如今也只是對于大周之內的情況了解不少而已,至于大周之外,西夏與遼國的事情,則了解不多。
倒是顧廷燁,皺著眉頭沉聲說道:“西夏鐵鷂子乃世間少有的精銳騎兵,西夏軍慣用的戰術便是以以鐵騎為前軍,鐵鷂子善用魚鱗陣,乘善馬,重甲,刺斫不入。
用鉤索絞聯,雖死馬上不墜。遇戰則先出鐵騎突陣,陣亂則沖擊之;步兵挾騎以進,便是遇上了數倍的敵人,也能攻而破之!”
鐵鷂子作戰多用魚鱗陣,當然不是什么文官陣形;說的文雅好聽點,就說他們的陣法叫魚鱗陣,說的不好聽了,那就是狼群戰術了。
簡而化之,也就是一個個小隊聚攏,然后朝對方防御陣形全部沖過去的隊形。
不過鐵鷂子皆是人馬皆披重甲,刀不能傷,箭不能破,簡直就是簡化版的古代坦克,鐵騎之間再用鉤鎖絞聯,借助馬匹的沖力,無須刀斧加身,光是那強大的撞擊力,便足以破陣殺敵,概莫能當。
若是讓鐵鷂子跑了起來,那在戰場之上簡直就是殺戮機器一樣的存在,所過之處,尸橫遍野,所向披靡,西夏鐵鷂子成軍至今,還尚未有過敗績,可見其厲害。
若非鐵鷂子是騎兵,不善攻城,大周可以據城而守,只怕西夏大軍早已越過榆林,直入三川,占據中原腹地了。
桓王也道:“顧大人說的不錯,西夏鐵鷂子乃是天下強軍,少有能及,昔日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便是憑借著鐵鷂子之利,硬生生的將西北之地據為己有,自立為帝。
太祖皇帝數次興兵討伐未果,反而損兵折將,損失頗重,最后只能在榆林一帶囤積重兵,駐堅城以御西夏!”
沈從興卻道:“鐵鷂子確實是一塊兒硬骨頭,不過自古以來,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戰事數不勝數,更何況咱們大周軍馬比之西夏大軍只多不少,再輔以奇謀,未必不能勝!”
桓王也眼睛一亮,神采飛揚的道:“不錯,父皇,我大周人才輩出,統軍之將無數,何懼西夏!”
顧廷燁卻忽然看了衛允一眼,目光幽幽,說道:“錦衣衛的黑甲軍,亦是天下少有的精銳,微臣在荊襄之時,曾有幸見識到黑甲軍的本事,若是此番能有黑甲軍之助,擊退西夏大軍的勝算便能再增三分!”
就連顧廷燁,也只說擊退西夏大軍,而非攻入西夏境內,將銀州收歸大周。
永安帝看向衛允,說道:“衛卿為何不說話?”
衛允道:“陛下,西夏大軍若是想要入侵我大周,勢必要從榆林攻入三川,榆林有英國公坐鎮,麾下亦有八九萬西北軍,雖數十年未經戰事,但若是依著城池,再有陜西布政使方賀文方大人在后方調度一應糧草補給,協助英國公,定能將西夏大軍阻攔在榆林之外!西夏縱有大軍二十萬,可短期之內,也絕無法攻破榆林!”
韓章也不禁點頭道:“二十多年前的榆林之戰,便是方大人負責輜重補給,相助鄭老將軍,將西夏十萬大軍阻在榆林之外一月有余。
這才奠定了之后的兩國罷戰言和,簽訂盟約一事,英國公又是百戰老將,功勛彪炳,戰功卓著,如今又有方大人從旁協助,英國公定能將西夏大軍攔在榆林之外。”
永安帝卻忽然話音一轉,沉聲說道:“先是荊襄叛亂,而后逆王謀反,再是西夏入侵,越是值此多事之秋,便越不能心慈手軟啊!”
顧廷燁眼眸微凝,亦沉聲說道:“陛下所言甚是,此番咱們定要給西夏雷霆一擊,以揚我大周神威!震懾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