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姐弟起爭執
第一百二十一章姐弟起爭執
江白圭看了梔子好一時。仿佛才認識她似的,突然撫掌道:“娘子說的太對了!”
梔子沒有閑心再與他討論鐘大人,將雇廚娘買床這些事體與他說了說,又將有人送床來的事情講了。
江白圭不以為然:“咱們才來一日,怎會就有人送禮?莫不是姐姐買的,沒告訴你,才讓你誤會了。”
梔子愣了愣,這還真有可能。江雅出去一趟,到下午才歸家,回來后又一直在房中沒出來,梔子一直就沒看見她,更沒機會說起家俱行送床之事。
“那我去問問雅姑奶奶。”
江雅的房間就在隔壁,梔子出門,吩咐了夏歡秋樂擺飯,這才去拍江雅的門:“雅姑奶奶今日可買了新床?”待見江雅一頭霧水,她便曉得,那床肯定不是江雅買的,只笑了笑,說了聲無事,回去說與江白圭聽。
江白圭聽過,道:“咱們頭上有鐘大人。不管誰人來送禮,咬定不收就是,免得三年過后被開了壞評語,真個是得不償失。”
梔子也是如此想,她從前不反對偶爾來點灰色收入,但今日見過聽過鐘大人的種種事跡,她早收了這些心思,只求江白圭安安穩穩將這三年官做滿。
第二日,江白圭去衙門,江雅依舊出門去逛,梔子則留在家里整理,她學了蔣夫人的樣子,明面上以鐘知府家為標準,讓人看著不至于礙眼,但暗地里,卻悄悄換了許多東西,一切以自己住著舒適為主。
至于種菜,她猶豫了兩日,還是沒有種,前后院就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就是全墾出來,也不夠吃,反而讓人連個落腳處都沒有,她相信,鐘知府不可能用她家是買菜吃還是種菜吃來衡量江白圭是否清廉。
下人她原本也想精簡幾個,但悄悄打聽了蔣刑庁家的下人,只比她家少一個。她便歇了心思,前面有蔣刑庁家頂著,她不去掐這個尖兒就是。
最讓梔子開心的,莫過于她在家俱行定下的大床,只用三日便做好,尹長福得了信,與趙大元雇了一輛驢車,將木板拉回來,隔壁鐘知府家的門房覺的好奇,走過來問,尹長福回說是墻壁有兩處被蟲蛀了,買木板來家是修葺墻壁,那門房從不知木板可以拼接成床,自然相信這番說辭,還幫著將木板搬進院子才離去。
木板搬進房中,尹長福按照家俱行木匠教授的方法,很快便將一架雕花大床拼接好。
江白圭從衙門歸家,一見這張簇新的大床,喜的抱著梔子就要行好事,梔子也是高興,兩人掩上門。好好的運動了一番才出門來用飯。
飯畢,江雅喚住準備離席的江白圭,道:“白圭你坐,我有事與你商議。”
梔子瞟了一眼起了話頭又遲遲不肯開口的江雅,估摸著江雅是不想讓她在旁,便往門外走,可她才邁了兩步,江雅又叫住了她,將她拉回到身旁坐下。
江白圭與梔子對視一眼,兩人皆覺的江雅今日舉止奇怪,簡直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江雅道:“我看中了一個鋪子,想開一間當鋪。”
江白圭與梔子同時吸了一口氣,兩人早料到江雅不會無緣無故跟來成都府,卻沒想到她想在成都府開當鋪!梔子突然很后悔一時心軟,答應了江雅同來成都府的事情。
江雅將二人的神色看在眼中,繼續道:“江陵的成衣鋪子我走之前兌了出去,這你們是曉得的,我總不能坐吃山空,得想法子賺錢才是。”
梔子不做聲,她曉得,這事江白圭是斷然不會同意的,她就不去做這個惡人。
江白圭沉聲道:“姐姐可曉得朝廷的律令?朝廷禁止官吏經商!你開當鋪,說出去,我這官還做不做?”
江雅不以為然:“這我自然曉得,但我是杜家人,我開當鋪,與你何干?再說,朝廷雖禁止官吏經商,但哪個不背著開鋪辦作坊?有誰去查?江陵人誰不知永福當是丁縣令開的?”
江白圭苦心勸道:“雖說你是杜家人。但都曉得你是我的嫡親姐姐,我如何脫得了干系?的確有許多官吏在任上開鋪做生意,可那是別處,成都府是鐘大人鐘青天做知府,他如何能容忍屬下開當鋪賺昧心錢?”
江雅瞪了一眼江白圭:“我懶得理你!”轉向梔子,挽起梔子的手,道:“我曉得你一向與我興趣相投,你來說說,我這個當鋪是開得還是開不得?”
梔子本來不欲得罪江雅,便只坐在一旁不說話,這時江雅問起她,她卻不得不說話,道:“開當鋪,一是要有豐厚的本錢,一件上好的玉器古物,動則需要幾百上千兩銀子,沒有幾萬十萬兩銀子,這門生意是做不成的。二是要有勢,不然,上門來鬧事的,同行擠兌的,這些你都無法應付,不出三月。你的當鋪便會歇業。這兩樣,雅姑奶奶可有?”
江雅并非莽撞之人,這些她早算計清楚,聽梔子一說,道:“弟妹真會講笑話,我若不備齊銀子,如何敢提開當鋪?至于勢……”她瞄了一眼江白圭,“這不是現成的嘛。”
江白圭被這一眼差點氣翻,哼聲道:“你休要將我扯進去,我再與你說一次,這當鋪無論如何你也不準開?”
江雅在江白圭跟前強勢慣了。氣道:“我就要開,看你能拿我怎樣!”
江白圭道:“只要你開,我就讓衙役封你的鋪子,指你盜用朝廷命官之名行騙,將你關入牢中!”
江雅指著江白圭的鼻子:“你敢!”
梔子看二人越說越不像,擔心吵起來讓下人聽見笑話,將江白圭推出門去,坐下與喘著粗氣的江雅道:“雅姑奶奶想想,你是如何到成都府來的?”
對著梔子,江雅將聲音放緩了些,道:“自然是坐車來的!”
梔子看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又道:“我是說,杜老夫人為何會同意你來成都府。”
江雅不解其意,但還是說了實話:“自然是敬著白圭是個正五品的官兒。”
梔子笑了笑:“這就是了,若是這個官兒讓人捋了,遭人笑話不提,就是家中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
江雅聽出梔子的意思,有些惱,道:“你們且放心罷,我對外不將白圭抬出來就是。”
梔子看勸不聽,也有些惱,道:“雅姑奶奶來了幾日,對鐘大人的事跡聽得不少了罷?在他屬下為官,自然不能去跟旁人比,凡事還是要謹慎些的好,免得被人揪住錯處,到頭來顏面掃地。再說,你不抬出相公,你的當鋪生意怎么做的成?”
江雅語塞,來任上之前,她就聽過鐘知府清廉的名聲,只是,她以為開一間當鋪不打緊,這才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跟來,哪知方才開口,就遭到江白圭與梔子的強烈發對。
梔子也不做聲。她看出江雅在猶豫。
許久,江雅才道:“罷了,我再想想罷。”
梔子略微松了一口氣,笑說:“那好,雅姑奶奶仔細想想罷。”
送了江雅,梔子回房,與江白圭道:“雅姑奶奶說要再想想,依我看,她是歇了心思。”
江白圭捶了一下身邊的桌子,氣道:“她這是被錢迷了眼,一點輕重都掂量不出!都怪我,當初就猜出她是為錢而來的,還裝作不知,讓她跟來了任上。”
梔子也后悔的捶胸頓足,但江雅是江白圭的嫡親姐姐,她不好表露出來,江白圭說的,她卻說不的,只勸道:“雅姑奶奶還算是好的,你想想,若是她背著你行事,將當鋪開起來,等惹出事端咱們才知曉,你能怎么辦?也只能為她善后。”
聽梔子這樣說,江白圭的氣也消了五分,道:“娘子,這幾日辛苦你,你一定跟著她,免得她又想出什么主意來賺錢。”
梔子道:“我總不能三年都與她寸步不離罷?”
江白圭一想也是,但一時又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再次轉頭來看梔子。
梔子見他一臉可憐樣,不忍心,應承下來,道:“惡人我可以做,但今后雅姑奶奶怪我,你可要說句公道話。”
江白圭連聲答應,為討梔子開心,又去與她捏肩膀,道:“過了臘月二十,衙門就要放假,等正月過完我才去衙門,這段空閑,我去街上擺個攤替人寫春聯,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擺攤之事江白圭從前就說過,但梔子只當她說說,從未放在心上,再聽他說起,仍未當真,打趣道:“加上通判大人的名頭,這春聯怎么著也得五兩銀子一副罷?”
江白圭捏的手軟,在梔子身旁坐了:“我今日問過,街上的春聯五文錢一副,我的字比那人寫的好看,是該貴一點,到時就賣六文錢一副。”
梔子見他不像是玩笑,道:“你快快歇了這念頭罷,你上街擺攤,這是丟朝廷命官的臉呢。”
江白圭道:“那就不去擺攤,到時我寫了春聯,讓尹長福趙大元兩個拿出去賣。”
梔子想打擊他兩句,但見他勁頭十足,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想他就是賺不到錢,只當練字也是好的,為鼓勵他,在他臉上香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