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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歸家與果子回話,自是實話實說,果子聽胡仲倫說要自己補衣服,心頭頓時便起了氣,心想自己每次好心好意要助胡仲倫,胡仲倫卻每次都拿話來拒,沒一次不惹人生氣,實在不知好歹!氣過一陣,才察覺不該當著二丫將嗔怒擺在臉上,只悶悶的應了聲,就再不說話。
卻說胡仲倫,待二丫走后也不著急吃飯,脫下衣服尋出針線,真開始縫起衣服來。六子捧著一個碗蹲在他身旁,看了他好一時,突然道:“胡家小子,你該不是喜歡二娘子吧?”
胡仲倫手下一滯,差點扎著手,遂丟下衣服,斥道:“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這話也是可以渾說的?”
六子撇嘴笑著,嗤道:“我說你小子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身無分文,地無一畝,還敢想二娘子那般人物?依我看,你老老實實的在蘭家做幾年活,說不定日后大娘子高興了,將二丫指給你也說不定。”
少年心思,陡然被人捅破,還用如此刻薄的話語取笑,只要有三分氣性的,面子上都掛不住,胡仲倫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握住拳頭就往六子臉上揮過去。六子也不是弱的,被這么一打,狠勁也上來了,丟下手中碗筷,撲上去與胡仲倫扭打在一起。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打了好一時,誰也沒有討著好,不是鼻中淌著血,就是兩頰淤青,可誰也沒有停下的意思。若不是路過的一人喝止兩人,還不知會打到何時。
梔子第二日見兩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曉得兩人定然干過架,先不訓斥二人,只問緣由,六子平日嘴上沒把門的,關鍵時候倒不是那不知輕重的,只回說是因為話不投機才干的架。
少年人年親氣盛,因為一點口角起爭執倒是尋常事,梔子并未當作一回事,只勸了兩句要和睦相處之類的話,就撇開話頭去吩咐兩人做事。
中午在飯桌上,梔子將六子與胡仲倫打架之事順嘴提了提,她的話方才說罷,果子與吳氏都揚起了頭,齊聲問:“傷成怎樣了?”
梔子將筷子上的菜放入口中,方才慢悠悠的道:“面皮上有幾處青紫,擔草挑水都來的,估摸著身上無傷。”
吳氏聽兩人無事,放下心來,不再提起打架之事。倒是果子,一臉擔憂,隔了好一陣,才說了句:“面皮都青紫了,這得多疼啊!”
家中只有這幾人,二丫便不另開一席,而是與梔子幾人同桌吃飯,她聽了,笑道:“兩個揮拳頭的不覺的疼,二娘子替他們操哪門子的空心?”
果子惱怒的瞪了二丫一眼,二丫平日放縱慣了,也不懼怕,吐吐舌頭,笑道:“奴婢說的是事實嘛。”
梔子見狀,心想二丫也須得約束一下,便收起笑容,道:“沒大沒小的,趕緊吃飯罷。”
二丫知梔子才是蘭家主事人,心中倒還是懼怕梔子,聽她說話,不敢多言,只低頭吃飯。
飯罷,天氣太熱,手心出汗滯針,無法坐下來做針線,一家人分別回房歇午。果子在床上烙了一陣燒餅,心頭到底放心不下胡仲倫身上的傷,見另一張床上的姐姐睡熟,悄悄起身去灶間生火煮雞蛋,好送去與胡仲倫敷臉去淤青。待雞蛋煮熟,她想起昨日要為胡仲倫縫衣服被拒之事,生怕這次又會被拒絕,自己臉面無處擱,就有些后悔自己多事。在廚房猶豫好一時,她才用一塊碎布將兩只雞蛋包了,拿著去偏廈,將二丫喚起來,道:“你將這兩只雞蛋為胡仲倫與六子送去,讓他們將臉敷一敷,免得讓人看見了反倒說我們歪待長工。”
二丫還在半夢半醒之間,沒大聽清楚,口中只恩恩幾聲,又被果子推了一把才算清醒,慌忙穿鞋下床,口中玩笑著:“有二娘子這般主家,我們做下人倒是有福了。”出門時又小聲補了一句,“只是可惜了這兩雞蛋,拿來吃多好。”
到了茅屋,二丫遠遠瞧見胡仲倫坐在門首,就將手中包著的雞蛋揚了揚,道:“二娘子念你們打架辛苦,一人賞了一個雞蛋與你們。”
胡仲倫聽的真真的,卻疑心自己聽錯了,怔怔的問:“你說是二娘子與我們的?”
二丫走近,將雞蛋往胡仲倫手中一塞,道:“除了二娘子有這般好心,還能有誰?”
雞蛋煮熟就用布包著,天熱又涼的慢,胡仲倫實打實的用手捧了,片刻功夫已是燙的齜牙咧嘴,知用兩只手不停的換著握。縱然燙成是這般,他還是雙目含笑,一絲絲的甜到心中去。
二丫哧了一句:“傻樂什么?”說罷,忘了與胡仲倫說雞蛋的用途,就折身往家中去了。
胡仲倫不知雞蛋用途,待二丫走遠,迫不及待的打開布包,取了一個在桌角敲破,迅速剝掉蛋殼,也不嫌燙,吹了兩口氣,囫圇就吃了下去。
吃罷,看了看碎布中還有一個雞蛋,心想這可是果子親手煮的,不舍得留給六子,可要是他占了這個雞蛋,又怕過兩日穿幫后讓人看低。想了好一時,方才將門鎖上,去秦家買了五個雞蛋,拿到茅屋用燒水的錫壺煮了,自己吃了兩個,余下三個留給六子。唯獨將二丫先前送來的那一個,悄悄藏在飲水的茶盅里。
果子坐在房中,聽院門處有聲響,估計是二丫回來,便開門出去,卻又不主動上前去問胡仲倫可曾敷了臉。二丫瞧見立在房檐下的果子,笑道:“回二娘子,雞蛋奴婢已經送去了。”
果子哦了一聲,到底沒忍住,問:“兩人敷了可見好?”
二丫答道:“奴婢只將雞蛋交到了胡仲倫手中,并未等他敷完就回來了。”
果子心頭失望,再次哦了聲,轉身進屋去。
二丫立在院中,只覺的二娘子今日好生奇怪,也沒細想,回偏廈繼續歇午。
到傍晚,六子來家與梔子說起買背簍之事,順便與梔子道謝,說多謝主家與的三個雞蛋。一句話,鬧的梔子莫名其妙,問:“我何時與你雞蛋了?”
六子更為奇怪,道:“午后不是大娘子讓二丫送去的嗎?”
在灶間幫二丫收拾的果子聽了,趕出來解釋道:“是我讓二丫送與他們敷臉的。”
梔子聽了倒沒什么,六子卻是曉得胡仲倫于果子有意,如今看果子瞞了人送蛋,料想她也并非于胡仲倫無意,他今日吃了蛋,倒像是托了兩人的好處……想著想著,他突然想起果子說的敷臉,便笑了起來,笑到最后,竟直不起腰來,好半晌,才道:“二娘子送蛋與我們敷臉的……胡仲倫也不知怎聽的,竟然全數拿來吃掉。”
幾人面面相覷,全跟著笑了起來。
笑罷,二丫曉得今日這事是自己的差事沒辦好,忙走到果子跟前跪了下去,道:“奴婢做事疏忽,還請二娘子責罰。”
果子心頭著惱,可她是軟性人,瞧見二丫自己先認錯,心頭氣也去了一大半,只囑咐二丫再煮兩個讓六子帶了去。梔子看在眼中,在人前不好潑果子的面子,背了人,敲打了二丫幾句,又教導果子,須得嚴厲時還是要嚴厲,不然等婢女騎到主子頭上去,再教訓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