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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6 相信我就別逞強

“他……他真的喜歡我么?還是一時沖動?”張曉影知道男人的沖動有時候并非出于本心,而是本能驅動,盡管她相信于果比一般男人冷靜太多,可本質上依然是男人。

于果卻在那一瞬間仔細翻看了她手臂、肩膀和所有跟手有關的地方,但沒有任何發現,因此眼神略有失望。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張曉影奇怪地問。

于果試探著問:“你有紋身么?”

張曉影不明白他的問題為什么這么沒頭沒腦,便說:“你以為混社會的都紋身啊?再說,我也不是混社會的。”接著,她又恢復了俏皮的態度,故作神秘地伸出食指:“不過我還真有紋身!”

于果繼續試探:“是我看不到的部位么?”

張曉影大為羞澀,低下頭,用蚊子一樣的聲音溫柔地說:“我身上……還有什么你不能看的部位……只要你愿意,你哪里都能看……”

于果正色說:“我相信你是認真的,但我也是在認真地問這個問題。”

“哦,你真嚴肅,”張曉影只得一個高腿,指了指腳踝:“在這兒有一個呢,紋了有兩三年了吧。我希望做一只鷹,展翅高飛自由自在,本來是想紋一只鷹的。可到了渴望àiqíng和白馬王子的年紀,我就更希望成為一只蝴蝶,能跟另一只蝴蝶出雙入對。鷹都是孤獨的,蝴蝶一般都是兩只,對吧?梁山伯與祝英臺……”

張曉影后面的那些話,于果都自動忽略了。但看到紋身后,于果心里一震,又仔細看了一下,是一只很精致的蝴蝶。看來,即便是紋身,也分技術和層次,張曉影這只蝴蝶不是別人可以模仿的,應該是出自幾乎是藝術家級別水平的高手,花費應該也是不菲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心中各種本來并不相交的謎團,終于各自伸出了一條已經能看得見的暗線了,這使得他總感覺因為自己猜測過于奇特而不大肯定的那些部分,漸漸變得嚴絲合縫起來。

“原來……都是一件事。”

張曉影聽到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不由得怔住了:“咋了?什么‘都是一件事’?”

于果莞爾一笑:“沒什么,只是辛苦你了……我確實很不忍心。”

張曉影愈發摸不著頭腦:“你到底在說什么?腦子燒壞了?不行,我得去說說路晨,什么玩意,抓賊就抓賊,老帶上我的師父老公這算怎么回事?這次抓賊抓到動物園獅虎山,下次指不定就去非洲大草原了,沒有她這么干的,我今晚就說說她!”

于果不置可否,和她走了幾步,突然問:“你最近夜跑么?”

張曉影神色黯然:“嗯,習慣了,除了大伯去世的那天晚上沒跑,其他時候都跑的。”

于果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張曉影有些郁悶:“你怎么跟我老是沒話說呢?我看昨兒個那打虎視頻,你和路晨有說有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口子呢!你這讓我多沒面子……”

于果忽然轉過來,用力摁了摁她的肩膀:“你答應我一件事。”

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張曉影的情緒振奮起來:“你放心,一百件也行,只要我能做得到!”

于果說:“你今晚準時出門夜跑,就跟平時一樣就行。”

張曉影啞然失笑:“我還當什么事兒呢!不用你說,我也一樣晚上夜跑啊!這那能叫答應你做一件事?我看你還是挑個難點兒的,富有挑戰性的事兒交給我吧!”

于果笑笑:“這件事就是最有挑戰性的。你幾點出門?都在哪一帶跑步?”

張曉影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一般都是九點出門,跑到十點半差不多吧。地點么,主要還是在南疃附近那幾條街。”

于果鄭重地說:“好,那今晚你務必嚴格按照平時的時間段和路段,進行夜跑。我就這么一個要求,請你一定答應我,要做到。”

張曉影本想問“為啥”,女人的好奇心都很重,尤其是她,是普通女人的數倍。但她看到于果那種眼神之后,就明白問也問不出什么,再說這本來就是自己計劃的一部分,因此也沒必要專門去做什么,還是按照往常那樣做,也就是了。

“好吧,誰讓我這么愛你呢?”張曉影狡黠地說,可話還沒說完,陡然間快如閃電地湊過嘴去,狠狠撮了一口于果的臉腮,接著快速跑開了。

于果也沒去抹,沖她笑笑,轉而招招手:“那zàijiàn,注意安全。記著,凡事別逞強,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別逞強。”

即便張曉影搞突然襲擊,他也一樣能順利躲開,因為差距太大了。可這不是一般的美女送香吻,張曉影面臨著巨大危險而不自知,萬一真的失去了她,自己卻又不能干預歷史,這就真的難以再挽回了。所以,還是讓她如愿以償吧。

張曉影卻深深為自己得逞了而得意,但因為大伯的去世,她始終也沒辦法開心大笑,心口總是堵得慌。這會兒,她當然并沒有理解于果的話,而是反問:“我當然相信你,可相信你為啥就不能逞強了?你今天說話真的怪怪的啊!”

于果朝她擺擺手:“我走了。”

張曉影心下黯然,要知道,長期住在童雅詩家也不是辦法,以后如何能更進一步,是令她最頭痛最苦惱的問題。今晚不適合去童雅詩家,還是在自家門口用跑步的方式盡情發泄一下吧。

走出門時,他發現仲老四的一輛奔馳車在門口等自己。仲老四雖然并不是善類,而且還是販毒殺人的窮兇極惡之輩,可畢竟也是個大人物,專門留下一輛奔馳車等自己,對自己也算是禮數周到;但與此同時,其本人也不會一起等,這也在表現禮貌的同時,彰顯了身份和輩分的差距。

車里空蕩蕩的,除了司機是個生面孔外,沒有任何一個人。這也是明智之舉,通過陶海江團伙團滅的教訓來看,人再多也沒有用,而且反而會顯得小里小氣,甚至有威脅之嫌。倒不如就派一個人來接應,反正于果說了要去,就一定會去的。

坐上車后,于果一言不發。司機以為他是緊張的,這也難怪,誰單刀赴宴不緊張?何況面對的,是黑道上心狠手辣的仲老四?等司機從后視鏡里望去,我靠,這小子居然睡著了!他傻嗎?一點兒也不害怕?

路上,他又接到童雅詩的電話,看來,童雅詩對他從張曉影以追悼會為名義的糾纏實在是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果然,童雅詩說,大家都不在家,讓他回來吃飯。

毫無疑問,路晨因為案子的事根本抽不出空,而譚晶晶大概也因為什么私事,今晚不在,張曉影也更不用說。童雅詩覺得今晚是難得的好機會,要享受二人侍jiè的浪漫晚餐。

于果是真不忍心拒絕她,而且童雅詩在他的心里,真的跟其他人不同,哪怕他和路晨、張曉影、譚晶晶都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朋友的情誼濃度,也依然沒辦法和童雅詩相媲美。

可他必須拒絕,因為今晚是他明日是否能取得決定性飛躍的關鍵時刻,他絕對要按照原計劃進行,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童雅詩聽到他的婉拒,當然十分失望,可她還是堅持溫柔地讓他注意安全。電話掛斷之后,于果愣神了好一陣,目光空洞。的確,他現在有太多的情感羈絆了,他明白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軟,不知今晚是否還能重現曾經無牽無掛,殺伐決斷的冷峻性格?

接著,路晨又給他打了個電話。于果覺得,坐在黑社會分子的車上,似乎不適合跟警察電話聊天,但他也清楚路晨是為了跟自己說說案情,而且也說明邱社會的案子并沒有實質性進展。

于果接了電話,路晨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慮:“多虧了你,案子才能進行到這一步,可是……邱社會身上藏著一根尖刺,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的,開始自殘,又大出血昏過去了,送到醫院里了。而馮蓉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已經瘋癲了,她爸媽哭成淚人了……“

于果不說話。

路晨試探著問道:“你不是會催眠嗎?你能不能把她的精神恢復?“

于果說:“你是想要我把她弄正常了,把記憶恢復了,有助于破案吧?”

雖然隔著電話,路晨還是臉上一紅:“雖然也有這個意思,但我們破案還不是為了早日捉拿兇手,還她一個公道?當然,你要是能把她的精神狀態給調養好,那就更好了……”

于果不愿承認,自己所謂的催眠是強行打開別人的大腦,只具備破壞性,并不具備修復性。再說,自己也不是心理學家,修復人的精神狀態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而且還未必能見效。對自己來說,時間就是金錢,這么長的時間可耽誤不起。

更何況,現在馮蓉是否能回憶起來,也不太重要了,邱社會到底為什么會選擇自殘,也不肯吐露秘密,而他只不過是嚴重虐待了馮蓉,并未殺人,這些看似讓一般人摸不著頭腦的事,很快就要有個完美的答案了。

于果又問:“嫌疑犯的真實身份,查清了么?”

“你說邱社會呀?沒有,估計是個黑戶,父母就應該是黑戶,一直沒辦身份證。但是他自殘的時候lìliàng很大,一個不小心被腳鐐絆倒了,甚至砸掉了牙齒,這明顯就是沒受過什么正規教育,甚至沒受過什么像樣的家庭教育所致。他說他初中學歷,估計也不是什么正規的中學……”

于果心念一動:“那些牙齒,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