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過了小大,春節就在眼前了,主山給每名藥女都備好了過節用的一應物品,甚至還有兩身新衣裳,從里到外都是上好的絲棉,繡花也精致得不像話。
小魚頭一回穿上這樣的衣服,顯得格外興奮,在阿容面前轉了好幾圈,總覺得身上這身衣服華貴得不像真的。
在試衣服的當口上,陸小寒敲門進來了,一看小魚在試新衣服,也拉著看了好一會兒:“我還沒去領呢,這衣服可真好看!對了,阿容,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問藥女比試的事,我聽姐姐她們說起過最近幾年的比試內容,好像都很難的樣子。”
“你想拿第一啊!”說這話時她可笑得頂頂的不厚道,畢竟陸小寒的功課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就算這些日子一直和她一塊兒,也還是沒有什么進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這小姑娘識字實在不多吶!
這話可說得陸小寒特別郁悶,看著阿容特苦惱的說:“第一,只要不是倒數第一我就滿足了,現在姐姐們都取笑我,說今年有人墊底,不用擔心會成為最后一名被逐出連云山去。”
被逐出連云山,可沒人跟她說過啊!嘖,要不要做這墊底的呢,可是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巧遇”過謝長青,這連綿的云山之中,大概也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主要是她不知道自己該去什么地方,偌大一個天下,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何況她近來對種藥、煉藥頗感興趣,所以也滿足于連云山這樣種藥草、學藥草知識的日子。
“小寒,你不會墊底的,你辯藥很好,種植也好,就是要考筆上功夫就弱了些,所以你一定不會墊底的。小魚,你也要努力了,不過郭藥師大人把你薦來了,就說明對你有信心,所以最努力的應該是我,這幾個月來全花在種菜上,到時候實地考核的話,一定會把我罵個狗血淋頭的!”這是阿容的苦惱,被罵得狠了也是件出風頭的事啊!
連云山每年的藥女春試都是抽幾個項目進行比試的,其中一項就是實地考核藥女的成績,用地里的藥材來判定先后名次。
好在每年都抽五項,阿容心想,自個兒也就這項拿不出手了,其他的應該都能過吧。
一場雪后,春節就到了,這一天間間藥房頂上都披了紅,鞭炮聲響了整整一天,時不時的就響一串,炸裂聲直響徹了整個連云山。三十這天是按例要要去主山會餐的,這時候才知道連云山的隊伍是多么的龐大!
會餐在主山的大場里,約有幾千平的大場平時是曬庫房里的藥材用的,這時候當然被當成了會餐的場地被裝點得處處紅紅燦燦。到大場里站在高一些的地方一眼望去,全是豆青色的上襖、各色素甲子以及深藍色的裙角飛揚著,大場里熙熙攘攘的大約有千余人。
唯一可以區別眾人身份的只有身上甲子的顏色,藥女著長甲子,藥童著短甲子。
沒出師房的藥女、藥童,著淺橙色、深橙色、深橘紅色,出師房的則有深淺不一的紅色、綠色到純粹的白色。阿容一看就知道,白色的最少那說明白色是等級最高的,紅色的次之,綠色的再遜一些,最低的當然就是她們這些穿橙色系的藥女、藥童了。
這時候岳紅遠遠見了阿容來了,連忙沖她招手:“阿容快來這里,我給你介紹我們藥山的姐妹。”
然后就拽著阿容到人群里,沖著幾名穿綠色甲子的藥女們一一介紹了,然后又拉著她到處轉了轉,連帶著小魚和陸小寒也跟著到處轉悠:“你看,穿白色甲子的是藥令,紅甲子的是藥侍,綠甲子的是出了師房的藥女。對了,待會兒藥師大人們也會過來,有兩名女藥師吶,待會你仔細看看,她們好了不起呢!”
在藥女們眼里,能做到藥師簡直就是登天了,而平時藥師們大多是不常見到面的,所以阿容到現在都只見過黃藥師和郭藥師。聽說連云山總共有十九名藥師,其中只有兩名女藥師,這兩名女藥師可都是寶啊!
因為過了年齡,所以不必入宮去,就留在了連云山里,成為了藥女們為之熱血沸騰的奮斗目標。
“好了不起,原來也有女藥師的!”陸小寒看了看四周,特別感慨,心里大約想,自己連師房都還沒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摸到藥師的邊兒。
岳紅見她們一臉向往,不由得又說道:“那當然,待會你們看了就知道了,她們一位姓楊一位姓鐘。唉……我做夢都想去楊藥師大人的藥山,聽說楊藥師大人是所有藥師大人里脾氣最好的。”
見岳紅這樣,阿容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你就不怕你師傅聽了不高興!”
……岳紅連忙看了看四周,沒熟人,然后拍了拍胸口說:“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其實我師傅人也很好的,就是老愛吼人吧,聲音比主山的銅鐘都響,猛一聽可嚇人了。特別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要是說話,大家伙就都別睡了!”
正在說話的時候,銅鐘響起:“藥師大人到……施禮……”
這時場中的所有人都朝著南面藥師們行來的方向深深地施了一禮,又各自退散到兩邊,讓出一條路來讓藥師們通過。十九名藥師都著白色衣袍,身上自是沒有甲子的,女藥師是白襖加朱砂紅裙,襟上都點了金線,衣服上前后片也都繡了花,花的面積也比藥女們袖邊、裙邊那點綴似的小花大得多,顯得華貴而且美麗。
其他藥師則身著直身道袍,說是道袍其實只是衣服形制的一種,寬袍大袖有點類似道袍,所以才取了這么個名字。白色的道袍上繡的各色花紋也極繁復而大氣,每一件衣服上的繡花紋樣都是不同的,這也和藥女、藥童們區別開來,每一名藥師在衣裝的襯托下都那樣的出塵絕俗,大場上千余人竟然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了!
所有人都看著藥師們從中間通過,緩緩走上高臺然后各自坐下。這時候連云山的大管事也出現在高臺上,看著下面說了幾句什么話,不一定大家都能聽得到,但估計也只是吉祥話之類的。
大管家說了幾句話后,銅鐘又響起,然后大場里千余人分做一百來桌各自坐下。菜也上極快,一碗接一碗的就被擺了上來,然后迅速開吃,這倒后現代的聚餐不太一樣,至少不用聽領導訓話,這個好。
阿容一邊歡快地吃著東西,一邊驚嘆于連云山的腐敗,這桌上的每一樣食材拿到外頭去都是極貴重的,但這時候卻跟不要錢一樣擺了滿桌。
吃過飯后,幾十人被分作一組,據說是去聽藥師大人們的垂訓,然后每一組聽完垂訓后還要去大管事那里領紅包。一聽還有紅包領,阿容就對連云山的財力越加好奇了,想她們平時吃好穿好,一年就交那么點藥材,夠什么呀!
她可不知道,每一位藥師、藥令煉出來的藥丸,每年能為連云山帶來怎樣驚人的財富。而且連云山按現代話來說,那是有中央財政支持的,每年戶部都要撥下不少銀錢來,而且內宮還要年年補貼一次。
皇商謝家,那能有虧本的生意嗎?當然沒有了!
聽完垂訓領紅包,然后所有的藥女、藥童都被許可,在十六之前可以自由出入連云山,也就是說,她們可以出去玩兒了。又給紅包,又讓出山,這不是明擺著讓她們出去花錢嘛。這就好比發了工資就遇上周末,太是時候了!
“阿容,明天一塊去京城吧!”
京城,謝家據說在京城,她不去,怕偶遇,穿越定律太可怕,自動送上門被偶遇什么的太不好了,所以阿容拒絕去京城的提議。陸小寒沒心思去,小魚是初來乍到,想在山里熟悉熟悉所以也沒去。
于是三個小姑娘在丁三七一里抱著零嘴兒圍著火爐,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著話場面倒也溫馨得很。
“阿容,直到十六主山的食堂里才會開伙,這半個月咱們得自己做飯,我就在你這吃吧,省得我還得自己開伙。”
這個提議阿容倒不反對,關鍵是誰做,要讓她做的話,那就有一個算一個的準備餓死吧。
“我倒是沒關系,關鍵是我不會做飯。”這柴火她不會燒,大鍋大鏟的她也用不來,炒菜這種事她不是不會,只是味道差點,所以她早準備了很多小點心和水果,預備就當減半個月肥。
“你竟然不會做飯,我娘說不會做飯的姑娘將來嫁不出去,阿容,你得學做飯!”陸小寒鄙視著阿容,這時代不會做飯的貧家姑娘非常之稀奇。
“那就嫁不出去吧!”那也比四出招惹強,阿容是這么想的。
琴棋書畫不會、柴米油鹽不分,看能招惹誰。
嗯,您不招惹誰,但是會有“誰”來招惹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