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號：176948）

正文第二百六十六章狼煙再起

作者：日日生

淵閣內，馬士英捧著一本賬冊，詳細地講解著這一年朝廷的支出與收入。

“隆武二年，各地繳五百二十萬兩白銀，銅錢三千一百萬，田賦米兩千萬石，糟糧四百萬石。其白銀多半為商稅，國公爺開了松江海運，讓咱們國庫充盈不少啊。”

張煌言也一臉的笑意，抿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地說道：“馬大人這話沒錯，天啟元年，整個天下的稅收也不過和我們相差無幾。如今四面用兵，國庫竟然尚有盈余，足見成效。”

侯玄演笑道：“松江只是一個開頭，龍潭港啟用之后，南直隸一帶的客商往來如云。今年只是一個開始，相信我們以后會越來越好。那韃子有八大皇商，泯滅祖宗之光，全心全意為異族獻血，到了不過是些庸碌小輩，抵不我金陵一個吳濟坤。”

龍潭港的修建，真的是修在了侯玄演的心坎里，可惜的是鄭芝龍仍然霸占整個東南沿海，商路到了那里堵了，不然獲利還要翻倍。

想到這里，侯玄演低聲咒罵了一句，正好被馬士英聽見。

馬士英順桿而，說道：“鄭芝龍這一次膽量見長，我們都拿下了肇慶府，他還恬不知恥地霸占著廣州府。當初他出兵，打得旗號是剿除叛賊，這下叛賊都快被押到金陵了，他還強占州府，明明是心存異志，想要列土封疆。”

一說起鄭芝龍，淵閣內的歡快氣氛瞬間消失了，這是整個南邊這半壁江山，最大的一顆釘子。

荊襄會戰之后，大小幾次戰役，將川黔云桂盤踞的各種勢力，犁庭掃穴一般，清掃了一遍。朝廷的政令所到之處，前所未有的高效，唯獨到了鄭芝龍控制的地區，朝廷如同擺設。

福建至官吏下至百姓，但知有鄭芝龍，不知有朝廷。儼然是一個化外之國，而且鄭芝龍不指望收民之稅斂財，反而是福建百姓多承他的恩澤，從海撈金。所以長期下來，鄭氏一家在福建聲望越來越高，百姓也都十分擁戴。

侯玄演嘆了口氣，說道：“最近鄭氏倒是挺老實的，除了霸占廣州府之外，沒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前些天，鄭芝龍還進貢了一批南洋珍，恭賀吾皇降生。”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陳明遇，插嘴道：“鄭芝龍久為賊人，這么安分怕是有蹊蹺，會不會在密謀大事。”

三個人相對一笑，馬士英說道：“陳閣老放心，鄭氏強在水師，可他的老巢在福建，相對朝廷用兵，無異于以卵擊石。實力差距如此，諒他有什么詭計，也只能保住自己而已。”

侯玄演內心贊同馬士英的說法，他也想不到，遠在東南和滿清相隔幾個省的鄭芝龍，會想到和滿人聯合。

顧及到陳明遇的顏面，侯玄演故意岔開話題，問道：“麗亨在廬州府，自從孔有德從大別山撤軍之后，一直沒有戰事。也不知道將士們在那里有什么短缺的，這些天可有書信往來？”

陳明遇性格豁達，笑道：“他那個人，當著面都說不到三句話，哪里還會寫信。”

廬州府天柱山下，厚土營的大帳內，閻應元和周武相對而坐。

閻應元的臉，依舊是面沉似水，他的這種獨特的氣質，時下被稱為沉穩大氣，再往后兩百多年，人們往往稱呼為面癱...

新皇降生的消息傳來，閻應元表致賀，還貢了廬州府產的一套房四寶。

周武添了一杯茶水，送到閻應元身前，問道：“將軍，北伐四營風火水土，風字營不說了，南征北戰，從不缺席；烈火營鏖戰荊襄，功勛卓著；水字營掀開北伐，渡江拿下維揚。剩咱們在這里，相持于此，寸功未建，弟兄們暗地里都在嘀嘀咕咕，長久下去，士氣不利啊。”

閻應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默然無語。

他早感覺到了，侯玄演用人是有考究的。不管他到了哪里，烈火營都緊隨其后。

先前侯玄演在蘇州，烈火營駐守鎮江，快馬一日能趕到；后來荊襄鏖戰，放著近的厚土營不用，從鎮江調烈火營入湖廣；如今烈火營駐守揚州，也是四營離侯玄演最近的。

侯玄演身邊的親衛，幾乎全部出自烈火營。雖然輜重、官職、爵位，侯玄演一視同仁，但是親疏有別。天下誰都知道，李好賢是越國公的心腹愛將，侯玄演不止一次，得了好的駿馬盔甲，都賞賜給了李好賢。烈火營前身是江浙剿恢義師，那是侯玄演起家的人馬。

閻應元自問，如果侯玄演真的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自己肯定不如李好賢堅定。

好在侯玄演扶持的，乃是正統的天子血脈，隆武帝的遺腹子。

“最近雨水甚多，提醒將士勤加查探地形，小心山頂泥沙石塊滑落。”

周武一聽，知道他不想在這件事多做討論，應諾一聲轉身離開。出了營帳，看到自己在青龍山時候的手下嘍啰陳日生正倚在多軍大旗的旗桿，跟旁邊的士卒大吹法螺。

周武臉色一沉，怒道：“日生，滾過來！”

陳日生晃動著肩膀，歡快地跑了過來，涎著臉笑道：“大哥，你叫我啊？”

“說了多少遍，在軍沒有大哥，你怎么是記不住。你現在帶人去附近山，查看有沒有滑坡的危險。”說完轉身走。

陳日生彎著腰目送周武離開之后，朝地啐了一口，罵道：“呸，當了官連自家弟兄都不認了，什么玩意。”

突然，一個小兵飛速奔來，一陣風似的竄進軍大帳，撲倒在地大聲喊道：“將軍，鳳陽府清兵，正在往滁州進發，已經打破了清流關，到了瑯琊山下了。”

閻應元一拍桌子，不怒自威：“為何現在才得到消息？”

“鳳陽連下暴雨，遍地澇災，打探消息更為困難。再加到處都是逃難百姓，等我們發現的時候，清兵已經到了滁州了。”

“都是哪些人馬？”

“濟爾哈朗統兵軍，左軍是孔有德，右軍是阿濟格。清兵原兵力，大半在此了。”

閻應元站起身來，說道：“滁州有失，金陵在鐵蹄之下，馬回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