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星期,孟書蘭無時無刻都在啃書,加上她跟葉苒不在一個宿舍,倒是沒什么接觸。
葉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哥,一邊走一邊看,慢騰騰的。
孟書蘭也沒管她,徑直越過,加快腳步。
倒不是想到避著這人,而是這天陰了一下午,看這樣子好像要下雨了。
時下村鎮上這條件,就算有車也是沒頂的那種,下雨可是很麻煩的,又冷又濕。
只是孟書蘭的運氣不佳,去到鎮口上一問,才知道剛剛走了一輛車。
雖說周六的下午專門有車子來鎮上拉學生做生意,可剛剛才走了一輛,接下來怎么的也要等二十分鐘左右。
這可難辦了,眼看就要下雨,她到底是等車還是走路呢?
孟書蘭正糾結著,就見前方的路口處有一頭騾子探頭探腦的。
不知道誰家砌的稻草垛子,剛好遮住了騾子的后方。
盯著那只黃中帶白,有一層白眼圈的騾子看了會,孟書蘭感覺熟悉。
這,好是顧寒松家那只騾子啊!
這么想著,孟書蘭走過去了,然后她便見到顧寒松了,坐在車頭,手里拿著竹條子,目視著遠方。
見到孟書蘭過來,他也瞄了一下,不過就是一眼,便移開了,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孟書蘭:“……”
一個星期過去,上次的氣她已經自我消化掉了,可這人的態度,實在讓人牙癢啊。
孟書蘭張嘴,正想要說點什么,車欄后一個人影站了起來,見到孟書蘭就笑。
“姐,放學啦。快快快,上來吧,剛好咱們也要回去了。”
小伙兒戴著八角帽,一身舊軍裝,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正是沈程遠。
孟書蘭愣了一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天賣毛線的小伙子嘛。
他怎么在顧寒松的車上,他這是搭車還是兩人認識啊?
孟書蘭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問一直盯著腳尖的顧寒松,“要回村?”
顧寒松很是隨意地抬眼看著前方的路面,“回吧。”
回吧,這叫什么話?
不過……
孟書蘭眨了眨眼,這人居然回自己話了,而不是趕著車子直接離開。
可以啊,有進步。
孟書蘭:“帶我?”
顧寒松沒吭聲,而是將騾車趕到了路面上。
得,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孟書蘭將自己的包先放好,扶著車沿直接爬上去了。
沈程遠本來想拉她一把,又像是想到什么,默默將手背到身后去了。
孟書蘭坐好,車子緩緩動了。
只不過還沒走兩步,就聽見有人在叫,“誒,等一下等一下,顧寒松,你等一下。”
孟書蘭扭頭看去,就見到葉苒拎著東西追上來了。
這人,也想搭便車啊。
想到上次搭了她家的車葉苒還要專程在宿舍樓下等著告誡自己,孟書蘭就不高興,暗自翻了個白眼。
孟書蘭的嫌棄葉苒看在眼中。
如果可以,她肯定不想搭顧寒松的車。
不單單是因為孟書蘭在上面,對于顧寒松這個人她也是不怎么喜歡的。
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泥腿子,還故作清高,傲氣得不行,要不是快要下雨了,誰稀罕坐他的破車啊。
可是沒辦法,今天她已經讓哥哥別來接了,眼看就要下雨,有個車就趕緊坐,不然一會淋雨不說,還有可能要自己走回去。
只可惜顧寒松理都沒理她,還揚了一下鞭子。
孟書蘭一見,暗中偷笑,不過一想到自己上個星期也被這么對待過,就笑不出來了。
“喂,顧寒松!”
葉苒背著一包東西,又因為從小嬌生慣養,根本追不上,眼看著車子走遠,她氣得跺腳。
“什么玩意兒,泥腿子配書呆子,臭狗屁。”
葉苒就這么隨口一罵,之后卻是愣住了。
顧寒松帶孟書蘭卻不帶自己,他倆不會是有點啥吧!
葉苒可沒忘記,當初他們幾個在公社上小學的時候,顧寒松對孟書蘭,那是當親妹妹一樣護著的啊。
有了這個猜想,葉苒笑起來了。
一個高中生跟鄉下泥腿子,有點意思。
另一邊。
孟書蘭根本想不到葉苒那些惡心人的心思,此時正在跟沈程遠說話。
沈程遠性格外向,是個閑不住嘴的,一會問這個,一會問那個,沒多會便將孟書蘭在什么班,家里有幾口人全都弄清楚了。
孟書蘭也問他,“你們剛剛將車子停到那個草垛后面干嘛?”
交談了幾句,孟書蘭也了解到他不是搭車的,而是跟顧寒松認識。
這事啊……
沈程遠下意識撓了下頭,笑道:“等人。”
等人?
孟書蘭好奇看了看他跟一直在前方趕車的顧寒松,“等誰啊?”
別說她亂想,怎么好像在等自己似的。
畢竟她一來,車子就走了啊。
沈程遠抿唇笑,有些話想出口,卻突然又拐了彎,之后道:“等我大表哥。快一個小時了,他都沒來,沒辦法,眼看著要下雨了,只能先回了。”
噢,這樣啊。
差點兒又自作多情了。
孟書蘭呵呵笑。
也是,顧寒松能同意讓她搭車已是不易,怎么可能專程過來等她呢。
沈程遠也呵呵笑,然后一翻身,直接下了車。
孟書蘭:“???”
“你干嘛?”
沈程遠指了指不遠處的村子,“我家就住那里面,到啦。”
“啊?”
趕情他家就在鎮邊上,可這么近,你坐什么車啊!
孟書蘭張大了嘴巴,剛剛壓下的那些心思又涌了上來。
已經活過一世了,她已不是當年小女兒時的扭捏性子,轉頭就問:“顧寒松,你是專程在那兒等我的嗎?”
其實就算他是專程在那兒等自己,孟書蘭也覺得沒什么。
上一世他就說過,他一直記掛著兩人小時的情意,只是當時的他不懂得如何去跟自己來往。
所以,別看他此時臉冷,心里肯定是熱乎的。
孟書蘭這話說得太過于直白了。
在這個保守的年代,很難讓人不多想。
顧寒松后背一下子就崩直了,在孟書蘭話音落下的那一瞬,他就接過了話頭,“胡說八道什么呢!”
口氣很硬有點兇,認真分辨,里面還藏著一絲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