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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恨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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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要跟紀曉棠私下談談,顯然用意不善。鳳\/凰\/更新快無彈窗韓太后明明看出來了,卻并不阻攔,反而提醒紀曉棠,長寧是為了這天下要去和親,要紀曉棠多擔待長寧。

韓太后這等于是說了,不論長寧怎么過分,怎么對待紀曉棠,紀曉棠都得忍著。

紀曉棠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

“長寧妹妹要跟我單獨聊聊,實在是太好了,我也正有這個意思。……畢竟,誰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長寧妹妹一面呢。”紀曉棠說的云淡風輕,韓太后和長寧卻都變了臉色。

紀曉棠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了。

長寧注定是要去和親的,這一去,如果沒有意外,長寧是再沒有機會回大秦、回京城了。她和紀曉棠之間,再也不會見面。

紀曉棠的話柔柔軟軟,其實卻鋒芒畢露,根本沒有任何柔軟的意思。

鄭桂在一邊就拿了帕子掩住嘴,眉眼間都帶了笑意。她早就看出來了,自從紀曉棠嫁入安王府,對于韓太后也好,對長寧也好,都不像從前那樣忍耐。紀曉棠不僅敢教訓長寧,還敢跟韓太后嗆聲,如今更當著兩人的面挑著兩人的痛處說。

這樣的紀曉棠,鄭桂簡直是太喜歡了。

鄭桂還知道,紀曉棠這樣,韓太后和長寧卻奈何不了紀曉棠。這樣的紀曉棠就不僅僅是讓她喜歡,更讓她欣賞和敬佩,雖然這欣賞和敬佩中還帶了警懼。

紀曉棠說了這句話,隨即就站起身,跟在長寧的身后。從從容容地往大殿外走去。

長寧腳步飛快,腳下卻似乎沒有根兒似的,出了大殿還踉蹌了幾步。紀曉棠卻不著急,不遠不近地跟著長寧,仿佛閑庭信步。

顯然,兩個人的心境,此刻就如同她們的步履一般。

長寧并沒有走遠。甚至沒往偏僻處去。她只是將紀曉棠引到了慈寧宮大殿后一個小小的花園。這個花園,是韓太后召集能工巧匠特意建造的,園中擺滿了各色稀罕的盆景。還有一塊不大的太湖石,上面鐫刻著三個字“萬景園”。

這是韓太后御筆親書。

韓太后喜歡盆景,她平時很少往御花園去,閑暇時就常到萬景園中走走。

長寧走到萬景園中這才站住了。回過身來,等著紀曉棠接近。

一邊服侍的人都留在了萬景園外。顯然,她們都認為,長寧帶紀曉棠來這里是不懷好意,還不知道要怎樣磋磨紀曉棠。

而無論長寧對紀曉棠做什么。她們都會假裝看不到。

顯然,韓太后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長寧在紀曉棠的身上好好撒撒氣。

紀曉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微曬,卻不以為意。還將跟著自己服侍的人也留在了萬景園外。

程嬤嬤有些擔心,不肯留下。

“王妃稍等等,我這就想法子,使人給王爺傳信兒……”雖然是在慈寧宮中,但是危機時刻,程嬤嬤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紀曉棠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嬤嬤放心,長寧不會把我怎么樣。”紀曉棠告訴程嬤嬤,她了解長寧,此刻的長寧是不會對她動手的。

而且,即便是動手,長寧也不是她的對手,而她也沒有打算容讓長寧、自己吃虧。

紀曉棠胸有成足,慢慢走近萬景園,在長寧的跟前站住了。

長寧的眼圈紅紅的,眼睛里也帶著血絲,顯然這些天她沒少哭,且必定是心事重重,無法安眠。

紀曉棠打量著長寧,等待長寧自己開口。

“……你說,蠻人讓我去和親,阿佑怎么會答應呢?”長寧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紀曉棠微微一怔。

和在大殿中的時候并不一樣,長寧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火氣。她的目光雖然看著紀曉棠,但是目光的焦點卻并不在紀曉棠的身上。

長寧似乎是透過紀曉棠在看著什么其他的人。

紀曉棠輕輕的嘆氣。

她記得,前世大約這個時候,大秦和北蠻也曾經有一次議和。北蠻同樣要求公主和親,長寧是大秦唯一的公主,卻并不是去和親的。

去和親的女孩子,是先皇的大皇子所生的一個女兒,自幼在偏遠之地長大,幾乎沒享受過什么正經的皇家待遇,卻在這個時候,被封為公主,送去了北蠻和親。

紀曉棠恍惚記得聽人說過,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似乎還不滿十四歲。而到了北蠻,那個女孩子連一年都沒有熬過,就過世了。

女孩子是怎么死的,沒人知道。

而女孩子一死,大秦和北蠻之間的戰事立刻重啟。

現在,去和親的注定是長寧。

紀曉棠輕輕的嘆氣:“阿佑并沒有答應。”

祁佑年送來的奏折上表明了態度,他作為主帥,不能決定是戰是和,這個決定,是韓太后和隆慶帝做出來的。祁佑年表示他完全聽韓太后和隆慶帝的命令。

如果帝后不讓長寧和親,而是主戰,祁佑年會在戰場上流干最后一滴血。

“我知道!”長寧突然抬手掩住面頰,低低的哭泣了起來。

她去和親,此去再難活著回轉,她不恨祁佑年,不恨眾朝臣,甚至也不恨紀曉棠,她真正恨的是韓太后。

是韓太后,她的親生母親,親自做的決定,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烈火之中。

紀曉棠早就看出來,長寧找她說話,看著來意不善,卻并不會將她怎么樣,因為長寧現在恨的是韓太后。

母女反目,長寧只是震懾于韓太后的淫威,所以才表面上屈服了而已。

“紀曉棠我問你,你那么了解阿佑,你說。阿佑會不會救我?”長寧抽泣了一會,才將手拿開,露出一張哭的發紅的臉來。

長寧往北蠻和親,勢必要經過鎮山關,長寧這樣問紀曉棠,因為她心里頭懷著這樣的念想。長寧希望祁佑年會將她截留下來,不讓她去北蠻和親。

紀曉棠看著長寧。她沒有回答長寧的問題。反而問長寧:“你認為呢?”

“我……”長寧略微愣怔,一雙眼睛又開始有些放空。“阿佑會救我的。”

長寧的語氣,幾乎帶著幾分夢幻的意味。

紀曉棠知道。祁佑年絕不會像長寧所希望的那樣做,然而她卻并沒有反駁長寧。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

“阿佑只是邊軍的統帥,他要聽太后和陛下的命令。”紀曉棠只是淡淡地。實事求是地說了這么一句。

長寧卻立刻又有些歇斯底里。

“不、不會的,阿佑他一定會救我!”

紀曉棠沉默。

長寧看著紀曉棠。臉上神色數變。

“是了,是母后和皇兄答應讓我去和親的,阿佑怎么會違背母后和皇兄的意思。你不還是嫁給了我四哥,阿佑也沒怎么樣不是!哈哈。哈哈……”

長寧突然大笑起來。

“阿佑不曾為你,也不會為了我!哈哈,紀曉棠。在這一點上,咱們半斤八兩。在阿佑的心里頭。咱們是一樣的,我沒有輸,我沒有輸給你。”

說到最后,長寧已經有些語不成句。

紀曉棠微微垂下眼簾,隨即就轉過身朝萬景園外面走去。

她沒有必要告訴長寧,祁佑年為了她是什么都肯做的,是她說不,祁佑年只是遵從了她的意愿。

紀曉棠走出了萬景園,方嬤嬤等人忙都擁上前來。

“將長寧公主帶回去好好歇歇吧,”紀曉棠鎮定地吩咐道,“她的心情很不穩定,需要多休息。”

長寧現在的心理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和紀曉棠在祁佑年心中的地位相當,這種想法是長寧唯一的救命稻草。

走回慈寧宮的大殿,紀曉棠給韓太后行禮。

韓太后飛快而且仔細地將紀曉棠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發現紀曉棠毫發無傷,且態度從容閑適。韓太后心中嘆息,看來長寧還是沒能將紀曉棠怎么樣。即便是她明顯的袒護,長寧對紀曉棠也是無可奈何。

“怎么,你們說完話了。”韓太后心中雖是那樣想,表面上卻一絲不露,只是很慈祥地笑著問紀曉棠究竟跟長寧說了些什么體己話。

“公主的情緒不太穩定,或許說了一些話,我并沒有聽懂。”紀曉棠含糊地答道。

“哦!”紀曉棠這樣的回答,讓韓太后頓生疑竇。

不等韓太后繼續追問紀曉棠,方嬤嬤就急急地走了來。她走到韓太后的跟前,行了禮,低低的聲音說了一番話。

韓太后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曉棠,你真的沒有跟長寧說什么刺激她的話?”韓太后的語氣就有些不善。

紀曉棠既不害怕,也不著急。

“回母后的話,我確實沒跟長寧妹妹說什么。如果母后一定要問,長寧妹妹似乎提起過阿佑,她說阿佑會救她的。”紀曉棠的語氣有些平板。

韓太后的臉色越發的青了,可紀曉棠的這些話卻完美地堵住了她的嘴。

韓太后不再追問紀曉棠,她心不在焉地又與紀曉棠和鄭桂說了幾句話,就發話讓兩人離開。

“上了年歲,長寧的事讓我心力交瘁……”韓太后說她要早些休息了。

紀曉棠知道,韓太后這是急著去看長寧。她自然不會說破,就和鄭桂一起告辭從慈寧宮出來。

出了慈寧宮,鄭桂就將服侍的人略微支了開去,一面靠近紀曉棠,低低的聲音向紀曉棠詢問。

“……說是長寧有些神志不清,曉棠妹妹,你們究竟說了些什么?”鄭桂看著紀曉棠,兩眼閃閃發亮。

顯然,鄭桂認為長寧的狀態是紀曉棠杰作。

紀曉棠與長寧早就是冤家對頭,紀曉棠之所以沒能嫁給心上人的原因,也是長寧。所以,現在正是紀曉棠對長寧落井下石的最好機會。

鄭桂認為,紀曉棠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紀曉棠微笑。

“我什么都沒說。我也不用說什么。就算長寧有什么,那也與我無關。長寧現在這個樣子,只跟一個人有關。”

“你是說?”鄭桂眨了眨眼睛,漸漸地有了些了悟。

紀曉棠點頭。

“哦……”鄭桂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這也怪不得了。……一直那么疼愛她,如今卻親手送她去北蠻和親。”

知道長寧恨韓太后,鄭桂笑的越發開懷了。

“曉棠妹妹。我怎么覺得。今天的天特別的藍呢!”鄭桂微微仰頭,笑著說道。

紀曉棠也略微抬頭,就看見禁宮上房的一片藍天。

今天固然是晴天。可天空卻未必就比平常更藍更清澈。

一切,都是因為心境。

鄭桂開心,紀曉棠當然也不會難過,但是也沒有特別的開心。在長寧這件事上。她現在已經完全撇開了感情的因素。

對于她來說,長寧已經死了。就在剛才。

北蠻的使團隨大秦使團終于來到了京城,秦震作為隆慶帝的兄弟,大秦的親王,就被韓太后和隆慶帝下旨安排先行接見了北蠻使團。

秦震要去管驛見使團。紀曉棠也不打算留在安王府。

紀二老爺回來了,紀曉棠打算立刻往馨華堂去探望她的父親。

“也好,曉棠你先去。我辦完了正事也會過去。”秦震告訴紀曉棠,除了探望紀二老爺。給紀二老爺接風,他還想跟紀二老爺好好地談一談。

紀曉棠點頭說了一聲好。

夫妻兩人前腳后地出了安王府,紀曉棠很快就到了馨華堂。

紀二老爺已經隨同使團見過了韓太后和隆慶帝,也在衙門里交代完了差事,此刻剛剛回到家中。紀曉棠趕到的時候,馨華堂上下都是一派久別重逢的歡快。

“爹爹。”紀曉棠微微屈膝,給紀二老爺行禮,親熱地喊了一聲。

“乖女兒。”紀二老爺眉開眼笑地,還不自覺地用了以前紀曉棠未出嫁前的昵稱來叫紀曉棠。

眾人都笑了。

“爹爹這一番可辛苦了。”大家落座,紀曉棠打量紀二老爺,一面給紀二老爺道辛苦。

這一番往鎮山關去與北蠻和談,顯然是件非常辛苦的差事。紀二老爺又消瘦了一些,平時總是刮的干干凈凈的下巴上如今布滿了胡茬。

“黑了,瘦了。”紀老太太也在打量著紀二老爺,就心疼地說道。

“臉也糙了些,都說北邊風沙大,看來是真的。”紀二太太比別人看的都更為仔細,就說紀二老爺的皮膚都變的不好了。

紀二老爺卻不以為意。

“不妨事的,你們看,我身子骨不是好好的嗎?”紀二老爺說,這次從鎮山關回來,他甚至覺得身子骨比以前還結實了,而且,人看起來也更加老成。

紀二老爺表示很高興。他是白面書生,人長的還面嫩,平時為此頗有些苦惱的。

“這人啊,看來還是需要去外面歷練歷練!”紀二老爺又說道,一面還看了紀三老爺一眼。

兄弟兩個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都開懷地笑了。

紀老太太和紀二太太卻都立刻警覺了起來,他們擔心,紀二老爺出去了這一次,也會像紀三老爺那樣一顆心變野了,以后在家里待不住。

兩個人都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紀三老爺大笑。

“看來,我并不是家里的異類,這肯定是咱們紀家的祖傳。”

紀二老爺卻笑著安撫紀老太太和紀二太太,他不會像紀三老爺那樣的。他是一個文官,就算是被放了外任,也是安安穩穩地在一地做官,而且肯定得帶上家眷。

“……會一直侍奉在老太太身邊,只是老太太別煩了我。”紀二老爺貌似平常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絲的深情。

這就是紀二老爺對紀老太太的孝道了。

紀老太太當然明白,眼圈微微發紅,一面笑著點頭說好。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也都笑了。

紀曉棠在一邊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瞧著。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眼中滿滿的都是對彼此的深情,他們的這種眼神,紀曉棠是從小就看慣了的。

“爹爹……”被暫時冷落在一邊的長生就挨過去,靠在了紀二老爺的腿上。

“長生……”紀二老爺立刻將長生抱進懷里坐了,接下來,他的眼睛里幾乎就只有小兒子,再沒別人了。

紀曉棠看著,微微有些惆悵。

原本那個位置是她的,現在換了長生。

紀曉棠忍不住笑了。

秦震果然在接待了北蠻的使團之后,就來到了馨華堂,大家重新見禮,相互之間又有一番寒暄。

等眾人都坐下,秦震就向紀二老爺詢問起了和談的情況。

和談的過程早已經有奏報送進京城,秦震都是清楚的,但是他更愿意聽聽紀二老爺這個親歷者是怎樣說的。

紀二老爺告訴秦震,和談很順利,蠻人并沒有傳說中那么囂張跋扈。

“這應該多虧了阿佑。”紀二老爺感慨地道。

若不是祁佑年先打怕了蠻人,若不是祁佑年故布疑陣,讓蠻人對大秦的軍力心里沒底,根本就不會有和談,更不會有北蠻的讓步。

可以說,這次北蠻提出的和談條件,除了長寧和親這一條之外,并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

而將條件談成這樣,大秦的使團也功不可沒。

“韓非是有大才!”紀二老爺贊了一句。

非是,是韓克讓的字。韓克讓自入朝為官,表現只能說平平,卻在這次的和談中大放異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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