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瞞是瞞不住的(一)
第一百四十八章瞞是瞞不住的(一)
因江白圭是個官兒。胡仲倫方才講話才提了提“姐夫”,不過在他心中,敬重的還是梔子,并未指望江白圭拿主意,但見梔子一副以江白圭為首的樣子,很是詫異:“那……我便依姐夫之言,將銀子收下,不過這筆銀子我不能要,還是姐姐姐夫留下罷。”
江白圭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就將銀子添做本錢開鋪子。”說罷,他想起昨晚的事,便想說將來這一份利錢分與江雅,又怕講出來會惹梔子動怒,當著胡仲倫吵起來不好看相,只望向梔子。
梔子與他做了一年多夫妻,哪里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江雅身家不菲,讓她這個窮人去接濟,實在是笑話,是以只裝作未見,道:“就要晚了。你還不趕快去衙門?”
江白圭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講出來,與胡仲倫告了辭,慢騰騰的往外走。
待江白圭走遠,胡仲倫也起身告辭,稱還要出門攬活。
梔子請他重新坐下,道:“我這兩日想了想,咱們手中銀錢不多,又有這么多張嘴吃飯,凡事都須得穩妥為上,不熟悉的行當不敢下本錢,熟悉的,又能做的,恐怕只有開繡品鋪子這一路了……”
不待梔子講完,胡仲倫就開始搖頭:“姐姐說這鋪子由我打理,可我一個男子,又不懂繡品,如何打理?”
梔子笑道:“劉掌柜不也是男子?我從前看了看,成都府賣的繡品,無論普通的香囊錢袋,還是掛屏座屏條屏,俱是采用的暈針、鋪針、截針三種針法,而與疊針繡和連云繡針法迥異,相形之下,疊針繡和連云繡更為華麗。因風格不同,不用擔心鋪子無生意可做,鋪子一開。自有喜愛華麗繡品的人追捧。”
劉掌柜賺錢在前,她在后跟風而已,從前不想做這項生意,一來是本錢不夠,二來是覺得正當做生意,她實在比不過成精的劉掌柜,如今到了成都府,可再沒有劉掌柜了。
說到針法,胡仲倫是兩眼一抹黑,不過他從前經常替梔子賣繡品,曉得梔子手藝不凡,她既然這樣講,肯定有她的道理。
梔子皺眉道:“只是咱們的繡品鋪子專賣疊針繡和連云繡兩種繡品,繡娘就是個大問題,須得請了人來從頭教,這鋪子一時肯定開不了,從前齊嫂子兩個,也是在娘親跟前學了半年,才略有成就的。”
開繡品鋪子的想法她兩日前就有,一直也是因這個原因才未提,左思右想下。她還是覺的雖費力些,但終究保險。
這事胡仲倫自然知曉,他想了想,道:“不然,咱們先將鋪子打開,賣些收來的繡品,就像劉掌柜從前那樣,等繡娘都學會了,再將收來繡品撤下,重新擺上新的繡品。”
梔子搖頭道:“不行,一旦客人來過一次,覺的無特點,就再不會來,到時咱們擺上新的繡品,無人來看,誰又知道是好的?”頓了頓,道,“尋鋪子、買器具、打柜臺這些事情,也要一兩月才能完成,這兩月,一來可以教授繡娘,二來我也能趕制一批繡品,再加上從前我解悶時做下的成品,勉強可以讓鋪子開起來。鋪子開起來,咱們不賣柜中的繡品,全采用預定的法子,約定交貨的時間,再由我來繡制。”
胡仲倫眼前一亮,旋即黯然:“姐姐只一雙手。如何做的過來?”
梔子如何不知,不過她的想法是,定制是用來維持鋪子開下去的一個法子,也是用來宣傳的,緩沖一下顧客對連云繡和疊針繡的接受時間。
她將心中的想法細細的與胡仲倫講了。
胡仲倫還是覺的不妥:“不說這半年繡娘的花用,就是鋪子的開銷也不小,專用來讓人看,豈不是虧本?”
梔子嘆道:“我也心疼這筆開銷,但要開繡品鋪子,這筆花銷就不得不用,省不下來的。繡娘教授出來,咱們將來就算離開成都府,也可帶上,到哪里都能將繡品鋪子開起來。”
胡仲倫點頭:“卻也是。”
梔子笑道:“你別去攬活了,去尋牙人打聽打聽鋪子的事情,對了,不要圖便宜去尋那些太過偏僻的鋪子,如果可以,就撿成都府最大的幾家繡品鋪子旁邊的打聽。”
胡仲倫應下,辭了去。
梔子送罷胡仲倫,換了身衣衫,抱著巧巧去古井巷與長輩問安。她到時,老夫人跟江夫人正準備出門。說是聽說江雅病著,要去看望。
梔子自曉得是怎么一回事,長輩要去,她這做弟媳的不好躲開,立刻稱要同去,又見兩人手上空空,猜想兩人是預備出門再買隨手禮,樂的先做這個人情,道:“媳婦那里還存著一盒阿膠,不如讓夏歡去取了來,帶去給雅姑奶奶罷。”
江夫人笑道:“難得你有心。只是雅兒是吃錯東西,阿膠不對癥,送去也無用,還不如你留著另派用場,雅兒那邊你不用操心,我們出門買幾樣現成的糕餅就可。”
阿膠不是稀罕物,但也不便宜,江夫人說不要,到正合了梔子的意,她又道:“哪用得著老夫人跟夫人親去買糕餅?我讓夏歡去罷。”說罷,喚來夏歡,取了一把銅錢給她,讓她快去快回。
梔子如此“賢惠”,江夫人欣慰自不必說,就是老夫人,也是難得夸了她兩句,梔子含笑稱不敢,借口還未給老太爺問安,抱著巧巧進了廳中。
老太爺閑在家中無事,看見巧巧,樂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口稱怕過了病氣,不讓帶去蔣家,非要留她在古井巷玩。
梔子看巧巧與老太爺玩的開心,不免嫉妒,她這個做娘親的,因著斷奶,硬是讓女兒記恨,說出去,只怕沒幾人相信,嘆過一回氣,夏歡便回來了,幾人起身往蔣家去。
路過東風巷,老夫人突然想起胡仲倫前日來家,說過要開鋪子之事,問梔子:“你妹夫家要開鋪子,你可知?”
梔子早就料到老夫人會問。便將早與胡仲倫對過的說辭拿出來講,還著重講了銀錢來處。
老夫人聽跟胡仲倫說的沒有出入,由不得她不信,便閉嘴不言,心中卻在嫉妒胡家運氣好。
到得蔣家,下人一路將幾人迎進去,也不往廳中引,而是直接去了江雅的房中。
江雅躺在床上,見幾人進門,才由楊桃扶著坐起身子,道:“我身上使不了力,就不與祖母和娘親行禮了,還望祖母與娘親莫怪。”
母女連心,看江雅病的起不了身,江夫人心疼不已,哪里去理會甚么禮節,忙上前扶她,雙眼含淚的詢問病情。
“娘親不用擔心,除了乏力,已是好多了。”江雅一面示意楊桃搬凳子,一面答道。
江夫人還是不放心:“要不,再請一個大夫來瞧瞧?”
昨日江雅與蔣刑廳和好后,追問蔣刑廳如何得知,蔣刑廳擔心江雅一怒將楊桃發賣了無人暖床,始終不曾吐口,江雅琢磨了一晚,只覺是梔子在背后搗鬼,但當著江夫人,她不好質問,但也不愿搭理梔子。
這時說不服江夫人,裝作才看見梔子似的,笑道:“昨日我還去過弟妹那里,哪里就有事?弟妹你來與娘親說說。”
待見梔子說昨日的確去過,江夫人才信了,坐下說話。
江雅讓楊桃喚來三個孩子給老夫人與江夫人磕頭,江夫人早有準備,拿出備好的賞錢分與三人。待蔣家三個孩子出門,江夫人見江雅眼露疲憊,稱家中有事,拉著老夫人就要告辭。
江雅真是覺得乏力,也不挽留,卻望向梔子:“弟妹慢走一步,幫我熬一碗粥可好?”看見梔子的臉慢慢變色,補了一句,“廚娘做菜不干凈,我一氣之下給發賣了,這兩日都是讓楊桃對付,弟妹也知,楊桃那手藝,實在讓人難以下咽。”
梔子如何看不出江雅方才故意忽略她?此時讓她熬粥,她一口氣堵在心中,但對上江夫人殷殷的目光,拒絕的話還是未說出口,扯出一個笑容點頭應下。
江夫人拉著梔子的手握了握:“你且放心,巧巧我會看著的,對了,白圭的飯食你也不用管,我會讓趙大元送去。”
待老夫人跟江夫人出門,梔子吸了一口氣,問:“雅姑奶奶想吃甚么粥,我這就去做?”
江雅揮手屏退房中的小丫頭,似笑非笑的望著梔子:“弟妹,你不想我借胡家的名頭開鋪子,與我直說就是,也無需與我家大人說罷?”
說的那樣明顯,還不叫直說?不過梔子借楊桃的口傳話,就做好不認的準備,怒道:“這話旁人說得,雅姑奶奶卻說不得!雅姑奶奶奪了吳堯的錢財,我可與人說過半句?就是相公跟前,我也一句未提!我還能將這點子小事說到蔣刑廳跟前去?再說,就是我想說,連蔣刑廳的面都不曾見著,我如何與他說?”
梔子一副不容人侮辱的模樣,江雅不禁懷疑自己猜錯了,訕笑著解釋:“原是我病的糊涂了,才會說錯話,弟妹莫怪。”
梔子依舊沒有笑模樣:“想來雅姑奶奶也不是真要吃粥,我回去了。”
不待江雅再次開口,她已開門出去,抬眼瞧見一抹淡紫的裙角消失在拐角處,不禁愣了一愣,她記得江夫人穿的就是紫色的百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