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媽媽領命自去,梔子瞧江夫人面露疲態,想要辭了去,但此時房中無人服侍,她只得挨到金媽媽回轉方才告辭。江夫人也不挽留,待梔子出門去,問金媽媽:“去洗菜了罷?”聽金媽媽答已去了,江夫人嘴角噙著冷笑,指揮金媽媽拿干凈抹布擦拭房中擺件。
金媽媽本是江夫人的奶娘,如今年紀與江老夫人一般大小,登高爬低忙活一陣,好不容易揩完,老胳膊老腿已是不能彎曲。她不敢在江夫人跟前抱怨一二,只得在心中哀嘆自己命苦。
江夫人坐下飲茶,金媽媽怕又與她派活,趁機討好道:“提親時奴婢跟了王六姑去蘭家,沒有與少奶奶照著面,今日一看,才曉得少奶奶端的是好人才。”
江夫人笑了笑,道:“自從曉得老太爺為白圭定了這門親事,我這心中就沒一刻安生過。今日一見,倒也放了心,模樣長得雖一般,可說話行事穩重大方,深得我意。”
“就是。”金媽媽順著江夫人的話夸贊了梔子好幾句,又道,“就是家境差了點,若是個有錢的……”
她的話還未講完,江夫人已經將茶盞重重的摜在身旁的楠木幾上,斥道:“我看白圭媳婦挺好,穩重勤儉,只這樣的,才能把得住家,你休要學老夫人那般嫌貧愛富!”
金媽媽嚇得一哆嗦,忙取了抹布拭茶盞灑出的水漬,賠笑道:“奴婢這也是替少爺委屈。”
江夫人瞪了金媽媽一眼,奪過她手中的抹布,一心一意的擦拭起面前的水漬來,待看不出一點痕跡,方才作罷。
卻說梔子從靜心居出來,正想著是不是該走到頤養居再原路返回靜心居,就瞧見二丫跟楊媽媽一路過來。兩人怕梔子迷路,是特地來接她的。梔子鄭重的謝過楊媽媽。楊媽媽笑道:“少奶奶這般客氣,真是折殺奴婢了。”
回到靜心居,江白圭已是出門去,與夏歡留了話,說是去會友人。梔子想不在正好,免得尷尬,便留楊媽媽在房中坐,楊媽媽連連擺手,道:“謝少奶奶,只是奴婢還有活要做,不敢閑坐。”
梔子想起家中只十來個下人,肯定忙亂,便也不留她,只順嘴問她每日都需做些什么活。
楊媽媽笑道:“靜心居每日須得掃灑一次,替少爺整理屋子,洗少爺的衣服,都是些零碎的事情。”
梔子道:“零碎之事,看著不顯眼,做起來卻是最累人。”
這話簡直說到楊媽媽心坎上去了,連聲稱是,看著梔子越發心服。
梔子又與楊媽媽玩笑兩句,放她去了,又要吩咐夏歡過去幫忙,楊媽媽卻攔著不讓,道:“不是奴婢不承少奶奶的情,只是夫人最是愛潔凈,還訂了一套驗看的標準,奴婢怕……”
梔子算是聽明白了,楊媽媽這是怕夏歡幫忙不成反而累了自己,她也不好強求。只是覺的江夫人竟然為家中掃灑訂了一套標準,著實嚴謹,她怕自己犯了江夫人忌諱,便問楊媽媽:“不知夫人都訂了哪些標準?”
想到江夫人定的標準,楊媽媽面上的笑容就減了幾分,道:“家俱擺件,要白巾試過不見污痕,才算合格;院中花木回廊,要不見半點塵土;少爺的衣服須得每日換洗;被褥三日拆換一次……”
梔子聽楊媽媽一下說出十多條,不禁咋舌,想起前世高中時學校配合市里創文明衛生城市的事來,那時她最恨的就是打掃衛生,可再怎么,也沒有這般嚴格。江夫人這套標準,簡直堪稱酒店衛生管理模式。
二丫與夏歡兩個新來,頭一次聽說這些標準,嚇得面如土色,生怕將來未掃灑干凈挨江夫人的打。不待梔子吩咐,各自求著楊媽媽要跟去學習。
楊媽媽瞧兩人誠心向學,也樂得撿點便宜,便點頭同意兩人跟著。
待三人走了,梔子從袖中取出敬茶時得的見面禮,金釵與玉鐲單放在一邊,只打開兩個紅封來看,她納入袖中時聽到里面叮當脆響,便猜到里面裝的定然是銅錢。果然,江老爺給的紅封里面是八百文銅錢,梔子瞧了眼旁邊的玉鐲,心道,自己這公公婆婆出手差別也太大了些。她順手又拆了江老太爺給的紅封,待看見一堆金燦燦黃橙橙的金葉子,她很是意外,滿面欣喜的捧在手中,這時買賣都用銀子銅錢,也不知這堆金葉子能換多少銀子。
收起得來的見面禮,梔子獨自在房中閑坐。她在家忙碌慣了,并未覺的這時沒有電視電腦可消遣日子難熬,這時閑下來,她心中倒生出度日如年的感覺來。
好不容易挨到晌午,老夫人房中的清影來請她去頤養居用飯。還是在廳中擺了兩席,她到時,老夫人與江雅已經坐在桌旁,獨不見江夫人。她與老夫人問過安,方才挨著江雅坐下。等了一陣,金媽媽來報,說江夫人身子不舒服,沒有胃口。老夫人立馬沉下臉來,哼了一聲,也不招呼梔子與江雅,自個兒先動了筷子。
江雅不以為意,替梔子夾了一塊燉排骨,玩笑道:“娘就是偏疼弟妹,你看,弟妹一來,桌上的菜也多了兩個。”
梔子并不接話,只是笑著謝過江雅,掃了眼桌上五個菜,都是極尋常的菜式,海帶冬瓜燉排骨、鯽魚蘿卜湯、清炒綠豆芽、清炒絲瓜,還一個醬燒茄子,若是往日還少兩個,確實不怎么豐盛,與從前她家的飯食倒差不多。
飯罷,梔子直接回了靜心居。她前腳才踏進門,二丫后腳就跟了進來。梔子笑道:“今日學習掃灑可有成效?”
二丫自信滿滿,笑道:“楊媽媽說得復雜,其實并不難,無非就是要細致些,只要用心,出不了錯。”
梔子橫了她一眼,道:“夫人喜歡勤快人,你與夏歡說一聲,以后無事就去廚房幫忙做活,不要呆在靜心居躲懶。”
二丫應下,神神秘秘的去掩了房門,道:“大娘子,厄,少奶奶,奴婢聽尹強家的說,老爺與夫人中午在斗氣呢!”
梔子沉了臉,道:“休要跟著尹強家的胡說,老爺上午在館中教課,怎可能在家中與夫人斗氣?”
二丫道:“真的,尹強家的是聽金媽媽說的,還能錯的了?而且奴婢也親眼瞧見老爺急匆匆回來。”
這樣一說,梔子想起方才江夫人沒去賞梅居吃飯,老夫人神色不虞,心中已是信了,但還是沉下臉囑咐二丫不要去傳主子的是非。
二丫嘟嘴道:“奴婢只與少奶奶說,并未與其他人說起,就是夏歡,我也不曾告訴呢!”瞧梔子神色緩和了,二丫又道,“尹強家的還說,定然是為著沈姨娘,沈姨娘生的極美,老爺很喜歡,可今日在廚房做活時扭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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