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想不到?”
歐鵬聽了,心里一動,正要說話,卻聽得縹緲峰下一陣的喧鬧。
抬眼看去,卻是滿身血跡斑斑的張成岳手持長劍,腳步嘡啷的帶著同樣也是滿身血污的弟子退回山頂。
歐鵬隨便用眼一掃,就發現這回來的弟子大多都是鳴翠堂的女弟子,石牛、溫文海和盧月明等皆不在此列,就是時雨昆等堂主也不在,不由得心里咯噔一聲。
張成岳蒼白疲憊的臉上本來還是面有疑惑的,可這一上得峰頂,看到三個光頭的和尚和宮裝的女子,心里立刻就亮堂了,他走到歐鵬旁邊,小聲說道:“大幫主,咱們的弟子抵不過三派的聯合,山下只有幾個堂主還在捉對廝殺,石牛被大林寺不知名的和尚捏斷了全身的關節,溫師弟和盧師弟等皆被傳香教的抹香手點破了丹田,精英弟子大部分殉教,其他也都身受重傷,守山的低階弟子,也……也被他們大多擊斃。”
歐鵬點點頭,這些已經損失,在他看到兩派掌門的時候,都已經預料到了,這些人口口聲聲說的好,可只要涉及幫派的利益,心中哪里還有半分的仁慈?
歐鵬伸手拍拍張成岳的肩膀,說道:“成岳,你辛苦了。”
然后,回頭對長生長老和靜怡師太說道:“兩派就是這么對待我縹緲派的么?這難道就是你們口中的‘只為密地’?煮豆燃豆萁呀,兩派就不念我傳承三派的萬年之誼?”
似乎也知道兩人不會正面作答,又扭頭問張三道:“張盟主,你剛才說襲擊我浣溪山莊的人,可否就是萬劍峰的萬成久?”
張三先是驚愕,隨即笑道:“大幫主洞察秋毫,真是厲害,就是這廝,在下也是從司徒平口中得知,萬成久想獨占密地的資源,這才利欲熏心,想用令妹要挾大幫主交出羊皮卷;而且他也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過其它兩家,不過,皆未成功罷了。”
“唉,豎子,不足為謀!若非這廝狼子野心,哪里來得今日之結果?”
“大幫主卻是謬誤了,這世間哪里來的不透風之墻,瞞得一時瞞不得一世呀。看來大幫主可是承認了有這‘密地’一說了,那還請大幫主將那羊皮卷交出來吧。”
“張盟主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這內功可是練到狗身上了,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我手里有羊皮卷了?我到現在還納悶呢,這萬劍峰的萬成久為什么要如此無恥的襲擊我家妹子!”
“你……你!”張三指著歐鵬,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的好。
“我,我什么我?你殺我兄弟,滅我門派,還想讓我屈服你們?哈哈哈,要不這樣,張盟主,你我決一死戰,我若是敗在你的手下,一定把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告訴你,你看如何?”
“這個?”張三沉吟一下,沒再接話,廢話么,剛才都已經來過一場,手上已經被無形劍氣所傷,若是自己在答應,旁邊的兩個靠山可就有了不干涉的理由,到時候,今日滅派的就不僅僅是縹緲了,說不定正道盟也要被裝入甕中。
“反正,著急想要羊皮卷的也不光是我一個人,我干嘛沖鋒在前?萬劍峰那張羊皮卷我已經注意許久,早就布置了精干的人手,這次又借兩派之力,肯定是手到擒來,這最后一張誰拿著也是拿,我左右就看熱鬧了。”
“再說,剛才居然被這大林寺跟傳香教擺了一道,損了兩位副盟主,我怎么還會傻了吧嘰的往前沖?”
張三想畢,抄手站在一邊,靜看局勢的發展。
正當時,日已西落,遠處紅霞滿天,一片嬌艷之色,縹緲峰頂山峰呼嘯,樹木凜動,衣襟飄飄,只是,滿山峰之人,誰又有心思看這等風景,皆把目光投向場中一襲白衣,神情淡定的中年男子。
見到歐鵬這近乎無賴的回答,蒙面的靜怡師太說道:“歐鵬,你若是這般回答,可就沒趣兒了,你這可是逼迫老身呀。”
歐鵬神色微變,閉目片刻,笑道:“師太卻是著相了,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時如何又能顧忌太多?如是師太也要伸手考究在下的武學,歐某不敢不應。”
靜怡師太蒼老的笑聲起,道:“你師父年輕的時候都不是老身的對手,你這無形劍氣雖然厲害,可以不是老身的對手,老身又怎么會以大欺小?”
隨后,揚聲說道:“如萍,你出來吧。”
“如萍?”
這兩字一出,整個縹緲峰頂一片寂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靜怡師太這葫蘆里賣得是什么藥。
只是,歐鵬,歐大幫主的臉色卻是有些發白。
見沒人應聲,靜怡師太的聲音又提高了半拍,有些怒道:“如萍,你可是不想認我這個師父了不成?”
于是,只見,從縹緲派家眷之中,款款走出一個,臉色慘白如紙的中年美婦,來到靜怡師太面前深深施禮道:“如萍,叩見師父。”
一剎那,整個縹緲峰頂,寂靜的似乎沒有了動靜,就是連人的呼吸幾乎都是聽不見的。
因為,所有的人,都在,詫異。
這中年的美婦,正是,縹緲派歐大幫主的結發妻子,那個從來都不插嘴縹緲派幫務半句的幫主夫人!
歐燕睜大了鳳凰眼,小嘴一張一合,似乎在叫著“大嫂”。
李劍和柳輕揚,先是詫異,隨即又是醒悟般,眼中充滿復雜的神情。
張成岳及其一干弟子,也是驚異到了極點,眼神中顯出不解、怨恨、仇視、嫉妒等等。
只有歐鵬,眼睛湛然,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靜怡師太道:“如萍,你站住一邊。”
然后對歐鵬說道:“歐大幫主,你可是我們傳香教的女婿啊,你的一舉一動我又如何不知呢?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把羊皮卷拿出來,到我們傳香峰做你的上門女婿吧。”
如萍站起身,遠遠望著歐鵬,坦然說道:“夫君,你要相信我,賤妾自嫁入縹緲派,從來都沒有半個字傳回傳香教。”
歐鵬笑笑道:“其實,早在你嫁入縹緲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一切,你從不過問我縹緲派事務一句話,從不踏入議事堂半步,我又哪里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只是,我一直都有個疑問,想問問你,本以為永遠都沒有機會的,可現在終于可以問一下了。”
如萍的臉上稍有血色,問道:“你我夫妻,又有什么不能坦誠相待的?夫君,你盡管說來。”
歐鵬道:“其實,很簡單,我就想知道,當年翠湖邊上,楊柳樹下,你我偶然相遇,從此攜手江湖,這到底是傳香教的安排呢?還是上天賜下的因緣?”
聽到此處,如萍臉上洋溢著幸福,額上稍見紅暈,道:“那是我初出江湖,只是一次簡單的游歷,我自然記得那是春末的一日,細雨瀟瀟中,你我在那樹下相遇,你居然一口就猜出我以‘楊’為姓卻不是‘柳’,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生的守候!也只是在此之后,我才稟明師父的,夫君若是不信,現在可以當面詢問。”
歐鵬還未開口,靜怡師太卻是冷哼一聲道:“老身也是沒想到我這最疼愛的關門弟子,第一次出門,居然能釣到縹緲派的金龜婿,只是,你當時還是縹緲派的第三弟子,老身又無神算之能,如何知道你后來做得縹緲派的掌門之位?這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說的一點沒錯,如萍的胳膊肘一直都是往你們縹緲派拐的,居然連一點訊息都不往師門傳回,冤我疼愛你一回。”
楊如萍低聲道:“師父,我既嫁為夫君為妻,自然要以他為重,門派之事,我早在出門之前已經言明,我若是知曉的必然相報,若是不知,談何稟報?”
“唉,你這丫頭,我哪里不知道你的心思?今日若不是如此,師父怎么會將你叫出?你們夫妻美滿,也是我這做師父樂于一見的。”靜怡師太嘆氣道。
師徒兩個的對話并沒有瞞著任何人,剛開始縹緲派的眾人都是對這個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幫主夫人怨恨不已,可如今聽來,自己的幫主早就知道此事,而幫主和幫主夫人也是先邂逅,然后才知道彼此的身份,遠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什么圈套、陰謀之類的,更況且,再想想這數十年來,幫主夫人從來都對幫中的事情,一句話都不說,更是明白了幫主夫人心中的所想。
于是,早先的異種眼光早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兩人愛情的羨慕,對兩人現在處境的擔憂。
歐鵬得到滿意的回答,眼中也露出欣慰的笑意,對靜怡師太深深施禮道:“其實,小婿一直都是想拜見師太的,可始終都沒有機會,今日借此機會,算是正式拜見了。”
“呵呵,歐鵬,今日過后,咱們一家人有的是機會敘話,不急這一時。”
歐鵬施禮完畢,笑道:“小婿還是有件事情,問問師太,卻不知如何處置小婿呢?”
“這個么?”
靜怡師太有些遲疑。
ps:諸位莫急,這縹緲之殤算是一個小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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