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當中,是一片寬廣的空地,這些人見多了挑戰和比武,留下的空間真是合適,大了自然是看不真切,小了又容易傷了自己,現在這個大小想必是經過很多血淚教訓得到的最佳結果。
空地上,余得宜已經收拾停當,正得意洋洋的跟熟識的人打招呼,等著張小虎的到場,見到張小虎擠了進來,立刻就收了微笑,認真起來。
張小虎看看四周,對張小花說:“小花,你站稍微遠點,這比起拳法,可能顧及不到你,說不定還會有誤傷的。”
張小花笑著說:“好的,二哥,我跟他們站在一起。”
說完,指指旁邊站的上官云和于倫,拉住李錦風,跟他們站在一邊。
余得宜和張小虎對視一眼,同時抱拳,說:“請。”
然后,兩人同時擺了一個相同的起手式。
張小花也是練過六合拳的,可惜只記得其中的幾招,這熟悉的起手式倒是認識,他心里一動,難道余得宜要用六合拳對付張小虎的六合拳?
等兩人動起手來,張小花才知道自己所料不錯,那心高氣傲的余得宜果然是看不得別人說張小虎是天才,特意用六合拳來對張小虎的六合拳,于是你一拳我一腳,彼此來往了好幾個回合,兩人動作都是極其的嫻熟,任何的招式都是銘記在心,打將起來,煞是好看,竟如師兄弟表演般,配合的很好。
旁邊的眾人看得眼花繚亂,陣陣叫好,甚至有人還說:“這兩人表演的真不錯,像是一同練了許多年。”
看似夸獎的話,落入余得宜的耳中,就成了諷刺,人家張小虎本就練了月余,如此說,當然是夸獎的,而自己則沉浸武學多年,跟這樣的對手比試,變成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所期望的,想到這里,不覺收起輕視之心,拳風一緊,加快了進攻的步伐,那拳頭,腿,如雨點般,向張小虎落了下來。
驟然加快的進攻節奏,讓張小虎很是不適,不時出現破綻,好在他對這套拳法很是熟稔,在余得宜攻入破綻前就很好的彌補了,所以,張小虎像是雨中的荷葉,任憑雨點噼噼啪啪,東倒西歪的晃來晃去,但,就是不倒。
眼見余得宜的一套六合拳幾乎都要使完,張小虎還是迎戰的游刃有余,余得宜的眼睛一瞇,左手上引,右手下沉,在胸前虛抱,腳步一晃,竟然放棄六合拳,改用以柔克剛的八卦掌,身形繞著張小虎游動起來,那張小虎也是了得,看余得宜變換拳法,也不緊張,拿住馬步,謹守門戶,還是一手六合拳,邊打邊試探,靜等余得宜的破綻。
八卦掌,張小花是沒有學過的,所以剛開始也挺替二哥擔心,但看張小虎以不變應萬變,緊守門戶,倒是放了一半的心,等過片刻,張小虎居然緩過勁兒來,根據情況有守有攻,張小花就明白,這套拳法估計也是那二哥沒有辦法的,于是就把心思放在了八卦掌上,想仔細看看里面的招式。
可惜看了半天,等余得宜要變換拳法的時候,張小花依舊沒有記住任何的招式,他不由的心灰意冷起來,看來自己的資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呀,好在旁邊的于倫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一定會嘲笑他這個鄉巴佬的,拳法哪有這般容易就能學會?否則誰還敢在江湖上擺開拳頭比武,這邊剛比完,那邊就把他的獨門絕學都給偷學完了,你還讓人家怎么在江湖混呀?
就在張小花的壞心情還沒有消散前,余得宜已經換了好幾種拳法,但都沒有給張小虎造成實質性的威脅,于是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招式變幻之間,賣了一個破綻,張小虎似乎沒看出來是個陷阱,依舊是六合拳的一招,右手一拳鑿向余得宜的左肋,余得宜看到拳頭近身,不僅一喜,左手一個纏絲手,叼住張小虎的腕子,右手趁勢抓向張小虎的衣襟,看到這里,張小花差點叫出聲來,這不就是當日聶小二把他扔出去的四兩撥千斤嗎?張小花忍不住雙手攥拳,為二哥擔心起來。
只見張小虎見手腕被抓,余得宜右手來抓自己的衣襟,當然不能讓他得手,于是左手變掌,推向余得宜的右手,而余得宜見張小虎左掌推到,也就順勢變抓為拳,頂著張小虎的手掌,左手依然順勢,并不改變張小虎的拳勢和方向,甚至加了把力,以右拳為支點,將張小虎從自己的身側摔了出去。
張小花看二哥好似布了自己的后塵,不禁叫出聲來,可是他的聲音尚未落地,場中情況就發生了變化,只見張小虎身在空中,讓過余得宜,一連翻了幾個跟頭,卸去余得宜的力度,竟然還借了一點力道,從空中踢出一腳,正奔余得宜的肩頭。
余得宜趕緊用手架住,卻是失了先手,被踢的后退幾步。
場邊的眾人看這精彩的一幕,不由都高聲叫好,這叫好聲,落在余得宜耳邊,真的是不好使,如針刺般惹人煩,不由得他就惱怒起來,右腳運勁一踏,施展輕功一步就竄到剛剛身形落地的張小虎身邊,深吸一口氣,從丹田運氣到手掌,只見那白皙的手掌瞬間變成淡淡的紫色,一道詭異的弧線,那手掌就拍向張小虎。看到那淡淡的紫色手掌,上官云也是臉色一變,嘴里喊了出來:“紫砂掌?!”,原來余得宜心急之間,竟然用上了內力!
旁邊的張小花聽到“紫砂掌”三字,就暗道不好,趕緊就往場子里跑,卻也來不及考慮自己到了那里能有什么作用。
張小虎剛剛拿樁站定,看余得宜身形風飄般過來,本就一愣,眼見著那紫色的手掌就拍到眼前,倉促間,也不敢用拳去擋,只是兩腳使力,身形急變,側身將讓過,紫色手掌是讓了過去,不過張小虎的胳膊卻是跟余得宜的胳膊撞了一下,在余得宜運了內力的身形面前,張小虎再也保持平穩,一個踉蹌,向張小花那個方向摔去,還沒等張小虎站穩,余得宜的手掌又如影隨形般拍到眼前!
正在這時,上官云高聲大喊:“余得宜,紫砂掌,快住手!”自己也趕緊向場內奔來。
上官云的高喊落在余得宜的耳中,立刻讓余得宜驚醒,這可是在比試拳法,自己的對手只是一個不會內功,而且也是會一種拳法的張小虎,自己這個紫砂掌若是拍在他的身上,輕則斷手斷腳,重則要人性命,心中已是懊悔不已,有心收回內力,只是這勁道已經發出,憑空是收不回來的,這…這可如何是好?余得宜的臉上也從得意變成了焦慮。
張小虎眼見那紫色手掌舉要落在自己的胸脯,而自己的雙拳卻是正在舉起途中,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擋住了,這一刻他的心神分外的平靜,眼睛盯住那越來越大的手掌,靜等那痛苦的一刻。
可是,突然,他的視野中出現一個小小的拳頭,是的,一個小小的,白生生的拳頭,從自己右肋下的空擋穿了出來,在電光火石的剎那,趕在紫色手掌落在自己胸膛之前,正正的迎了上來。
紫色的手掌和白色拳頭,瞬間擊在一起。
余得宜本以為自己這下要創下大禍,卻不料在最后的關頭,有這個拳頭擋在自己的前面,心中大喜,一掌打在那拳頭上,借力收了七成的內力,雖說如此大規模的逆行內力極易對經脈造成損傷,可這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等手上的內力趁勢回到經脈,余得宜心中大安,正待要緩緩的把內力撤回,異變又生,余得宜手掌上的三成內力擊打在那小拳頭上,他的耳邊就聽到“咔嚓咔嚓”一陣的細響,然后就是一聲“哎呀”的慘叫聲,聲音甚是洪亮,想必是疼極了,余得宜聽這聲音有些熟悉,轉瞬之間也未想到是誰,只是心中暗自感謝,等會兒,一定好好的感謝人家。就在余得宜認為局勢已經掌握自自己手中時,突然,從那跟他手掌接觸的拳頭上,竟發出一股凌厲的勁道,直擊在自己的手掌上,那勁道并不是內力,而是純粹的力量,在這力量的沖擊下,余得宜竟然拿樁不穩,身形向后跌倒,回收的七成內力也脫去余得宜的控制,潮水般的回流,余得宜嚇得臉上瞬間沒了血色,身形在空中,一連幾個跟頭,想卸去那后退的力道,而同時余得宜也趕緊鑷了心神,暗運內功心法,竭力將失控的內力納入正常的經脈。
好在那勁道僅僅是力量,而不是內力,并沒有侵入余得宜的經脈,對他的內力只是干擾,并沒有實質性的傷害,等他幾個跟頭后,身形落地,已經能拿樁站住了,只是,那剛才失控的內力已經對經脈造成了損傷,不等余得宜身形站穩,他就張口,“撲”得吐出一口鮮血,內臟等處,竟是受了傷。
那拳頭的主人更是不堪,一聲慘叫之后,就無了聲息,身體在余得宜兩成內力的擊打下,倒飛出去,在空中優美的劃了個弧線,遠遠的摔在地上,再沒起來。
張小虎則是眼見那拳頭跟手掌擊打在一起,耳邊也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還有熟悉的慘叫聲,心中大駭,難道是張小花?只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失去平衡,等他踉蹌的摔在地上,再起身時,那瘦小的身體已經遠遠的摔了,沒有動靜。
張小虎趕緊爬起來,嘴里喊著:“小花。”,就撲了過去。
等他到張小花身邊時,上官云已經跑到了,上官云不敢遲疑,趕緊把張小花瘦小的身體,抱了起來,用手指放到張小花的鼻子下面,隨后,才長長地出來口氣,對撲到身前的張小虎說:“張小虎,不用擔心,張小花只是昏了過去。”
張小虎還是不放心,小心地從上官云手里接過張小花,伸耳朵在張小花的臉上聽聽,直到聽到張小花細微的呼吸聲,這才稍稍放心,畢竟只要沒性命之憂,其它都是好說。
可是等張小虎的目光落到張小花那已經骨折的手,不禁有萬分心疼起來,那手不僅已經鮮血淋淋,而且這會兒又紫青色的腫了起來,整個小手就像個饅頭似地,張小虎那個恨呀,抬頭盯向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不過,馬上,張小虎也恨不起來了。
正向這里走過來的余得宜,步履蹣跚,面如淡金,嘴邊還有一絲的血跡,胸前的衣衫也染了一團的血污,想必他的內傷比張小花還要嚴重吧。
瞬間,張小虎也起不了恨他之意,也許,這就是江湖的殘酷吧,這僅僅就是一場友誼賽,簡單的切磋,只是一不留神就成了這般傷殘,若是真正的生死相搏呢?張小虎心中生出一陣的寒意。
余得宜走到張小虎面前,看著張小花的樣子,心里很是愧疚,對張小虎拱拱手說:“張兄,這場比試是我輸了,唉,真的很抱歉,我一時興起就忘記了這只是比試拳法,妄自使用內力,這造成的所有損失都由我來承擔,小花的傷勢,也由我負責治療,你放心好了。”
張小虎看著這個真心想認錯的紈绔子弟,哭笑不得,說:“余少,這個勝負輸贏,咱們就先不說了,趕緊找大夫給小花療傷才是正事,看來您也受傷不輕,也趕緊治療才對呀。”
旁邊的上官云說:“兩位兄臺,先不用著急,小花兄弟受傷,不宜動彈,余少也先靜坐下來,不要行動,我已經讓于倫去西武館找大夫去了,一會兒就來。”
這時,圍觀的眾人看出了事情,早早地就都散了,還留下少許熱心人在旁邊,想看看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大夫還沒有來,卻等到一聲呵斥:“余得宜,你怎么又惹禍了?這次是把張小虎給打傷了嗎?”
余得宜一聽這話,像老鼠見貓一樣,乖乖的站起來,老老實實的回答:“曲伯伯,您來了。”,那老實樣兒,就像是剛入學的孩子見到老師,全沒有平日的囂張,任誰看都要夸是個懂事的孩子。
眾人一看,原來是蓮花鏢局的曲三爺,看他急匆匆和怒氣沖沖的樣子,想必是有人看出了事,趕緊去稟報的。
等曲三爺趕到近前,看到余得宜的樣子,不禁眉頭一皺,說:“你怎么受了內傷?不是說你跟張小虎比拳法嗎?”
然后看向余得宜身后的張小虎,怪道:“張小虎卻沒有受傷?這是怎么回事?”
余得宜趕緊側了身,把身后擋住的張小花給讓了出來,訕訕地說:“曲伯伯,您先給張小花看看吧。”
曲三爺看到張小花的樣子,不禁大怒:“余得宜!!你竟敢使用紫砂掌!”
然后,走過去,一把把余得宜推到一邊,伸手拿住張小花的脈門,一股內力探入張小花的體內,說:“而且,還打在這樣小的孩子身上,你怎么這么歹毒的心思,我平日怎么就沒有看出來?你這不是要這孩子的命嗎?”
余得宜深深的低著頭,被曲三爺罵的臉上稍稍有了血色。
不過時,曲三爺的內力在張小花體內游走一周,這才臉色稍斂,溫聲對張小虎說:“這孩子沒事,只是暈了過去,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接著,曲三爺又拿過張小花受傷的手,仔細的捏捏,看看,甚至還拿鼻子在手上聞聞,隨后,不免嘆口氣,問:“張小虎,這孩子是誰?”
張小虎恭敬地說:“曲三爺,這是我的弟弟張小花,月前我進鏢局當趟子手時,跟我一起來的,測試的時候,您不是也見過他嗎?”
曲三爺一聽,不由又看了一眼張小花,又是嘆口氣,道:“想起來了,他不就是那天舉起五百斤石鎖的小家伙嗎?不是隨秋桐去浣溪山莊了,怎么又跑回鏢局了?”
張小虎說:“小花是在浣溪山莊做事,這不今日才從山莊出來,到鏢局來看我嘛,這第一次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對了,曲三爺,我弟弟的傷勢如何?”
曲三爺說:“張小花的這個傷嘛,等大夫來再好好的瞧瞧吧,不過,張小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剛才我大致看了一下,這個,怎么說呢,張小花的這個手是完全的廢掉了,右手的骨頭被余得宜的內力全部震碎,就算是有逆天的靈藥,也難以完好的重新長在一起。不過,好在張小花并不練武,這右手如果治療的好,也許還能動,不會影響日常的生活,不過,干莊稼活兒也是不行的,嗯,其它的重活也是不能干的。余得宜,你過來。”
余得宜低著腦袋,走過來,曲三爺說:“余得宜,這張小花的傷勢你是知道的,以后后半輩子的生活會有問題的,你要好好的賠償張小花,至少讓他以后不干活也好衣食無憂。”
余得宜哪敢說半個不字,連連說:“曲伯伯,請放心,小侄保證做到這一點,讓張小花一輩子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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