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黃箐溝那邊送來的塊菌比以前少了大半,但送了不少天麻和重樓還有土黨參,還有野物過來。
周懷安跑了幾趟也掙了兩三百塊跑路錢,曲秋林還聽了他的建議,在方田大隊買了幾頭黃牛回村養殖。
楊春燕和周懷安掙了錢,很感激省城的老板和王楨,在曲村長那買了兩腿鹿肉,一腿送給了王楨。
還有一腿王楨放冰箱里冰凍后,加上黃永才幫忙買的老火腿一只,還有自家熏制的野山羊腿兩只,請王楨幫忙送去了省城。
周懷安覺得王楨和小姨子處的挺好,上次去看到兩人湊在一起看醫書,還有說有笑的……
他看出來了,小王醫生對小姨子有那么點意思,他那種悶性子,就適合跟小姨子那種愛說愛笑的人在一起。
就像他和春燕,她不喜歡說話,自己愛說愛笑,還能經常哄她開心……
百草坪和百草坡收回來的塊菌也少下來了,好的是,百草坡里面的白靈山又有人跟著他們送塊菌出來。
臘月二十五這天天還沒亮,周懷安就起來了,把昨晚準備好的獵槍還有步槍放到了拖拉機上,旺財和來福興奮的繞著他轉圈。
他今天和周一丁把塊菌收好,讓周懷山他們開著回來,兩人和張書記家老二上山打獵,找靈芝、桑黃還有重樓。
楊春燕不放心的叮囑,“小心點,別去老林子,下山早點回來。”
周懷安連連點頭,“放心,下山我們就回來。”
楊春燕看了看興奮的轉圈的狗子,“你看看,連這兩只都像你!”
“我抱回來的,當然像我咯!”周懷安得意的吆喝狗子跳上拖拉機,對老爺子、周父還有楊春燕說,“我走了哈!”
“小心點,后天早點回來。”三人齊聲叮囑。
“曉得了!”周懷安發動拖拉機出了院子,接上周懷山幾人和周一丁朝百草坪駛去。
天亮后,周母和抱著孩子的周玉梅來了楊春燕家,“今天鎮上趕場,我們去買點年貨,你想吃啥我們給你買回來?”
周玉梅滿月后,周家熱熱鬧鬧的給她辦了滿月酒,村里同族的幾乎都來了,還有人給她說親,但被周母和她拒絕。
這些人都是見周家現在發達了,周玉梅雖說回了娘家,但人家在鎮上有那么大的一棟院子,還是修葺一新的磚瓦房。
周玉梅聽了楊春燕夫妻的建議,周父帶了工匠把靠學校那邊,臨街的院墻拆了一堵,砌了間寬敞的鋪子,準備等年后就和羅海麗一起把鋪子開起來。
“不用,家里都有。”楊春燕看了看周曉曦,“好像又長了。”
周玉梅樂呵呵的說:“長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跟家里那四頭小豬一樣見風長!”
周母接過周曉曦,“我們背好了趕緊走,等會兒小琳幾個曉得了攆路就麻煩了。”
楊春燕笑道:“錢春花說鎮上這幾天熱鬧的很,人擠人連鞋跟都要踩掉!”
周母一臉氣憤的說:“不止人多拐子也多,聽說建設大隊那邊有小娃子被拐走了。”說罷提起夾背,“走了、走了,等會兒被小琳看到,就走不成了。”
“要得!”周玉梅拿了圍巾遞給楊春燕把周曉曦蓋好,道別走了。
母女倆走到大隊曬壩,就聽到后面有人在喊,“桂蘭等到,我們一起走。”
周母回頭,見錢春花背著夾背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我們要去白馬趕場,你這是去哪兒?”
錢春花現在對周家好的不得了,最聽不得哪個說楊春燕和周懷安的閑話,前兩天還和熊大老婆干了一仗。
“我也趕場去,紅兵上次回來說,進林場找塊菌的人越來越多,山里的塊菌也不好找了,他們今天下午就下山。”錢春花說著感激的看著她,“多虧你家老幺媳婦,我家小芳去寧安找王醫生抓了幾貼藥吃了,身體好多了。”
周母笑道:“就帶個路的事,哪用得著謝!”
錢春花真心說道:“不止哦!我家今年要不是你家老幺指路,哪來的錢抓藥買糧食。村里好些人都說你家老幺做了大好事,都說你兩口子會教孩子!”
周母聽后心里樂開了花,“我們哪會教,還不是和大伙兒一樣,不聽話打一頓,罵一頓就老實了。”
錢春花笑道:“老話都說黃荊條下出好人,不聽話不打哪成!”
周母想起周懷安以前,“有的娃就不服打,你越打他,他越和你對著干。”
“我家紅兵就是這樣!”錢春花說著一臉八卦的看著她,“聽說熊家今天重新分家,你曉得么?”
“重新分家?”周母奇怪的看著她,“他家不是早分了么,咋又重新分?”
“你想想老熊癱在床上,哪個愿意留家里伺候?”錢春花說著指著熊家的方向,“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熊老三喊了他兩個舅舅出來,這會兒都到家了。”
周母扭頭看了過去,剛好看見周大林,周大石跟著熊老三進了院子。
錢春花嘆道:“這人啊最怕老了得病,就算有病,能走能動也還好,像老熊那樣癱在床上,以后的日子難嘍!”
周母:“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更別說像老熊那樣癱了的。”
熊家,周大林兄弟倆看了熊大海出來,心里都不是滋味。
想到以前那么精干的人,這才多久就沒了人樣,這樣活著還不如當時一下就去了來得痛快。
“唉!”周大林嘆了一口氣,問周素芳,“到底咋回事?老三來也沒說清楚。”
周素芳一臉凄苦的說:“老幺和老三都在修房子,老頭子這一病,家里的錢也用的差不多了。醫生說中風一時間治不好,得慢慢養,我們就把人接回來了,回家頭兩天還沒啥,前兩天老大兩口子就開始找碴鬧事。”
“一會兒說老幺當兵的時候,發的津貼他都自己揣兜里了,一會兒又說老幺以前說了的,把新房子給老大家,他以后跟我們老倆口過。兄弟兩個鬧了幾次,昨晚不曉得為啥就干起來了。”
周大石沉著臉,“你們當初分家的時候我就說了,就該和別的人家一樣,成家一個就分出去一個,你們把老二、老三分出去,把老大、老幺留家里。現在又給老幺修磚瓦房,這不是自己找虱子在頭上爬么?”
周大林說:“以前的事還說它做啥,現在你們打算咋分?”
垂頭坐著的周素芳抬頭看著兩人,“我跟他們說了,把院子隔開,我和老頭子自己過,老二不在家,他們三個供我們糧食還有養老錢!”
老頭子中風后,老幺剛開始還好,還把他送到縣醫院住了幾天,吃藥、扎銀針,嘴眼倒是沒剛中風那會兒歪的那么厲害了,但手腳還是抖得厲害連站都站不穩。
出院前老幺對老頭子都還體貼,等他出院回來,老幺老丈人那邊來了一趟,不曉得在他面前攛掇了些啥,老幺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唉!幸虧自己還在,要是自己也沒了,恐怕老頭子死在床上臭了都沒人曉得!
周大林看了一眼蹲在門口的熊老三,沉著臉說道:“喊我們來分家,老大和老幺呢,咋不見人?”
話音剛落,熊老大兩口子和熊老幺走了進來,“大舅、二舅,你們來啦!”
兩人都鼻青臉腫的,看樣子昨晚那一架都用了不少力氣!
熊老三也站起來跟著走進了堂屋。
周大林頷首,等四人坐下后說道:“你媽說,以后他們老倆口自己過,你們聽到了?”
“聽到了!”熊家兄弟三個應道。
周大林問:“既然聽到了,那你們是咋打算的?你們老漢兒現在不能動,隔三差五還要吃藥,你們打算每個月拿多少養老錢,一年給多少糧食?”
熊老三抬頭,“大舅,村里也有家里老人得病了的,他們分家咋給的,我們就咋給!”
熊老大忙道:“給可以,但有一點,我們大的三個都是土磚房,就老幺是磚瓦房。修房子多花的錢他得拿出來,要不就重新抓鬮,哪個抓到就哪個拿錢出來。”
熊老幺說道:“大哥,就算我們昨天干一架,你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吧?你們明明曉得當初媽老漢兒只給了修土磚房的錢。修磚瓦是我拿賣牛分的錢和退伍津貼補的錢添里面才修起來的,這事媽也曉得的。”
周素芳看了他一眼,點頭道:“老大自己也曉得。”
那頭瘟牛才賣了五百塊,一家才分了一百塊錢,你退伍津貼才兩三百塊,媽老漢兒沒拿棺材本給你,你修的起磚瓦房才怪!
但當初想著他能當上大隊書記,就沒計較那么多,現在沒當上不說,還拖累他們,把挖塊菌賣的路子都給堵死了。
熊老大看了兩個舅舅一眼,不甘的說:“我和你嫂子幫你做了這么久的小工,你把工錢算來!”
熊老幺不緊不慢的說:“給你們工錢可以,但上次吳彩香找你們拿賣塊菌的錢,還是我拿出來給的,算工錢的時候那二十五塊得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