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雖然在宮中德高望重,但畢竟是宦官,在圣人面前妄議朝政,若非看他是宮中老人,單憑剛才的一番言論,就足夠治他一個僭越之罪。
梁帝審視著跪成一片的所謂朝中大臣,也不言語,這份不怒自威的氣勢,令在場官員無不心中膽寒,一時間整個紀王府校場,氣氛無比肅殺,只剩下秦風一個人打著哈欠,時不時不耐煩的哼哼幾句‘還比不比了’這類的胡話。
謝云兒身為這場比試的賭注之一,本身并未參與賭約,因此是在場為數不多幾個站著的人。
看著遠處背靠塔樓,時不時撓撓屁股,時而抓抓頭發,如同多動癥一般的秦風,謝云兒心情便是一陣犯嘀咕:“這廝究竟是運氣好,正好與圣人的心意不謀而合,還是……大智若愚,早已將全局拿捏于指間?”
似乎是感受到了謝云兒的視線,秦風緩緩轉身。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謝云兒心里暗呼糟糕,在她羞憤難耐的注視下,秦風居然揮了揮手,毫不避諱這肅殺氣氛,大聲吆喝起來:“云兒你放心,這場比試我贏定了,不用擔心我。”
謝云兒臉頰瞬間紅透,薄唇輕咬,小聲道:“該死的,誰擔心你了?真不要臉!”
殊不知,秦風這沒皮沒臉的一嗓子,恰到好處的打斷了現場的肅殺氣氛。
正苦于思索如何下臺的梁帝,直接借坡下驢,沉聲道:“比試尚未結束,諸位愛卿平身。”
眾官員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連忙謝恩,退回到各自的位置。
一時間,無數道凌厲目光,從四面八方向秦風匯聚而去,結果下一秒,這些凌厲眼神就被無奈所取代。只見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是當著圣人和文武大臣的面,秦風居然一手扶著塔樓,一手叉腰,擺出一副騷包模樣,不斷沖謝云兒拋媚眼。
就連謝云兒這個京都第一暴力妞,面對如此無恥的登徒子,也不由小臉羞紅著低下了頭。
梁帝對于‘厚顏無恥’的認知,也被秦風一再刷新,不禁搖頭輕咳了一聲,以消解心中尷尬。
秦天虎連忙沖上去,薅住秦風的衣領,怒目低喝:“臭小子,趕緊給我收斂點,你若想媳婦了,回家為父便幫你說門親,現在趕緊把心思用在比試上。若是輸了,惹得圣人不高興,咱秦家上上下下都得給你陪葬。”
俗話說得好,捧得越高,摔得越狠。若是最后關頭掉鏈子,秦天虎甚至不敢想象,等待秦家的結局究竟是什么。
秦風老爹恨不得要將他吃了,不敢再扯皮,連忙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直到秦天虎轉身離開,秦風這才松了口氣,轉身一瞧,差點又樂出來。一旁的寧虎,氣的渾身發抖,眼神燃燒著熊熊烈焰,卻又暫時拿秦風沒辦法,以至于整張臉都憋紅起來。
“姓秦的,你給我等著,你早晚有失勢的時候,到那時就是你的死期!”寧虎咬牙切齒,已經將秦風當成一生死敵。
比試再次開始,秦風和寧虎在塔樓下方站定。
現場所有官員,全都屏住呼吸,這場比試,對于滿朝文武來說都事關重大,早已不是區區兒戲。
就在這時,一條繩子從塔樓上方甩下,正好落在秦風面前。
眾人恍然大悟,合著之前秦風讓禁軍上塔樓,是為了綁繩子?
意識到秦風的打算,眾官員不由一陣低聲嗤笑。
“我還以為秦風能使出什么高明手段,結果憋了半天,就這?”
“呵呵,這臭小子輸定了!剛才咱們可被他坑慘了,這筆賬都記好了,到時候跟他一并算清楚。”
“哼!只要秦風一輸,必定會令圣人龍顏大怒,到時候就算圣人不殺他,滿朝文武也不會放過他。”
戶部尚書一直懸著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由于之前著了秦風的道,苦苦經營的局勢,瞬間土崩瓦解,如今向北狄開戰一事,已經無法逆轉。戶部尚書心里可謂是一肚子火,此時看到秦風的小伎倆,即便是最沉得住氣的戶部尚書,也不由冷嘲熱諷起來。
“鬧了半天,最后還不是作繭自縛?看著吧,只要這小子一輸,明年的今天就是這小子的忌日。”
一旁的戶部侍郎同樣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圣人在他身上下了這么重的注,若是讓圣人當眾下不來臺,呵呵,以圣人殺伐果決的性格,肯定會新賬舊賬一起算。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不知道圣人的厲害!”
眾人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風功敗垂成,被圣人怒火淹沒的情景了。
“開始!”
隨著梁帝一聲令下,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寧虎,雙腿一蹬,直接竄上去兩米多,手腳并用,猶如壁虎游墻一般,以驚人的速度,徒手向高塔頂端攀爬而去。
寧清泉長長松了口氣,眼神中的憤怒,已經被自信所取代:“贏了,這速度,便是禁軍中的頂級好手,也不能更快了。”
就在眾官員認為,秦風輸定了的時候,秦天虎的怒吼聲,卻再次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臭小子,還發什么呆,你想氣死我不成!”秦天虎雙目噴火,恨不得上去掐死秦風。
眾人這才察覺,秦風正慢悠悠的往腰上綁繩子,綁好之后,右手緩緩舉過頭頂,攥著拳頭,擺出一副要‘沖刺’的架勢。
此時,寧虎已經到了高塔半腰,距離塔頂也就幾丈。
寧清泉心情大好,不由一陣冷笑:“秦風,就算你依靠繩索借力,相差如此之大,也已經輸定了,我勸你還是別垂死掙扎了。”
戶部尚書眼睛一瞇,雙目流露出濃濃殺意:“我就不信這臭小子,能再次化腐朽為神奇。”
在眾人的注視下,秦風吆喝了一嗓子:“沖!”
話音落,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從塔頂落下,那麻袋足有幾百斤重,依靠塔頂的簡易滑輪,直接把秦風‘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