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斯沒有問為什么,上到二樓,找了張紅布,掛在了“食肉動物”酒吧的門口。
盧米安則坐至重建的吧臺前,享用起加調料腌制過的烤牛肉配松軟可口的面包。
隨著時間的流逝,進入“食肉動物”酒吧的顧客越來越多,因為列斯做了一個木架,將新的餐單和相應的價格張貼了上去,擺放于街邊。
當然,這個行為不是顧客們上門的主要理由。
最重要的因素是餐單上那些食物的價格便宜到超乎想象,畢竟沒有老板從中賺取差價。
顧客們都是抱著嘗試的心態來的,對換了老板的“食肉動物”酒吧不是太有信心,他們反復確定是不是真的就是這個價格,不附加任何費用,食物的分量和質量是不是都可以保證。
這都是被摩羅拉奸商們騙多了騙出來的經驗。
那些奸商也有話說,我們都因為嚴重違法被流放到摩羅拉了,還指望著我們誠信經營不成?反正摩羅拉的居民守則里沒有不能亂標價格、不能以次充好等內容,執法者們也不會來檢查廚房的衛生條件。
絕大部分顧客對此敢怒不敢言,能被他們教訓的奸商都被他們弄死了,剩下的都是他們惹不起的。
他們常常后悔,覺得應該留幾個可以拿捏的奸商,通過日常的監督保證食物的質量和價格的合理。
很多時候,殺人并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我要是懂這個道理,也不至于被流放到摩羅拉啊!”一個四十多歲的流放者端著浮有白色泡沫的啤酒,就此事發表起自己的觀點。
他的視線一直在暫時充當酒保的朱莉身上來回移動,希望用自己的言論和表現吸引這位美女的注意。
價格便宜是他們進來的理由,而酒保漂亮是他們舍不得離開,多要了一杯酒的原因。
盧米安叉起一塊烤到外焦里嫩的牛肉,品味著列斯的秘制調料和鮮嫩肉質結合的美好口感。
他覺得離開摩羅拉后,是不是應該讓路德維希去主廚。
不能浪費了“廚師”的天賦!
用完午餐,盧米安端著一杯烈酒,以酒吧老板的身份在大廳內轉了一圈,從不同的顧客口中拼湊出了摩羅拉當前的狀況:
在這座流放之城建立沒多久,居民們就出現了階層的分化,劃分的最主要標準是實力。
到了今天,非凡者們已牢牢占據著摩羅拉各個關鍵位置,控制著糧食、肉類、蔬菜、奶制品、各種礦物、工廠制品、銷售渠道、臨街店鋪等資源,不具備超自然力量的普通罪犯只能選擇為他們服務,在農場、礦洞、牧場、工廠等地方勞作,境況好一點的算是職員,差一些的略等于奴隸。
對這些普通罪犯來說,最大的夢想就是獲得一位強大非凡者的信任,在對方決斗勝利后,得到他不需要的非凡特性作為獎賞。
“這簡直是‘鐵血十字會’想象中的天國。”盧米安坐回吧臺位置后,好笑地感慨了一句。
作為“鐵血十字會”的前成員,他雖然總是暗中嘲笑那些讓人尷尬的“布道”和“儀式”,但還是借此掌握了“鐵血十字會”的主要理念:
他們想建立一個非凡者不再躲躲藏藏,以實力獲取地位的國度。
現在的摩羅拉似乎就是這樣。
盧米安正要喝掉杯中剩余的烈酒,去樓上找個安靜的地方讀書學習,突然看見紳士模樣的古辛走入了酒吧。
來得還挺快嘛……一直有人盯著這里?盧米安把玩起手中的玻璃酒杯。
古辛坐到了他的旁邊,摘掉了頭頂的半高絲綢禮帽,向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色馬甲,打著深色領結,別有一番風味的朱莉道:
“一杯烈朗齊。”
——摩羅拉的酒品種很少,黑麥啤酒、烈朗齊和紅葡萄酒是最受歡迎的。
盧米安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了紙和筆,就著吧臺的桌面寫寫畫畫起來。
古辛一直等到朱莉遞來烈朗齊,咕嚕喝了一口,才目視前方地笑道:
“你比我想象得更快做出決定。”
“我也不想被這樣束縛著。”盧米安意有所指地回應道。
他的真實意思是他并不想在摩羅拉待太久,而聽在古辛的耳朵里則是他也不想再接受知識教會的統治。
“這是所有強者共同的選擇,蒼鷹不會與麻雀為伍。”古辛贊了一句。
盧米安還在做著素描,笑了一聲道:
“現在,你需要說服我,讓我知道你們是有前途有希望的,我不會和失敗者站在一起。”
“我發動過幾十次暴亂,直到現在還沒被知識教會抓住,難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古辛又抿了口烈朗齊。
盧米安搖起了腦袋:
“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諺語,叫‘一燕不成夏’,意思是什么呢?個別燕子早來了,不能證明對應的季節已經來臨,憑單個現象草率下判斷和結論是非常不明智的。”
“你需要我從哪方面說服你?”古辛側過了腦袋。
盧米安笑了笑:
“完成我的考驗。”
古辛怔了幾秒,好笑說道:
“正常不是應該我們這樣的組織考驗新加入者,看他是否合格嗎,到了你這里,怎么變成新加入者考驗組織了?”
“這取決于新加入者的實力和重要性,而不是過去的經驗。”盧米安一副“我也不是非得和你們這群蟲豸一起搞暴亂,我可以自己組織隊伍”的表情。
古辛喝了口烈朗齊,隔了一陣才道:
“你想讓我們做什么?”
盧米安笑而不語,直至畫完了素描,才將面前的紙張推給古辛:
“找到這個人。”
畫上的是阿不思.梅迪奇。
盧米安的素描水平并不高,但靠著“獵人”對手腕和指頭的精準控制,對事物形象的深刻記憶和腦內還原,還是將阿不思.梅迪奇畫得惟妙惟肖,那種充滿攻擊性、令人厭惡的氣質躍然于紙上。
“他?”古辛拿起畫紙,確認般問道。
盧米安輕輕頷首:
“他的真名叫阿不思.梅迪奇,在摩羅拉用的是不是假名我就不知道了。”
“梅迪奇……”古辛低聲重復起這個姓氏。
他折起畫紙,將它塞入了衣物口袋內,然后重新端起了那杯烈朗齊:
“伱可以考驗我們,但我們也需要考驗你。
“你必須證明你有足夠的能力。”
“殺掉,這間酒吧原本的老板不夠嗎?”盧米安微笑問道,“或者,你想和我來一場決斗?”
古辛保持著紳士的姿態,搖了搖頭道:
“你的實力,我們已經認可,現在需要考驗其他方面。”
盧米安拿著玻璃酒杯,側頭看向古辛,等著他往下講述。
古辛左右看了一眼,目光在魅力無法掩蓋般的朱莉身上停留了兩秒。
他壓低了嗓音:
“知識教會對摩羅拉的統治基礎是墓園地下陵寢內的某件物品,我們最終的目的就是攻入那里,掌控住那件物品。
“那非常危險,我們找到了一個類似的地方錘煉我們的成員,給你的考驗就是,進入那片被戰爭迷霧籠罩的地底區域,戰勝途中的困難,抵達我們標注的地點。”
目標還是“0—01”?盧米安琢磨了幾秒道:
“好,什么時候可以開始?”
“今晚。”古辛喝掉剩余的烈朗齊,付了酒錢,起身離開了“食肉動物”酒吧。
盧米安瞄了朱莉一眼,發現這位“魔女”低眉垂眼,乖巧拘謹地應付著酒客們的搭訕和騷擾,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和古辛的交談。
呵……盧米安暗笑了一聲,放下玻璃酒杯,往二樓而去。
特里爾,紀念堂區,奧羅賽街9號,702公寓內。
“簡娜明后天應該就回來了吧?”芙蘭卡站在客廳的窗戶旁邊,有些惆悵也有點畏懼地自語道。
窗外深沉夜色和一盞盞燈光的映襯下,她的臉龐忽明忽暗,若隱若現,宛如一場讓人沉醉的迷夢。
突然,她看到穿著黑色神職人員長袍、宛若一具焦尸的“懺悔者”巴音費爾從虛空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封信。
信?誰給盧米安的?呃,巴音費爾出現在我這里就說明信使們確實沒辦法定位到摩羅拉,哪怕有特殊的契約……芙蘭卡接過那封信,很有禮貌地淺笑著說道:
“謝謝。”
巴音費爾點了下頭,轉過身體,消失在了窗外滲入的夜色中。
芙蘭卡頓時“哎”了一聲,咕噥著說道:
“我還想和你打好關系,請你幫我介紹一個信使呢……”
說話間,她抬起右手,從那封信上嗅到了脂粉、香水混雜著青草、花朵、香料的復雜氣味。
來自某個女人的信?有盧米安全權委托的芙蘭卡嘀嘀咕咕著拆開了那封信,閱讀起里面的內容:
“不知道是該稱呼你路易.貝里先生,還是盧米安.李先生。
“這段時間我通過瑞雅,真正地接觸到了馬塔尼邦的神秘學圈子,掌握了許多神秘學知識,也知道了我其實真的不弱,只是以前缺乏經驗,沒表現出來,真的。
“當然,我也知道了和你的差距有多么大,知道了馬塔尼邦外還有多么廣闊的世界。
“我想我愿意為你那個朋友提供幫助,也希望你履行你的承諾。
“阿芒迪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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