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摩羅拉也許不叫這個名字，我只是以前認識他，昨天到這間酒吧和老板決斗的時候又遇見了他，他的特征是頭發染著一層紅色，呵呵，在摩羅拉，頭發是紅色的，不管是哪種紅色，都不好惹……”盧米安將阿不思.梅迪奇的外貌特征詳細講了一遍。

烹飪家列斯點了點頭：

“我記住了。”

“真的記住了？需要我畫這些人的素描給你看嗎？”盧米安異常誠懇地問道。

他問的不僅僅是列斯，還有重新沿樓梯往下、只是腳步愈發放緩的朱莉。

他想給這位“魔女”找點事情做，希望她盡早注意到瓦納克和阿不思等人，讓麻煩和麻煩先碰撞一下，看誰是最大的麻煩。

列斯緩慢搖頭：

“不需要，把他們當不同的食材來記憶，特征就很鮮明了。”

“不同的食材，火雞嗎？”盧米安在腦海內將阿不思.梅迪奇的形象和火雞拼在了一起，于是笑出了聲音。

他隨即抽出200薩森金給列斯，這是補充酒吧肉類食材和酒精飲料的費用。

轉身離開廚房后，盧米安“正好”看見朱莉走完樓梯，雙腳踏到了地上。

這位“魔女”換了身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非常清新的衣物，白色女士襯衫搭配及踝的棕綠色長裙，將自身溫文柔美的特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盧米安忽然聯想到了昨晚聽見的聲音，這與朱莉當前的氣質和狀態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的嘴巴頓時有些發干。

艸，這“魔女”在悄悄對我用“魅惑”！盧米安不是不會有反應，但如此大的反應對“苦修士”來說絕對有問題。

他望著朱莉，挑了下眉毛道：

“還記得酒吧的第二條規矩嗎？”

和昨天比起來，朱莉臉上仿佛有光彩在流淌，整個人從內到外都綻放出了喜悅的情緒。

這看得盧米安忍不住想揉一揉額角：

姐妹，你表現得這么高興是真的不怕暴露莎莉絲特昨晚來找過你的事情？

雖然你并不知道我昨天旁觀了你沖向莎莉絲特，遭受了巨大打擊……

朱莉抿了下嘴巴，斯斯文文地笑道：

“不能騷擾老板你。”

“你剛才在‘魅惑’我。”盧米安平鋪直述地指出了問題。

朱莉頓時縮了縮身體，害怕地問道：

“你，伱想怎么懲罰我？”

她表現得戰戰兢兢，但眼睛里卻寫滿了笑意，就像在和盧米安調情。

盧米安半真心半刻意地嘆了口氣：

“初次犯錯，可以原諒。

“但不要再有下次了，否則……”

他沒把話說完，似乎在營造一種源于未知的恐懼。

“是，老板！”朱莉綻放開了笑顏。

她眼眸轉動，指了指門口：

“老板，酒吧要到中午才營業，我現在可以出去轉一圈嗎？”

“可以。”盧米安調笑著問道，“打算再滿足一次收藏癖？你有早晨鍛煉的習慣？”

“不是。”朱莉輕輕搖頭，“想更多地了解這座城市。”

目送她走出酒吧后，盧米安立刻“傳送”到前方，轉化為陰影生物，準備起跟蹤。

但是，朱莉卻消失不見了。

“隱身”，然后抹掉了痕跡，做了反占卜？盧米安離開陰影，略微皺起了眉頭。

這說明朱莉今早要做的事情相當重要，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終于見到戀人，心靈得到撫慰，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好轉，變得足夠專業，不再像昨晚那么瘋瘋癲癲，情緒近乎失控。

這才是一位序列5“痛苦魔女”該有的正常表現。

盧米安沒有太失望，至少朱莉已經知道瓦納克和阿不思.梅迪奇的存在了。

他沿著最近的那條路，向著墓園方向走去，但他抵達目的地后，并沒有去挖誰的墳，或是悄悄潛入地底，而是直接拐入了那座圖書館般的知識教堂。

他今天出門，跟蹤朱莉只是順便，最主要的目的是拜訪摩羅拉大主教赫拉貝格。

——摩羅拉大主教這個稱呼是盧米安給赫拉貝格取的，畢竟這位人偶形態的知識教會神職人員自稱主管摩羅拉的所有神學事務。

盧米安覺得，既然知識教會一路將自己“保送”進了摩羅拉，甚至都未沒收神奇物品，那比起迂回試探，直接詢問地下陵寢的事情，也許會有奇效。

這同樣也是一次試探，盧米安想看看“0—01”的封印資料是只給了自己，還是“分發”給了所有滿足條件具備資格的人，知識教會是只在自己身上下了重注，還是將雞蛋放在了多個籃子里。

充滿光輝的神圣教堂內，盧米安于一座座黃銅書架和一面面彩繪玻璃間找到了頭發斑白，眼眸溫和，套著鑲黃銅絲線素白長袍的赫拉貝格。

這位知識教會的神職人員正站在一座黃銅書架前，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安靜地翻看著。

“大主教。”盧米安試探著喊了一聲。

赫拉貝格抬起腦袋，態度和煦地問道：

“你有什么疑惑？”

盧米安斟酌著語言道：

“如果我想進入墓園的地下部分，找到某件東西，需要怎么做才能規避危險？”

赫拉貝格露出了笑容。

他指了指旁邊那個黃銅書架：

“這本，這本，這本……你先把這幾本書拿回去看完，掌握好。”

盧米安循著這位神職人員的手指，望了過去，于心里讀出了相應書籍的名字：

《摩羅拉居民守則》

《人偶的制作與維護》

《地下陵寢的修建實例》

《封印原理》……

這……我一個“獵人”看這些書做什么，我又不是“閱讀者”途徑的，可以直觀地展現知識就是力量……意思是，吸收了這幾本書里的知識，就能大概弄清楚地下陵寢的布局，掌握封印運轉的規則，和怎么在“0—01”上留下烙印的辦法？盧米安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視線。

赫拉貝格繼續說道：

“等你讀完了這幾本書，就來做這些卷子，必須每張都獲得滿分。”

盧米安看著塞滿整整一格的卷子，額角本能一跳，被喚醒了一些不愉快的記憶。

他保持著表情的不變，確認般問道：

“看完書，做完這些卷子，通過以后，就能規避掉墓園地下部分的各種危險？”

赫拉貝格再次抬起右手，指著另外的黃銅書架道：

“這個，這個，這個，你把這三張書架上的知識都掌握了，就差不多了。”

三張書架？盧米安嘴角微微抽動。

這得有兩三百本書，上千張卷子了吧？

赫拉貝格笑著嘆了口氣：

“記住，知識就等于力量，知識就等于財富，你想知道的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在知識里。”

盧米安表情變幻了幾下，咬了咬牙道：

“我先看這幾本。”

他將赫拉貝格最早點出的幾本書籍從黃銅書架內抽了出來。

赫拉貝格滿意點頭：

“一個懂得學習，追逐知識的‘獵人’才是最強大的‘獵人’。

“不知有多少年了，終于又有‘獵人’來向我請教，愿意耐心閱讀指定書籍，其他的紅頭發和粗頭發，連知識圣殿的大門都不愿意踏入，更別說靠近這些書架。”

這是奧蘿爾基礎打得好，讓我從小養成了閱讀習慣……盧米安在心里吹噓了一句，忽然有些感傷。

他將手中的幾本書籍塞入“旅者的行囊”，告別赫拉貝格，向著知識教堂門口走去。

途中，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和他一起流放到摩羅拉的格伊。

長相斯斯文文的格伊換上了厚厚的棉制衣物，站在一座黃銅書架前，就著旁邊彩繪玻璃照入的陽光，專注地看著手里的書籍。

盧米安琢磨了幾秒，走了過去，笑著說道：

“真巧啊，你怎么跑到教堂來看書了？”

格伊微微一笑：

“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我很后悔知識掌握得還不夠多嗎？現在，有這樣一座龐大的圖書館，我怎么能放棄學習的機會？

“你來教堂做什么？”

“詢問現在改信‘知識與智慧之神’還來不來得及。”盧米安用玩笑回答了格伊的問題，然后改變了話題，“你找到工作了嗎？”

“暫時沒有。”格伊搖了搖頭，“我不想去農場、工廠這種地方做某些流放者的奴隸，打算先學習一段時間，正好我昨天運氣不錯，賺到一筆，不用擔心會餓肚子。”

盧米安和格伊閑聊了幾句，揮手告別了這位身上有點秘密的連環殺人犯，一路返回“食肉動物”酒吧，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拿出借來的幾本書籍，用最舒適的姿勢閱讀起來。

摩羅拉的陽光時而明媚時而被狂風暴雨遮掩，但這不影響盧米安看書，因為他自帶熾白的火球臺燈。

快到中午的時候，朱莉從外面回來，腳步輕盈，臉帶笑容，散發出強烈的魅力，這讓人肉烹飪家列斯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朱莉掃了盧米安一眼，好奇問道：

“你在看書？”

“反正沒什么事。”盧米安隨口回答道。

朱莉對書籍不感興趣，收回視線，走向樓上，準備在房間里尋找女性侍者的衣物。

盧米安無聲“嘖”了一下：

真是的，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財富啊，竟然都不好奇我看的是什么書……

這時，列斯走至他旁邊道：

“老板，可以用午餐了。”

盧米安點了點頭，收起書籍，站了起來。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對列斯道：

“你找塊紅布，掛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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