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5章光芒閃耀之杯(二十四)

與此同時（？），大不列顛，愛丁伯爾格的老城區。

＂呵＂薩博打了一個呵欠，時間還沒有到中午，他就覺得有點困了。

＂你們真是好呢，自由自在的。＂此時有幾只藍色的蝴蝶湊近窗臺，應該是被窗邊的玫瑰花的花香吸引過來的，薩博便隨手逗弄著蝴蝶，自語道。

當然，蝴蝶不會回答他。如果他想的話，倒是能用兔人的能力多少知道蝴蝶的想法。可是他沒有心情這樣做。

＂薩博大哥。＂梅森這時候才從房間里出來，臉色有點蒼白，＂你怎么擅自下床了，手術的創口要是撕裂了怎么辦。＂

＂我還好，我覺得很精神。＂灰兔人青年道。事情確實有點離奇，他昨天明明才動完全身器官移植的大手術，按道理說應該躺在床上好一段時間不能動彈的。沒想到今天剛醒來就能下床了。幫他動手術的醫生或許真的是技術精湛的神醫，做完手術之后或許真的有不少治療師用魔術密集治療的方法給他治愈過手術創口了。但即便如此，現在的情況仍然太超越常理。

＂總之你躺好。咳咳咳……＂梅森打算強迫薩博躺在沙發上休息的，但他連一串咳嗽之后馬上躲避似的遠離了薩博，并連忙去找口罩戴上。

＂你還好吧？＂兔子郁悶地問：＂怎么看起來你比我更像個病人。＂

＂沒事。只是有點感冒而已。＂梅森反復確認了口罩的嚴密性，才湊過來：＂薩博大哥吃的那個抗器官排斥的藥物會同時減低你的免疫力，一點小病都有可能被無限放大。我還是不要靠近你的好，免得把感冒傳染給你。＂

＂好，好吧……＂灰兔人還是怕死的，聽見梅森這樣說，連忙后撤了半步。

＂你躺好。早餐吃過了嗎？那我就著手做午餐。＂

＂現在才九點多而已啊……＂

＂那我給你弄杯姜茶，或者熱牛奶……嗯，還是姜茶吧，可以增強免疫力。＂梅森又說。

＂嘿，悠著點。＂薩博躺在沙發上：＂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你早餐都還沒有吃呢。如果連你也倒下了，我該怎么辦？＂

＂哦，當然……＂梅森看起來有點暈乎乎的，他探了探自己的額頭，似乎在確認自己有沒有發燒，然后便走向廚房給自己弄早餐吃。

他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卻在咬緊牙關強忍著。

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兔人青年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試著躺好。然而現在的他反而有點精力過剩，想休息都休息不了。

窗臺上那幾只蝴蝶飛進屋子里，落在兔子的耳朵上。

對了。他試著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來。昨晚他似乎利用自己的能力控制過什么動物，并且像附身在動物身上那樣，到外面去逛了一圈。然后好像看到了什么，繼而他控制的動物好想被誰擊殺了。之后發生的一切他就記不清楚了。

昨天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難道只是一場夢而已？薩博只知道兔人有和動物們溝通、讓動物們幫他辦事的能力，卻從未聽說過兔人可以把自己的意識＂俯身＂到動物上去，控制動物行動。如此瘋狂的事情，恐怕只有在夢里才有可能發生。但昨晚看到的一切又真實到不像是夢。難道是他吃的那些藥物的影響，讓他的能力變化了？

所以——

他伸出手指頭去逗弄蝴蝶。其中一只藍蝶乖巧地落在兔子的手指頭上，緩慢地上下扇動著雙翅。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確認事情的真偽。

他試著集中精神，去控制蝴蝶。

和平常的操作不一樣，并不是和蝴蝶溝通，請求它幫忙做事，而是試著讓自己也變成蝴蝶，把自己的精神投影在蝴蝶的身上。如是一來，他就能變成蝴蝶……又或者說是蝴蝶變成了他。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蝴蝶在薩博的指頭上待了數十秒，開始覺得無聊了，便自顧飛走。而薩博即沒有能和蝴蝶溝通，也沒有＂變成＂蝴蝶，剛才的一切只是他在胡思亂想。

＂哈。我在想什么呢。＂就連兔人青年都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可笑，他哼笑了一下便停止下來，隨便打開電視機看了幾眼新聞播報。

＂薩博大哥，你的姜茶。＂梅森為自己弄了點早餐，同時把一杯熱騰騰的姜茶放在茶幾上。他也放下一只塑料小盒子，里面是薩博今天要吃的藥：＂藥應該還沒有吃吧？不定時吃藥可不行啊。＂

薩博伸手去取藥：＂你要我把藥和著姜茶一起吞下去嗎？＂

梅森歪了歪頭：＂嗯，我去弄點溫水？＂

＂不，算了。姜茶正好……＂兔子嘬了一口姜茶，有種溫辣的感覺在他口腔里蔓延。然后他把藥丸也扔進嘴里，咕嘟一聲吞下去。

除了消炎藥和抗生素之外，這堆藥里面的最重要的就是那個抑制排斥反應的藥了。薩博需要這個藥才能避免器官移植之后產生的排斥反應（它可以是致命的），但同時這個藥也會使兔人青年的免疫力大幅降低，讓他變得虛弱。這藥既是救命的重要藥物也是一種毒藥，如果可以的話，兔人青年根本不想吃下去。

而且他還需要持續服用這種藥物至少一兩年的時間，直到移植到他體內的器官徹底穩定下來，不被他的身體排斥為止。這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哇哦，＂吃完藥的他馬上覺得有點暈乎，不知是消炎藥的藥勁太大，還是那個抗排斥藥的問題。趁姜茶還沒有涼掉之前，他把姜茶也喝光，然后從沙發上緩緩爬起來：＂真受不了這藥……我回房間里躺一會兒。＂

＂去吧。＂梅森笑道：＂好好休息。午飯做好以后我會通知你的。＂

兔人青年揮了揮手，搖搖晃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這藥勁果然太厲害，原本還很精神的兔人青年一吃完藥馬上就開始站不穩了，他有點吃力地躺回自己的床上，剛蓋上被子，馬上感到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團巨型的果凍，在床上搖搖晃晃好不頭暈。

那個抗排斥藥的效果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削弱人體的絕對領域。絕對領域是人確認人自身狀態的一種生物力場，絕對領域被減弱的話，對剛移植進體內的器官的排斥性自然也會降低。簡而言之，被藥物影響的薩博的身體會暫時認不出自己的身體原本是什么模樣。

就是這個藥。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兔人青年，突然靈犀一動。昨天晚上他也是吃完這個藥之后，才使出了那種特殊的能力——俯身到動物身上的能力。

或許[附身術]真的和這個抗排斥藥息息相關，沒有藥物的影響便用不出來。

那么，如果現在用它呢？

暈頭轉向的兔子挪動著身體，去把窗戶打開。他試著向外界呼喚，看能喚來什么動物。一只小麻雀回應了呼喚，飛進室內。

＂試一試也沒壞處……＂兔子讓小麻雀停在他的手上，躺好以后便開始集中精神。

迷迷糊糊，心神朦朧。他試著以麻雀的角度去思考物事，試著讓自己變成小麻雀。然后，幾秒之后，薩博睜開眼，發現眼前的是他自己。

他成功了。他把自己的精神俯身到麻雀身上，他如今正在用麻雀的視野看著在床上一副熟睡模樣的自己。

[附身術]果然是存在的。薩博確定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個夢。麻雀在薩博的身上跳來跳去，而薩博幾控制著麻雀，又同時感覺到麻雀在自己身上跳動，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他的實驗卻并不會止步于此，他控制麻雀飛出窗外，試著用麻雀的身體，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這種感覺，不會有錯的。他完全記起來了。同樣的實驗他昨天晚上也做過，雖然不記得發生什么事情讓他的實驗中斷了，但他確實做過。

他昨晚大概是想測試這個＂附身術＂控制的最遠距離，所以讓被他附身的動物飛得盡可能地遠。自然，這個測試并沒有得出結果就中斷了，總之他控制的那個動物飛得還挺遠的，至少飛出去半個三四個街區的距離吧。

附身在麻雀身上的他在老城區的上空飛舞，是那樣的自在無拘。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體驗，和乘坐鐵騎在空中飛不一樣，甚至和他自身在空中飛也不一樣（然而他并不會飛）。他練習飛行好一會兒，想要在接頭的電線上停下來休息一下，卻看到了一些神秘的黑色身影，在老城區的街頭巷角鬼鬼祟祟地嗅探著。

然后他進一步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在街心公園里看到的一切。當時他的同僚黑鐵騎士佩特魯斯，正在和誰秘密會面。他們在談論著什么，似乎想要在這個城市里找到什么。佩特魯斯的線人們正在行動。說不定現在他看到的這些鬼祟的探子，便是佩特魯斯的手下。

薩博緊張起來。一旦分心，他的附身術瞬間解除。兔人青年的意識一晃眼便回到了他的房間內，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大事不好。薩博的直覺如是告訴他。

佩特魯斯可能和騎士團里某個黑惡勢力勾結，想要找出背地里搗毀這個勢力的販藥窩點的攪局者。

＂攪局者＂指的自然是丹尼爾和薩博。之前丹尼爾拉著薩博一起去做＂兼職＂，他們闖進[死亡毒蝎盜賊團]的隱藏基地內，殺光那里的盜賊（全是丹尼爾動的手），燒光了藏在里面的麻藥存貨，還殺了一名大不列顛的黃金騎士。

搞出那么大的動靜，在死亡毒蝎盜賊團背后操控一切的那個組織，自然不會無動于衷。他們也許已經找到這里來了，把攪局者定位在愛丁伯爾格的老城區，就差沒有確定丹尼爾和薩博的身份而已。

糟糕。薩博記得之前在當鋪賣掉的那些裝備。如果敵人的情報網足夠強大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從當鋪流出的裝備反向追查到薩博他們的行蹤。當鋪老板認識薩博，而且那老頭是個見錢眼開的人，隨便幾個銀幣就可以收買他，把薩博的身份供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薩博他們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方肯定還沒有查到當鋪那邊去，否則他們現在已經破門而入了。但他們會在老城區這邊調查，遲早還是會查到當鋪那里去。薩博的家恐怕已經不再安全了。

但他現在到底能做什么？昨天剛動完大手術，只剩半條命的他別說反抗了，就連逃跑都不可能。讓梅森扛著他一起逃跑也不太現實。

只能讓丹尼爾那家伙出面解決這件事了嗎？然而那家伙剛出去參加任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有點暈頭轉向的薩博支撐著從床上爬起，首先要做的就是拉上窗簾，防止外界偷看屋內情況。他繼而挪到客廳，召喚來鳥兒幫他把窗簾拉上。整個客廳變得昏暗。

＂薩博大哥？＂梅森被薩博的奇怪舉動嚇了一跳。

＂噓！＂灰兔人青年壓低聲音說：＂有探子在老城區的街道上，低調點！＂

梅森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