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輝躊躇滿志,他的娛樂城裝修已接近尾期,又當上了鴻發實業股份公司的總經理法人代表,更讓他上心的是,原來一直不情不愿的江靜也好象接受了他,在他面前充分體現了女人的溫柔與激情。這讓他男人的自尊得到了空前的滿足。他也盤算著讓江靜跟他一起進入鴻發公司搞財務,夫妻同心,那鴻發公司不就是自己的一樣了。再說打字員的身份也確實寒磣,配不上張大輝的未婚妻嘛。
張大輝心里十分佩服魏華,雖然魏民曾經救過他一次,可老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樣,錢孝敬了不少,但仍得不到魏民的真正歡心,這也讓張大輝很是別扭,呼來喝去地就象馬仔一樣,好歹他也是有身家的人,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漸漸與魏民也離心離德了。可魏華卻不象他哥哥那樣,總是溫文爾雅,處處給張大輝面子,有好事也經常關照他,這不本來魏華完全可以自己出任鴻發公司的老板卻豪氣地舉薦給了張大輝,不但經營、財務大權全交給了他,而且連人事權也一并交了,讓張大輝成了鴻發公司名副其實的老板。
張大輝也曾上門給魏華送錢物以示感激,可魏華沒受,而且很有情義地說兩人就同兄弟一樣,不用搞場面上的那一套,就更是讓張大輝知道了他在魏華心中的分量,一想也是,人家魏華家財億萬,身份顯赫,又怎么看得上那點小錢?恰好說明魏華是重義氣的好兄弟。
鴻發公司掛牌營業并沒有大張旗鼓地搞開業慶典,這也是魏華的主意,說是低調點。可那天還是熱鬧非凡,聞風趕來的全是各鄉鎮縣直各行局的頭頭們,而且都帶來了不小的紅包,這讓張大輝倍有面子,于是在金滿樓大擺了三十桌酒宴,喝了個不亦樂乎。
要說鴻發公司也沒個具體經營范疇,反正什么可以賺錢就搞什么。誰都曉得鴻發公司是政府支持的,專門為政府機關干部們改善待遇而成立的。公司機構也不大,只有財務、業務、公關三個部門,在張大輝的精挑細選下,公司職員的素質還蠻不錯,全然沒有混吃混喝的人,也沒了臃腫的機構,鴻發公司的第一筆業務就是向福建某地出售二百噸棉短絨。從棉麻公司低價購入(還沒有付款),按市場價賣出,一次就賺了二十萬元,又從某蘆葦場購入一千噸蘆葦,高價賣給了縣造紙廠。張大輝看著公司“效益”如此好,不禁暗暗后悔怎么早不辦這么個公司,這比從農民手里強收籽棉來錢容易得多,也“合法”得多!可誰又會嫌賺錢賺得多呢?他的小弟們依舊奔波在鄉鎮,從農民手里低價強購籽棉又高價送到棉麻公司軋花廠。
張云生同樣感激魏華,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張大輝在黃縣名聲可以算是狼籍,雖然他的編制在縣電力局,可根本不愿意去上班,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特別是近年了隱隱成了黃縣流氓勢力的頭頭最讓張云生揪心。現在全國各地打擊黑幫越來越嚴厲,他生怕有一天會打擊到自己的兒子的頭上。這次魏華建議成立公司實體,又全力舉薦張大輝出任經理,他也猶豫過,怕影響不好,可魏華則勸他同意,總比在外面無所事事要好,怎么說也找了個體面的工作讓大輝做,而且先在公司學點經營手段,以后自己開公司也容易上手得多。鴻發公司成立后,張大輝居然很熱心地去做,也做得很是上路,一個月下來就給縣財政上繳了十幾萬的利潤。這讓張云生老懷大開,他覺得魏華真夠朋友,不但使張大輝走上了正路,也解除了心中的隱患。而且張大輝還說想結婚,更讓張云生高興,男人有了妻室兒女才真正安心。他想著一但吳新宇離任,他就搬到書記樓去住,洋樓則讓張大輝做新房,雖然洋樓是兒子花錢建的,可一個縣委書記住那么豪華的樓影響還是不好。一切都那么順利,這讓張云生甚為高興。
但張云生絕對不會滿足,他幻想著通過魏華與關省長搭上線,那才是真正找到了安穩的靠山,說不定還可以再進步點,把自己的前途壓在一個顧同喜身上,那是不明智的,還要有更多的靠山,找更多的門路。
張云生進了市委,按照慣例先到顧同喜辦公室請安。顧同喜對張云生還是另眼相看,一般的縣委書記想見他要提前預約,而且還要有真正值得見的工作,可張云生不同,只要說想見,不管有沒有事,顧同喜都見。
張云生進了辦公室,顧同喜在辦公桌前批閱文件報告,只是抬頭沖張云生微微一笑,下巴一頷,示意他坐。秘書王蒙倒了杯茶進來,遞給張云生。
顧同喜說:“云生啊,有什么事嗎?”
張云生笑著說:“顧書記,沒什么事,只是來看看您。吳書記在市人民醫院住院,我剛才去看了看,恢復得不錯,只是精神還不佳。”
顧同喜摘下眼鏡,說:“我昨天也去看望了老吳,他還在痛惜秘書小陳的死啊!也難怪,人都是有感情的,好好的個人說走就走了,感情上一下子是接受不了。”
張云生故作惋惜地嘆息道:“唉,小陳是個好人啊,真是可惜了。您說得對呀,人是有感情的,跟吳書記共事八年,縣里沒了他一下子顯得平淡了很多。如今事也多,忙啊。我都有點力不從心地感覺。”
顧同喜放松地靠在老板椅上,面上露出他招牌似地微笑說:“哦,云生啊,你才四十五吧?正值壯年,怎么說力不從心了呢?”
張云生苦笑了笑說:“我一直是黃縣干副職,感謝顧書記和市委對我的重用,讓我接任縣委書記。老吳這一病,我猝不及防就推到了一線,這一把手確實不好當啊,我知道是我水平有限,但我還是盡心盡力,在顧書記的領導下做好本分工作,可......”他故意停住了話,抬眼企求似地看著顧同喜。
顧同喜望著他說:“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難啊?有什么你只管說,市委還是很支持你的工作的,也對黃縣的心班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喲。”
張云生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顧書記,您是看著我成長起來的,我也明白市委對黃縣的重視。可畢竟吳書記在黃縣干了兩屆縣委書記,他這一走,我怕開展工作困難,還想請市委大力支持我。”
顧同喜笑起來說:“云生啊,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就要看你的協調能力了,我對你可是知根知底,我信任你。”
張云生說:“顧書記,黃縣明年有不少老同志下的下,退的退,要上來一批新干部充實力量,您看是不是多給黃縣批點提拔指標,這樣也有利于工作地展開。”
顧同喜說:“我原則上同意,具體你再去找找孫書記和于部長,你們關系一向不錯,應該沒什么大問題的。”
張云生欣喜地說:“感謝顧書記對黃縣的重視,我們新班子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顧同喜笑著說:“一說到黃縣的新班子,市委決定給黃縣派個常務副縣長去,給你們補充力量。”
張云生說:“我們一定熱烈歡迎,嘿嘿,能不能先透露點呀顧書記。”
顧同喜笑著說:“是句江區的政府辦主任胡長新,不錯的同志啊。”
張云生笑著說:“是胡主任,我們很熟悉,的確是個不錯的同志,感謝市委給我們黃縣派來的好同志啊!”
顧同喜說:“我不妨再跟你說細點,胡長新只是去過個渡,不會在黃縣很久,也跟黃縣的同志們通通氣,他明年八月換屆時還是會回句江區的。多支持點長新的工作。”
張云生心里一陣醋意,可還是笑著說:“看來長新同志進步很快啊。我記住您的話了。”
顧同喜笑了笑說:“云生,黃縣的兩會工作情況準備得怎么樣了?”
張云生連忙說:“您放心,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基層黨代表和人大代表都在緊張地選舉,兩會還有兩月時間,一定會平穩安定地進行。”
顧同喜點點頭說:“那就好,可不要出什么亂子。一定要團結,要穩定。中午我要陪省里的同志吃飯,就不招待你了,叫明陽陪你吧。”
回龍賓館,于明陽和張云生有說有笑地進了五號包房,里面有幾人在等著。
張云生一看盡是熟人,除了市委組織部辦公室主任游主任、縣級干部協調處處長王處長,還有胡長新也在其中。
胡長新很熱情地跟張云生握手,說:“張書記,兄弟就要到黃縣接受你的領導了,還請多關照啊。”
張云生忙笑著說:“你老弟說哪里去了,你去是黃縣的榮幸啊!還望老弟多支持我的工作。”又附耳親昵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反正是去過渡的,客什么氣喲。”
胡長新哈哈一笑,說:“可我到了黃縣還是你的部下嘛。”
張云生瞅著于明陽說:“我們都是于部長的部下,哈哈,都是顧書記的部下。”
于明陽說:“過幾天長新就會去黃縣報到,你來了正好,提前通知你,回去做個準備,搞個簡潔不失熱烈的歡迎儀式。”
張云生說:“于部長,你這是搞突然襲擊啊,怎么不早點露了信啊?學之也請假回家處理家務事了,不知道明天回不回呢。”
于明陽說:“昨天才臨時決定的,已經給你們組織部去了電話,既然李學之不在黃縣,你還是聯系聯系他,畢竟長新是去任常務副縣長的,沒了縣長不大好,我們就將就李學之的時間吧。”
張云生連忙點頭,說:“那好,我再通知李學之。”
酒過三巡,于明陽笑著說:“老張啊,聽說你家少爺搞了個股份公司啊。效益蠻不錯吧?”
張云生忙說:“我家大輝是替魏華打工哩,那公司雖說是小兒的法人,可真正的決策者是魏華喲。”
于明陽說:“哦,那我還真不知道了。那魏華可真不簡單啊。”
張云生說:“唉,要說主要是黃縣經濟太落后了,年年財政倒掛,政府里的機關干部連工資都緊張,莫說其它項目了,沒辦法,只好搞這么個公司,盡量來補貼干部們,免得軍心渙散啊。”
胡長新很是感興趣,說:“張書記,既然是股份公司,是不是干部們可以入股啊?”
張云生搖搖頭說:“老弟,縣里早就有了明確的規定,任何機關干部都不許參股。”
胡長新似乎有點失望,馬上又笑著說:“張書記,我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飯后,于明陽借口有事走了,交待游主任和王處長陪好張云生。送走于明陽,四人商量好打麻將,乘游王兩人去開房的空檔,張云生悄聲對胡長新說:“鴻發公司原則上不讓干部們入股,可你是縣級干部,是可以入的,一月一分紅,分紅比例是本金的20。我剛才那么說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聽了這話,胡長新喜笑顏開,連聲說:“張書記,我懂得起,懂得起!”,他心里暗盤算,按這樣的比例分紅簡直太劃算了,怎么著也要湊個十萬元入股。
晚上張云生給李學之家去了個電話,住要是打探李學之是不是真在處理家務事,沒想果真是李學之接聽的,這讓張云生放心了不少:“學之呀,我是張云生啊。”
李學之也是剛到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電話就來了,也沒往深里想,笑著說:“張書記呀,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嗎?”
張云生說:“學之,家里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有困難可要說啊。”
李學之說:“謝謝張書記的關心,沒什么大事,呵呵。”
張云生說:“學之啊,今天市委組織部來了電話,這兩天市委要派個常務副縣長去黃縣,于部長的意見是搞個簡單而不失熱烈的歡迎儀式,可是要你參加,畢竟是迎接政府的常務副縣長嘛,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回黃縣啊?”
李學之說:“哦,這事可真少不得我,那我明天就回黃縣吧。來人是誰啊?”
張云生呵呵笑著說:“你還是多在家一天,沒關系的。于部長也沒具體說什么時候。新的常務副縣長是句江區的政府辦主任胡長新,你應該認識吧。”
李學之說:“胡長新,我認識,可沒打多太多交道。既然不是很急,那我后天一早回黃縣。”
張云聲說:“那好,我明天就跟組織部于部長匯報。不打擾你了,再見。”
李學之放下電話,李父坐在旁邊說:“學之呀,你可真是忙啊,才進屋電話就追到家里來了。”
李學之笑笑說:“爸,都快九點了,您還不休息啊?媽是不是睡了?”
李父說:“你媽早睡了,我是在看電視連續劇《一鄉之長才沒睡的。”
李學之笑起來,說:“是不是趙本山主演的?我也看了點點,很不錯的。”
李父說:“唉,我看了就怎么也笑不起來,趙本山根本就不是演干部的料,打諢插科還湊合,可演一個正義感十足的鄉長就不是味了。學之,我看著就奇怪了,怎么鄉里也這么難辦?那你一個縣該多難啊?我看是夸張了,要真那樣,還是不是社會主義了?”
李學之無語了,他不敢說現實社會遠比電視里還要糟還要不是社會主義,他苦笑了笑,說:“爸,早點休息吧,電視本就是娛樂的,犯不著揪心。”
李父說:“還有一集,看了再睡覺。何麗也忙,幾天都沒回家吃過飯了,晚上也加班很晚。你去洗洗。”
李學之也覺得累了,便隨便洗了洗,有心想跟父親聊聊天,可老人看電視正起勁,沒時間閑話,李學之搖頭笑了笑,躡手躡腳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菁菁,也就上c花ng躺下了。
雖然身子感覺到了累,可精神卻異常亢奮。腦子里翻來覆去地全是關省長接見時的情景,特別是關省長理解、信任的目光久久縈繞在眼前,讓李學之莫名地激動莫名地心跳,一種溫固而又圓潤地感覺直直曼延到全身,就象戀愛一樣。這讓李學之又大感羞郝:真要做到容辱不驚還真是難,要修煉到心如止水也不是簡單之事。
怎么說呢?自古忠貞之士都是這般,就像癡情的女子,對心愛的男人似乎都是單相思,而男人卻醉心于一群淫婦浪女。就說屈原,對楚懷王簡直懷有同性戀情結,作《離騷、賦《九歌,滿腹愛戀和怨尤,可楚懷王照樣寵信子蘭等巧言令色之徒,屈原卻被放逐,落得懷沙自盡。天同此道,地同此理,亙古不變。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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